西江洪河是西江萬隆在證券市場上的旗艦,其流通股90%以上都被西江萬隆所控制。現在突然開始下跌,那就只有一種可能,龐千里開始測試市場的承接能力,他打算關鍵時刻從證券市場上撤出資金。
這個想法不能說是錯的,只可惜有點晚了。這要是在去年,也就是第一次的擠兌風波發生之前,龐千里還真有可能成功。
胡楊在深海呆了兩週後,於元月二十一號再次回到了西江。
這一次同行的,還有胡楊的姐夫葛洪兵,他申請援邊的事情已經得到了批准。他會在西江過春節,節後他纔會去援邊的醫療隊報到。
胡楊在節前提早十天回到西江,是因爲要參加省裡的重要會議。作爲代表,他每一年都必須帶着提案來參會。
今年他的提案,還是和紅色產業鏈有關,着重提到了增加農戶收入和保證企業正常發展的問題。
爲期五天的會議結束以後,胡楊走出了大會堂,林嫣和李傑正在車上等着他。
“走吧,送我回家。”
汽車緩緩的開出停車場,林嫣笑着問道:“胡總,對面就是你歌裡唱的‘八樓’是嗎?”
對於刀郎的那一首歌,林嫣很喜歡,沒想到“八樓”還真的是存在於現實當中。
“是呀,想當年八樓是市裡最高的建築,也是最好的賓館。對了,你和阿杰訂好票了嗎?這眼看着還有幾天就要過年了哦。”
林嫣一年到頭跟着胡楊到處奔波,春節當然會給她放幾天假。李傑也是同樣的情況。
春節期間胡楊的安保工作,將由韓文和魯大成負責,都放假也不太可能,只能輪換休息。
“機票訂好了,李傑是28號的票,我是30號的票。”
過年林嫣當然會回去,不過有句話她沒說,她訂的是往返票,正月初三她就會回來。
“行,你們走的時候讓大成去送送你們。”
胡楊扭頭看着窗外,他忽然想起了口口聲聲要來看雪景的田思純,她過年也要回家陪父母。
今年過年,是胡楊家裡人數最多的一次。不僅父母、姐姐、姐夫都在,家裡還添了一個小傢伙,也就等於是增添了更多的歡樂。
年夜飯,李桂香和胡志廣都不肯去酒店吃,說是沒氣氛。
結果大年夜,李桂香、胡悅還有葛洪兵一起上陣,做了滿滿一桌子的菜。
平心而論,家裡現在手藝最好的居然是葛洪兵,他這兩年廚藝大漲,不知道是不是和居家過日子有關。
大年初一,胡楊回覆了無數的拜年短信,也在QQ上給好友發了祝福的信息。不過他懶得出門,基本上一整天都呆在家裡。
傍晚時分,他忽然接到了龐千里的電話。
“胡總,過年好!不知你現在方不方便出來坐坐?我想和你喝幾杯。”
“好啊,我這會兒也沒啥事,你看咱們在哪裡見面?”
胡楊很爽快的答應下來,還是那句話,他和龐千里之間沒有私人恩怨,只有生意場上的競爭。
生意上的事情各憑手段,但私底下卻不會見了面連話都不說、老死不相往來。
“那就來豐澤園吧,這大過年的,去別的地兒還不見得能開門。”
龐千里說了具體的地址,就掛了機。
胡楊喊上魯大成,給家人交代了一句,就乘車前往了豐澤園六號別墅。
“龐總,就你一個人呀?”
胡楊進屋,看見龐千里一個人坐在飯桌前,面對着一桌菜品。他把外套掛好,然後就坐在了龐千里的對面。
“沒喊別人,就是想和你說說話,喝幾杯。”
龐千里微微一笑,親自給胡楊斟了一杯酒,然後兩人一碰杯,都幹了。
“龐總,還記得當年咱們一起在小飯館喝酒的事情嗎?我記得那是第一次和你坐在一起。這一轉眼,差不多十年了吧?”
時光荏苒,曾經不到二十歲的胡楊,眼看也到了奔三的年紀。而當年意氣風發的龐千里,人近中年,明年將是他四十歲的生日。
“是啊,歲月可不就是一把殺豬的刀嘛!來,胡總,爲了咱們相識十年,再乾一杯!”
龐千里神態平和,笑着又跟胡楊喝了一杯。
“胡總,我本來是想和你好好爭奪一下‘紅色產業鏈’的主導權的。不過現在我只能半途而廢了,你可不能笑話我哦。”
龐千里再次給兩隻酒杯裡斟滿了酒,然後看着胡楊貌似隨意的說了一句。
“笑話不至於,就是有點可惜,不能和龐總這樣的高手一較高下,終歸是一個遺憾。來,我敬你一杯!”
胡楊端起了酒杯,和龐千里幹了這第三杯酒。
“胡總,咱說點正事。西江的番茄醬加工產業,未來肯定有大發展。不過我目前攤子鋪的太大,想稍微收縮一下。我如果想轉讓持有的西江洪河的股權,不知你有沒有興趣?”
龐千里突然把話題引到了西江洪河的身上,倒有點出乎胡楊的意料。
西江洪河是西江萬隆在證券市場的旗艦,1996年,龐千里就已經開始介入了這家公司。
難道西江萬隆,真的準備從控盤的三支股票當中撤出來嗎?
“龐總,這事兒我恐怕不能馬上答覆你。在這之前,我需要派人員調查西江洪河的資產狀況,資金流向,債權債務,特別是有沒有對外的各種擔保......”
胡楊笑着點點頭,但說出來的話卻有着三分的銳氣。
“呵呵,胡總很謹慎啊。當然,謹慎無大錯,我還是很佩服你這種認真的工作態度。來來來,大過年的又把話題跑偏了,咱們喝酒。”
龐千里從胡楊的話語裡,清晰的感受到了深深地戒備。
接下來,二人都不再提及生意上的事情,一邊喝酒一邊聊起了往事。讓兩人感慨最多的,就是當年做股票認購證的那些日子。
不知不覺,一瓶伊力特曲見了底,兩個人都微微有了一些酒意。
胡楊阻止了龐千里準備再開一瓶酒的提議,想了想,說道:“龐總,西江萬隆既然攤子鋪的太大,是不是可以考慮將旗下的金融資產剝離出去?”
西江萬隆病根深重,但真要細細追究,公司旗下的金融資產是最大的負累。
無論是德恆證券還是信託公司、春城銀行,其實一直以來都處於野蠻生長的狀態。
在西江萬隆前期的大發展當中,或許給龐千里提供了一些助力,但到了現在,這幾個公司居高不下的鉅額虧損,實際上已經變成了毒藥。再加上維持控盤股票價格的成本,資金面真的是捉襟見肘。
胡楊念在當年的香火之情,最終還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哎,晚了!胡總,你我相識一場,但終究不是同路人。今天這一頓酒喝得痛快,也聊得透徹。咱們不如就此散去?”
龐千里再也維持不住風輕雲淡的表象,帶着幾分醉意,和胡楊一起離開了別墅。
“龐總,後會有期!”
“哈哈,再見是何年?但願還能有機會和胡總開懷暢飲。”
胡楊和龐千里各自上了自己的座駕,一前一後離開了豐澤園。
正月初三、林嫣返回了西江,繼續履行自己的職責。正月初六,胡楊告別了家人,返回了深海。
臨行之前,胡楊單獨和李浩見了一面。過年期間,李浩也到家裡來過幾次,不過家裡人多,兩人有些事也沒有多談。
“小舅,別的事我都不說,我就想和你說一件事。前幾天,在粵省發現了幾個病例,和外面傳言的怪病很相像。現在有人說,板藍根能預防這種病,市面上的這種藥馬上就開始悄然走俏。
這種事見怪不怪,必然有人昧着良心囤積漲價。但是,咱可不能幹這種事情,即便是能賺些錢,以後也會被人戳脊梁骨的。小舅,你覺得呢?”
胡楊就是害怕李浩因爲陷進了綠洲製藥這個大坑,從而急功近利,要知道有些錢是不能賺的。當然,企業的正常經營沒問題,但是趁機哄擡物價就不行!
“楊楊,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我是那種見了錢就不要良心的人嗎?再說了,你答應幫我銷售6000萬元的貨物,廠子等於是已經救活了。等我完成了這批貨物的生產,無論是把綠洲製藥賣掉還是繼續經營,我都不會有太大的負擔。因此,坐地漲價這種事情,我是不會做的,”
李浩撇撇嘴,順手拍了一下胡楊的肩膀。
胡楊這才咧嘴一笑,放心的離開了西江。
正月十六,匯嘉控股大廈舉行了竣工典禮。胡楊親自去現場剪綵,也算是給大家安安心。
初春,隨着一例一例病例的出現,羊城、深海開始有了各種的傳言。市面上,板藍根沖劑、消毒口罩還有白醋開始突然的緊俏起來。
到目前爲止,李浩的綠洲製藥已經從西江發過來價值2000萬元的板藍根沖劑和口罩。
“許總,你抽掉一些人出來,最近一段時間專門負責倉庫那邊的發貨。這樣,先給咱們自己的員工每人發放十大包板藍根沖劑,二十個消毒口罩。匯嘉控股,匯嘉國際投資(深海)公司,還有香江的匯嘉國際投資總部的所有員工,都要發放。”
先給自己的員工免費發放,肯定沒毛病。
除了自己的兩家公司,控股參股的所有企業,也就是“匯嘉系”的所有成員,也都沒有落下。
接着運送了一部分的貨物到了深海,胡楊按照在校師生的人數,無償捐給深海大學一批板藍根沖劑和消毒口罩。
對於這個大事件,胡楊其實也感到了深深的無力。
他兩輩子加起來,對於醫學知識也是一知半解的,更何況某種從未見過的病毒,他連說都說不清楚。
即使他在前世經歷過,他同樣不知道疫苗是如何產生的。特效藥和治療的方法是什麼,他更是一無所知。
他現在所做的,或許對於這次大事件起不到什麼太大的作用,但他最起碼錶明瞭自己的態度。不逃避,不畏懼、盡一份自己該有的社會責任。
綠洲製藥那邊還會源源不斷的發貨,胡楊決定將這些板藍根和口罩,統統捐給教育部門。協同他們在羊城和深海的學校免費發放,從小學到中學,如果貨物還有富餘,再考慮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