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想象,在臨江市這麼一個房價吃人的地方,有這麼大個院子,而且也很難想象現在居然有人家還會在院子門口做仿古設計,還寫了塊匾,樑府。
早已有人在門口等候。
“大小姐,您回來了,老爺在裡屋,佑叔說您回來了,就直接到老爺那去。”
“怎麼沒送醫院?私人醫生到了嗎?”樑菁菁眉宇間透着焦急,父親重傷,做女兒的,心急如焚。
“一來怕路上不安全,二來佑叔已經把臨江市最好的私人醫院的專家組請來了,具體情況還不知道,大小姐,其他人也到了,您,小心。”
樑菁菁一想,父親突然遇刺,這門口的佑叔安排樑實在這也就只能說個大概,自然也不知道太多,還是進去一探究竟,就是他們竟也到了,消息夠快的,這樑府,到底是姓樑還是其他什麼?
葉塵也跟着走進來,門口的樑實張張嘴,想問葉塵身份,但看着和大小姐同車而來,也就作罷,想着大小姐的朋友自己也沒必要多此一舉。
葉塵注意到了他的神奇,微微一笑朝他一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樑實也算心裡一暖,也感激地點了點頭,他這個行當能被人尊重的時候很少,起碼眼前這個年輕男子沒把自己當個下人看。
樑菁菁也不做耽擱,快步走去,葉塵亦是跟上,而明傑則是又和樑實在門口聊了一些情況。
葉塵他們兩人從大廳,穿堂而過,衆人好像在議論什麼,樑菁菁本身就心急如焚,哪裡管他們說什麼,葉塵卻聽了個七七八八,大概就是以後鹽坊誰做主這狗屁倒竈的事。
林豹看着樑菁菁的背影,冷冷一笑“哼,還跟我鬥,終究是嫩了點。”
葉塵也跟着樑菁菁進了裡屋,說是裡屋,其實又是一個大套間,裡面醫療設備不說一應俱全,但做臺大型手術還是沒問題。
“佑叔,怎麼樣?”
“大小姐回來了,老爺情況不是很好,這些醫生說不太像尋常的傷。嗯?這位是?”
“葉塵,菁菁的朋友。”
“哦,嗨呀,你看我這老糊塗了,大小姐帶回來的,自然是大小姐的朋友。”佑叔又笑了笑,轉過臉,還是滿臉愁容的望着躺在病牀上的樑楚山。
樑佑和樑楚山要說也是本家兄弟,不過是樑佑是旁系,而樑楚山是主脈,樑佑從小就跟着樑楚山,直到二十歲,兩人一起嶄露頭角,讓樑楚山在二十七歲就拿下鹽坊成爲老闆。樑佑於樑楚山而言,可謂居功至偉,可以說樑楚山的事業,有半壁江山都是他樑佑打出來的。而後來樑佑又居功身退,甘願給樑楚山做管家。
是以,樑楚山對樑佑是十分信任,也十分倚重。
一位護士出來了。
“現在樑老爺情況不太好,大小姐您來看看吧。”護士皺着眉頭。
伴君如伴虎,何況他們這些給大人物們看病的人呢,是機遇,也是風險。
樑菁菁明顯慌了,趕緊跟着進去。
看着父親樑楚山靜靜的躺在病牀上,強烈的窒息感涌向樑菁菁,從小都要強的她,從沒有現在這一刻這麼害怕。
強忍住淚水,但還是幾滴晶瑩滑落眼眶。
“大小姐,樑老爺的情況很不穩定,您,要有個準備。”護士的聲音也透着疲憊。
“不,不會的,爸爸不會就這樣離開。不會!”
樑菁菁的低吼,使葉塵和樑佑一起過來了。
“老爺這個情況,不行,我先出去,穩住他們,鹽坊不能亂,老爺醒來不能見到一個亂作一團的鹽坊。”樑佑看了一眼,眼圈微紅,轉身就往前廳走去。他要穩住鹽坊。
“菁菁,讓我來看看。”
生死問幽冥,不只是讓人死,也可以讓人生。
樑菁菁眼圈紅着看着葉塵,眼中滿是祈求之意。
葉塵從沒見過這樣的樑菁菁,也是重重點點頭。
樑菁菁也不知道葉塵會不會醫術,醫術怎麼樣,她覺得葉塵身上的有種讓她很信任、很安全的氣息。
葉塵,就是他的依靠。
葉塵走到病牀旁邊,問一邊的專家們“請問各位,樑老爺現在情況如何?各位中可有中醫?”
一位專家眉頭陰沉不開“樑老爺現在情況很不穩定,現在病情類似心肌梗塞,但冠狀動脈情況無異常,並沒有阻塞的情況,這樣的臨牀病例,現今我們還沒有查到。”
心臟供血被阻礙了嗎?血管完好,不合病理啊。
葉塵想着就上前觀察樑楚山的情況,一代梟雄,自有一番氣勢,如今躺在病牀上,眉宇間的那抹痛苦,倒是與霸氣的面容形成反差。
“別亂動,病人情況很不穩定,別妨礙我們。”一位“專家”喝止了葉塵。
特麼的,勞資過來幫你們幾個,尼瑪的還不領情,一羣人裡一箇中醫都沒有,不知道中華文化博大精深嗎?臥槽,真是庸醫害人啊。
那位專家也是急了,生怕這樑楚山有個三長兩短,他們也跑不了要接受鹽坊的質詢。
而這葉塵也是吃軟不吃硬,你跟他硬着來,他比你更硬。
“大夫,沒事讓他來,出了事,我負責。”樑菁菁紅着眼睛,她自己都不清楚爲什麼這麼信任葉塵,甚至把自己父親的命,交到他手裡,真的是幾年的交情嗎?她也不知道。
一衆專家也長舒一口氣,好歹這個燙手山芋是不在自己手裡了,後面愛咋咋地吧。看着葉塵的目光,有慶幸,也有戲謔。
“我需要銀針,鍼灸用的,我記得你家有,以前你還把你爸的銀針偷出來過給我們玩,結果在回家的路上你爸就過來把咱們幾個人劫了。”葉塵也沒回頭,就自顧跟樑菁菁說。
“想起來了,我去給你拿。”
葉塵還在觀察,望聞問切。
問是不可能了,該問的客觀情況,剛纔也知道了,病人醒不過來,其感受無從而知。那就聞,樑楚山身上並無異味,甚至他都沒有發現傷口,看來殺手並非是行刺,這樣也就排除所謂女殺手是凌妃煙那個傻妞的可能,算是讓葉塵喘了一口氣。切脈,脈象時急時緩,三五不調,略顯虛浮,好像聽出來身體內是有些異物。
樑菁菁拿着銀針回來了。
打開一看,銀針針柄處寫着兩個字“玄冰”。
葉塵瞳孔一縮,樑楚山竟然有這套針,這個鹽坊也不是表面那麼簡單。
玄冰,可謂一套奇針,有“玄天保七魄,冰魄留三魂”之稱。
沒想到在這能遇到老爺子說的玄冰,樑楚山也是不簡單啊,有了這玄冰,應該能救回來。
雙手施針,行雲流水。
百會,神庭,膻中……
“那裡不能行鍼!”一旁有個專家看見病人如此情況,葉塵還在往膻中穴施針,有些驚恐。 ωωω▪t t k a n▪¢o
“不要打擾他啊。”他一旁的人急忙拉拉他的袖子。
鬼知道這葉塵會不會一會倒打一耙說,他們在這影響他施針了。
全身一百零八要害穴位,銀針竟然有九根在致命穴上。
駭人驚聞,這究竟是救人還是殺人,可能就在一念之間。
葉塵已是滿頭大汗,這施針畢竟也耗費了不少體力,現在,且剩這最後一下了,成與不成,就看最後一下了。
葉塵左手雙指一併,往樑楚山人中一點。
怎麼沒反應,不應該啊。
噔噔,葉塵後退兩步,眉頭一皺,這和預想的有些出入,難道從病理就錯了?不應該啊。
突然樑楚山一陣咳嗽,嘴角溢出一絲黑血,呼吸逐漸有力。
救回來了!
樑菁菁一下就哭出來了,一把抱住葉塵“謝謝,謝謝。”
“沒事了,沒事了,咱們不是哥們兒嗎,說什麼謝謝。”拍了拍樑菁菁的後背。
樑菁菁也來不及疑惑葉塵從哪裡學的這麼高的醫術,只是慶幸,有葉塵這個朋友,也好奇,這些年他去了哪,經歷了什麼,她很想知道,這時心裡也產生了莫名的情愫,她自己都沒有察覺。
葉塵看了眼,淌落雪白牀單上的黑血,若有所思。
一旁衆醫生也圍上來。
“奇蹟,絕對是奇蹟。”
“這年輕人,不簡單啊。”
一羣醫生看了眼這個還穿着外賣服的年輕人,樸實無華,這就是中醫嗎?
第一次,他們對中醫有了不一樣的看法,雖然不足以顛覆他們的認知,起碼對這羣專家、教授對西醫的所謂科學有了些動搖,華夏傳承,中醫也有其本身道理吧。
“你爹還需要休息一下,我們先出去看看吧,這裡交給他們就好。”葉塵拍拍樑菁菁的肩膀,他注意到樑菁菁此時已經雙腿無力了,挎住樑菁菁,攙着她走向前廳。
樑菁菁覺得,現在這樣,真好。
前廳已經亂作一團,總是樑佑在這,也是有些鎮不住。
在場都是鹽坊說得上話的人,主要有兩個聲音,一來有人推樑菁菁作爲坊主,樑楚山百年之後的主事人,二來也有一大批人以樑菁菁年歲還小,經驗未免不足,況且女流之輩可能在鹽坊這方面會有所吃虧,甚至會影響到鹽坊的利益,強行扶樑楚山義子之首林豹上位。當然還有剩下一部分選擇靜觀其變,搖擺不定。
“佑叔,這裡您威望最高,您說句公道話,豹哥作爲,與目共睹,如今樑老爺子情況未知,鹽坊總得有個管事的。日常也是豹哥幫老爺子處理的事最多,如今豹哥暫管鹽坊合情合理,有何不可?”
“馬三兒,這話就不對了,樑總終歸是坊主的親生女兒,況且也是女中豪傑,夢幻酒吧業績如何大家也都知道,大小姐暫理坊中之事,也是名正言順。”明傑倒是不猶豫,一口反駁。
“況且,豹哥沒說話呢,馬老三,心太急了點吧.”
“就是,豹哥還沒說話呢,還是得看豹哥意思。”
樑菁菁還沒過來,衆人把焦點自然聚在林豹身上。
微微一笑“各位兄弟擡愛,我林豹沒什麼能耐,幫義父跑跑腿還行,這暫理坊主,怕是難以勝任。”
立馬就有林豹一系的人上來接話“豹哥,要能力有能力,要手段有手段,豹哥帶領兄弟們,兄弟們也服氣。”
樑佑也看得出來林豹什麼意思,默然不語。
葉塵攙着樑菁菁出來,立馬就有人喊“大小姐,這穿外賣服的誰啊,怎麼阿貓阿狗都能進我鹽坊的樑家了。”
葉塵對樑佑一使眼色,樑佑瞭然,對葉塵報以感激,心中也舒了口氣。
“放肆!樑府的事,容你在這指手畫腳,幫規忘了?來人,帶他出去!”
樑佑一說話,氣勢十足,倒是給他們一些震懾。
葉塵也沒想到這年近六十的的佑叔,竟然中氣如此十足,看來是個練家子,那樑楚山是怎麼到現在這樣子的呢?
林豹也注意到了葉塵,但更令林豹驚訝的是他居然攙着樑菁菁,這位大小姐可是不好惹,還是第一次見她跟除了樑楚山以外的人這麼親密。
而且,眼睛紅腫,明顯因悲慟而哭泣過,步履輕浮,這事對她打擊很大,應該是樑楚山那老頭不行了。林豹心裡已經笑了。
坊主之位,勢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