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凌陽也知道,一舉擊殺冒頓纔是真正的永決後患,只是,拿了人家那麼多寶物,再殺掉人家,未免說不過去。他是修道之人,算計人家的寶物已夠無恥了,還要殺掉人家,自己這一關就不好過。
因此,他還是決定,放冒頓一馬。反正剔去仙骨,革去神職的冒頓,也就是一普通凡鬼,一旦喝下孟婆湯,再轉世投胎,也就與普通凡人無異,也掀不出什麼風浪來了。
凌陽回到了督察殿,副殿主海瑞正在升堂問案,這老小子果然與在陽間一樣,對於審貪官污吏有着莫名的興奮熱衷,似乎這老小子就是與生俱來與貪官污吏作對似的。平時候無案子時,就沒精打采,一旦有了案子,立馬如打了雞血似的,全身帶勁了,審上三天三夜都不嫌累。
殿前瞧到凌陽的鬼職們趕緊高喊:“總督察大人駕到!”
海瑞趕緊扶着官帽出來相迎,拱手道:“屬下參見大人。”
凌陽擺擺手,神色威嚴地進入公堂:“又有案子?”
“回大人的話,這些神職在酆都城作奸犯科,欺負女鬼以及鬼衆,罪大惡極,影響惡劣,已有鬼衆一狀告到督察殿,卑職自然要秉公辦案,伸張正義,還鬼衆一個公道。”海瑞說得斬釘截鐵。
凌陽說:“若罪情屬實,自當嚴厲查辦。”
“是,謹尊大人吩咐。”海瑞趕緊附身,又說:“只是,這幾個神職,雖然位卑,卻與幾位鬼帥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剛纔屬下審問時,還拒不合作,相當的狂傲。屬下審起來相當的棘手,大人主意多,又素來有遠見,請教大人,屬下想聽聽聽大人的意見。”
凌陽瞥了海瑞一眼,這老傢伙,到現在居然還來考驗他,嘿,他纔不上當呢。於是,凌陽毫不猶豫地道:“不管涉及到誰,只要觸犯地府律法,一律按律懲辦。”
其實凌陽也是取了巧的,他自然知道海瑞也只是故意拿別的高階神職來考驗自己,是否如他想像中的“不畏強權”。
凌陽當然要如他所願,反正他也只是嘴上說說而已,而真正去得罪人的活兒全由海瑞幹了。
對於凌陽的“不畏強權”精神,海瑞果然欣慰,欣然施禮道:“大人高風亮節,屬下佩服。屬下必不辜負大人所託,一定嚴懲不怠,還地府鬼衆一個公道。”
海瑞之前對凌陽這個新上任的上屬是極爲不滿的,覺得年輕人嘴上無毛,辦事不牢,又是走後門來的。對他自然沒有好感,看在凌陽能重用自己的份上,總算覺得凌陽有點眼光。
只是那日與凌陽一番脣槍舌劍後,他連連敗退,被凌陽刺得心頭滴血。
他拿出自己在陽間的青天形像來,自己在陽間還有海瑞雕像,還有老百姓記念供奉自己,證明自己是一個千古難見的清官,好官。
凌陽就讓他去好生瞧瞧後世老百姓和歷史學家對他的評價。他這一看不打緊,幾乎讓他冷汗漓淋,雙脣哆嗦。後世對他的剛正不阿給了充足的褒講,稱爲明朝第一名官也不爲過,但也對他剛腹自用、孤僻、極端、封建、守舊也是一針見血地指出。
甚至有當代歷史名人這麼評價海瑞——你是一個很好的人,一個很正直無私的清官,但你卻是一個於社會於家庭於國家都無用的人。甚至是女人眼中的渣男中的渣男。
打壓豪強、安撫百姓、明斷疑案、善治窮縣。千年難得一見的清官,好官,這是海瑞的強項,也是後人對海瑞統一的評價,但不食人間煙火的道德模範,也是海瑞的標籤。
甚至有人更是一針見血:萬年青草,可以傲霜雪,而不可以任棟樑。
當看了這些評價後,海瑞一顆心都涼了,再也沒了先前的沾沾自喜和自我高大形像。後來凌陽又與他促膝相談,承認海瑞的能力以及精神。海瑞“當局任事,恐非所長,而用以鎮雅俗,勵頹風,必是良臣。”所以凌陽賦於海瑞監察百官之權,專門用來鎮雅俗,勵頹風。
海瑞痛定思痛,也應承了下來,只在督察殿的一畝三分地裡專審貪官污吏,而不去碰“治世”之類的案子。
之後地府風氣果然爲之一振,這確實是海瑞的功勞。儘管以他的性格依然與同僚格格不入,好在有凌陽鎮着,倒還相安無事。
而對於凌陽來講,海瑞是一把利器,只是看是否能夠駕馭他。海瑞這樣的個性,用好了,就是一把利器,用不好,那就是一場災難了,說不定還嚴重噬主。
不過嘉靖皇帝說得對,“海瑞是國之利器,這個海瑞是我大明朝的一把神劍,唯有德者方能執之。”
凌陽自認自己不是道德楷模,更不是恪守規則的人,他可做不到像海瑞這樣大公無私到一往無前,所向披靡的地步。所以他只能在力所範圍內,改造海瑞。若是無法改造,他也只能像張居正那樣,充之不用了。
所幸,這老傢伙在督察殿坐了幾百年的冷板凳,自己再適時地與他一番嘴仗,把他罵醒了不少,做起事來倒略有些通融。
只是海瑞骨子裡生就的性格,註定了他對貪官的僧厭已到偏執的地步,若不時常敲打,與他講道理,絕對會一鍋端,管你有無功過,只要你貪了,違背了地府規則,鐵定治你沒商量。這點就令凌陽頭痛萬分。
好在,凌陽對付海瑞這種一根筋到偏執地步的鬼職,還是略有些心得,方沒有釀成人人自危的地步。
海瑞從凌陽這兒得到了“精神上的支持”,熱血沸騰了,連凌陽這個上司都不去理會了,又要去辦案,被凌陽拉住,“等等……老海,那些小案子,讓手下的鬼職去辦就是了,本座這兒,還有一個更爲棘手的。”
一聽說還有更刺手的,海瑞騰地奔過來,熱血騰騰地道:“大人有何吩咐?”
凌陽就把冒頓鬼帥的事兒說了,海瑞義憤填膺,鬚眉皆張,大怒不已:“堂堂地府鬼帥,居然做出這等事來,可惡,可恨。請大人立即授屬下逮捕令,屬下立即派人揖拿此鬼。”
看着怒爲衝冠的海瑞,凌陽暗忖,果然師父說得對,這老小子在古代最好當御史,現代最好是去紀委,不管多大的老虎他都敢打,絕不會給任何人面子。如果讓他去發展民生,搞經濟,那是難爲他。
凌陽也替自己的決定沾沾自喜了,於是他輕輕一咳,一副與海瑞推心置腹,並事先與他透露了自己對冒頓的處置。
果然如此他所料,海瑞立馬就跳了起來,指着凌陽的鼻子大罵:“一丘之駱!”然後是一長串的嚴厲譴責。
凌陽早就料到他會有這樣的反應,拍了他的肩膀,說:“先坐下來,聽本座把事情利害分析清楚。”
凌陽的思路相當簡單,之所以放過冒頓,主要是維護地府安定平衡。
“什麼叫地府的安定平衡,老海,你怕是想都未想過吧?”
海瑞怒氣衝衝道:“處置一個鬼帥,怎麼就扯上地府的安定平衡了?”
凌陽沒好氣地道:“這些年來,楚江王與閻羅王的明爭暗鬥,你別告訴本座,你不知道。”其實海瑞也是相當有政治經驗的,只是凌陽仍是不明白,如此有政治經驗的人,怎麼就混到了不得官心甚至官官厭惡的地步。
海瑞梗着脖子道:“那又怎樣?”
凌陽耐着性子解釋道:“冒頓是楚江王的人馬,把冒頓處置了,地府必定選出一個鬼帥來填補。處理一個冒頓自然不費事,只是這個鬼帥的空缺,誰來填補就成了問題的關鍵。”
凌陽看着海瑞,嚴肅道:“擁護楚江王閻羅王的鬼帥各有五位,若新任鬼帥換成閻羅王的人馬,那麼,必會打破地府千多年來的表面安定平衡。”
“可若是換上楚江王的人馬,你想想,冒頓就是楚江王舉薦的,也是楚江王的親信,如今出了這樣大的事,楚江王已經失去一局,他舉薦的神職必會遭到閻羅王等鬼王打壓。所以,這個新任鬼帥,必定是閻羅王那邊的。”
“那麼,問題來了,若新任鬼帥是閻羅王的人馬,楚江王就嚴重處於弱勢,如此一來,地府多年來的穩定安穩必會另生波瀾。這其中的兇險,你可有想過?”
海瑞正要說話,凌陽又趕緊道:“不管在哪一朝哪一代,政治鬥爭必會影響到朝堂安危,陰間同樣如此。鬼王們打起架來,有多恐怖,你肯定沒經歷過。但我就在此明白與你說吧,若是閻羅王一派當真佔了上風,那麼,一家獨大的後果也是相當嚴重的。”
海瑞有些不解:“屬下在陰間呆了數百年,冷眼旁觀多年,閻羅王行事公正合理,比楚江王一派更受鬼衆愛戴。若以閻羅王獨大,有何不可呢?”
凌陽說:“閻羅王行事公正估且不談,我們現在就討論一下一家獨大的後果吧。”
所謂一家獨大,就是處於壟斷地位,沒有任何人可以相提並論。
這樣的好處自然是有了發言權,但發展過猛,就容易成爲一言堂。而一言堂,好聽說就是雷厲風行,說一不二,說不好聽就是獨斷專行。
“老海,你認爲,無論是陽間,還是地府,獨斷專行利大於弊呢,還是弊大於利?”
權力越集中越容易**。從清朝起,君主獨裁達到頂峰,**也達到頂峰,中華民族開始走下坡路。這是不爭的事實。
海瑞政治經驗自然是豐富的,很快就明白了凌陽的意思,只是,他仍是有些不解:“就算閻羅王佔了上風,但他想搞一言堂也沒那麼容易,不是還有大人您以及諸位鬼王嗎?”
凌陽哂笑道:“人心難測,鬼心同樣如此。任誰一家獨大後,野心就會膨脹,自然容不得有與之唱反調的。本座能坐到總督察的位置上,就是雙方鬼王鬥爭下的產物,說起來,你我也都是撿了便宜的。只是,倘若閻羅王佔了上風,你我怕是喝西北風了。”
“我知道老海你有抱負,有一身正氣,一心想幹些實事,爲鬼衆申冤作主。本座雖然不是什麼好人,卻也佩服你的爲人。也儘可能給你創造條件,滿足你的心願。只是,老海呀,你也該變通一下了。”凌陽苦口婆心地勸道。
“爲官者,得民心是容易,但前提是你要永遠坐到這個位置上才能更好爲民服務。想要保住這個位置,你就必須要改變自己,做一個得官心的官。衡量一個政治家的標準,除了得民心外,還要得官心。得到官心,才能保住這個位置,保住了位置,你才能更好得爲鬼衆服務,所以,爲了一直替鬼衆服務,有些鬼和事,你就不得不忍。你明白本座的意思嗎?”
海瑞悶悶地道:“明白,大人的意思,下官都懂。只是,海某的性子大人也是知道的,要我與那羣貪官污吏同流合污,簡直比殺了我還要痛苦。”
凌陽笑道:“並非要你與他們同流合污,只是適當得通融一下。比方說,冒頓這件事,你肯定是大辦特辦,把他往死裡辦,以敬效尤。而我的想法又不同,我還要考慮到冒頓被拿下後,新任鬼帥的出現,會不會打破地府多年來的平衡。”
“平衡與制約,簡稱制衡。”凌陽耐心與海瑞解釋着:“行政和司法權力各自分立而又相互牽制和協調,才能保持地府的平衡發展,纔不會出現一家獨大的情況。平衡與制約機制對於維護地府穩定促進發展功不可沒。無論是陰間還是陽間,制約是必不可少的。或許也會有蔽端,但總歸利大於蔽,所以,我身爲地府總督察,在查處一個鬼帥之前,我還得考慮各方面的權利搏弈,老海,你懂我的意思沒?”
海瑞悶悶地點頭:“屬下明白。大人這份遠見,屬下望塵不及。就依大人這麼辦吧。”
凌陽大鬆了口氣,總算把這塊榆木疙瘩說通了,不容易呀,不容易。
海瑞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又問道:“就算輕辦冒頓,那新任鬼帥除非保持中立,否則,不是靠向楚江王,就是靠向閻羅王呀。這不是同樣打破了這份平衡麼?”
凌陽笑道:“老海呀,你也算是有長進了,還知道保持中立。着呀,鬼帥爲何不能保持中立呢?所以,這回的新任鬼帥,咱們必定要咬緊牙關,決不能讓他們任何一方得了去。”
海瑞就被聽糊塗了:“大人這是什麼意思?鬼帥的任命,與咱們無關吧。”這可是需要十殿閻羅共同決定的,凌陽雖是總督察,高階神職,怕也沒這個權利吧。
凌陽笑了起來:“本座是沒有任命權,但也有舉薦權呀。”忽然他擺了擺手:“老海,論治貪官污吏你是高手,我是外行。但論陰謀鬥爭,你可就是外行了,這一回,你得聽我的,沒得商量。”
海瑞瞪了半天眼,但在凌陽堅定的目光下,只得頹然道:“陰謀論行於官場千年矣,無不你死我活,生靈荼炭,其禍之烈,猶如尖刃剖心,仍大行其道,實是憤懣,吾忿不能言。”拂袖坐下,痛心疾首。
凌陽哈哈大笑道:“公既知陰謀於官場久矣,即知存在必是道理。當其官守,行其職責,不爲強也。然,官亦要人緣。所謂人緣,即是官緣,官心。沒了官緣官心,一切皆枉談。公明白否?”
……
爲了擴大在陰間的影響力,這回凌陽親自帶隊,審判冒頓鬼帥。
凌陽甚至還事先派人通知了楚江王,表示,冒頓行事已經敗露,被五閻殿王知曉,冒頓註定只能被拿下,請他要有心理準備。
然後,凌陽帶着大隊鬼差,浩浩蕩蕩殺去冒頓帥府。
千百年來,地府的高階神職幾乎沒有因犯地府律法而被拿下過。只是短短三年時光,凌陽這個總督察上了臺後,就接連拿下了兩個鬼帥。
冒頓帥府好一陣雞飛狗跳,奴僕們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禍事會從天而降。別的鬼帥們神職們也沒有料到,高高在上了千年的神職,居然會成爲階下囚的一天。
捉拿堂堂鬼帥,這樣的盛事,很快就傳遍整座地府,一些好事鬼們紛紛前去圍觀。一些受過冒頓以及帥府欺壓過的鬼衆,以及冒頓的死對頭,或是一些受過壓牽的低級神職,無不拍手稱快,稱凌陽爲地府第一青天。
凌陽也有意把自己之所以捉拿冒頓的原由放了出去。所以整個陰間的神職們都知道,冒頓作死得忙,違背地府規則,甚至明知凌陽在陽間有個未婚妻,居然還派手下的鬼職前去欺負騷攏,凌陽都看在同僚的份上,只是對那名鬼職略作懲罰而已。
但冒頓千不該萬不該,又跑去陽間捉陽間女子的生魂進地府供自己玩樂享用,已嚴重違反地府規則,並且相當的有眼無珠,去陽間捉的生魂居然是凌陽在陽間的後輩。
凌陽回地府來拯救自己的晚輩,這才發現了冒頓的惡行,極其震怒,經過一翻徹查,還發現,冒頓幹這種事兒已長達上百年,不少陽間無辜女子都被殘害過,遂拍案而起,這才凜服十殿閻王,捉拿冒頓,秉公查辦。
神職們都爲冒頓鞠一把同情的淚,你私底下偷偷去陽間捉生魂來供自己享樂,只要小心爲上,不被發現就是,你偏偏作死的忙惹到凌陽頭上,不收拾你收拾誰?
沒有人同情冒頓的遭遇,因爲冒頓的作爲,已經違備了地府的潛規則了,你可以混蛋,可以威逼利誘,但絕不能用強,萬惡淫爲首,你去欺負普通女子都沒鬼說什麼,但欺負到別的神職的老婆及後輩頭上,這不但是作死,還是嚴重的挑釁。
不管凌陽是否利有用職務之便收拾冒頓,也是咎由自取,無鬼同情。
冒頓也知道自己大限已到,早就對妻兒老小作好了安排,自己孤身一人,出現在帥府門前,因拒不伏法,與凌陽大戰三回合。
圍觀的人看得相當失望,堂堂地府鬼帥,在與之平級的地府總督察面前,居然沒有撐過三招就被捉了。一方面鄙夷冒頓的戰鬥力,另一方面,卻又對凌陽的修爲大爲吃驚。
神職們都知道凌陽修爲高深,先前通玄中期境界的呂布都不是其對手,因爲沒有親眼所見,所以沒什麼感覺,這回衆目睽睽下,人家只以三招就輕鬆收拾了堂堂地府鬼帥,這修爲究竟有多恐怖呀?
冒頓被活捉後,還在做垂死掙扎,被凌陽一巴掌拍飛出去。
凌陽雙手背在身後,冷冷地吩咐身後幾位督察殿神職:“代文東,你率領陰兵,捉拿帥府所有鬼職家奴,一律打入大獄,聽候發落。”
“劉坤在此查封帥府,張秦登案造冊,王海宏監管。”
“謹尊大人法令。”幾位神職齊聲稱諾,領着一羣陰兵衝入帥府,震驚地府雞飛狗跳的抄家行動正式開啓!
隸屬總督察的鬼將鬼兵們,已有多年沒有這般痛快辦過案了,是以,一個個雄糾糾氣昂昂奔入帥府,進行了聲勢浩大的抄家行動。
冒頓的妻兒老小以及一干大小主子全被鐵鏈拴着,奴僕們沒有戴鐐銬,卻一個個灰頭土臉地被領了出來。
冒頓的好色衆所皆知,從帥府裡搜出來的美女更是不計其數,這些美女大都花容慘淡,哭哭蹄蹄。
一羣美女裡頭,還傳來幾個哭啼聲:“我是被冒頓抓來的,我們都是無辜的,求求你們放過我們吧。”
一名陰兵鞭子揮了過去,大大咧咧罵道:“叫什麼叫?是不是冤枉,上頭自有公斷,現在給老子閉嘴。再鬼吼鬼吼,看老子怎麼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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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今天的二更哦,很肥的呢,是不是該表示點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