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千行一個激靈回過神來,手中桃木劍凌空劃了幾下,口中念起了咒語,“天火雷神,地火雷神,五雷降臨,鎖魂鎮妖,神兵火急如律令!”
話音落下,一團火光在金龍上方憑空浮現,跟着滋啦啦一陣刺耳的聲音響起,一道閃電自火光中緩緩拉伸開來。
這是茅山本門秘法五雷咒,威力不俗,但與大多數雷法一樣,需要召請雷兵之力,施法過程十分緩慢,從掐訣唸咒到法術凝聚出來至少要五個呼吸的時間,且威力受外界環境影響較大,就眼下這陰氣濃郁的古墓中,五雷咒的威力至少要憑空降低三成。
五個呼吸很短,可值此關鍵時刻顯得極其漫長,眼看金龍已經快要融合到一起,段千行眼角急跳,恨得牙癢。
好在這時雷電凝聚成型,轟隆隆一陣大響,五道雷霆相繼落下,金光四分五裂,三條金龍各自彈射出去,已然殘缺不全。
段千行鬆了口氣,這五雷咒雖有諸多缺點,但威力確實不可小覷,扭頭望了一眼,九叔那邊的六條龍也被分開了。
二人自然明白這是打散金龍的絕佳機會,紛紛朝秋生看去,這一看之下卻又呆了一呆,只見此時秋生背對着二人站在石臺前一動不動,根本沒有去遮盤龍柱上的龍睛。
“難道秋生起了貪心,先去拿盒子?”段千行心裡不由產生這樣一個念頭。
九叔冷聲喝道,“秋生,你在幹什麼?”
秋生沒有答話,從九叔的角度可以看到,秋生已將一隻手伸到了盒子上方。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段千行忽然想起什麼,臉色大變,想也不想的舍掉金龍衝了過去。
九叔見狀急忙阻止,“等等,秋生有點不對勁。”
“我知道,”段千行腳步不停,口中說道,“我去阻止他,金龍交給你。”
十餘丈距離對於貼了神行符的他實在算不得什麼,轉瞬即至,不過當他靠近石臺丈許距離時,兩腿驟然一沉,差點摔了個大跟頭。
段千行穩住身形,低頭一看,兩腿上的神行符一陣閃爍後,變得黯淡無光,徹底失去了效用。
“時限到了?不可能啊。”段千行眉頭微皺,神行符的持續時間他測試過,就他現在的修爲,法力耗幹神行符也還有效,可眼下法力還有一些,而神行符卻失去了作用。
“是這個石臺的關係!”段千行馬上想到了關鍵之處,因爲自從進入盤龍柱籠罩範圍,一股無形的壓力就作用在他身上,方纔有神行符還沒什麼感覺,可這會兒神行符失效他才的感受到這股壓力,重逾千斤。
“秋生,你幹什麼,快點住手!”段千行一邊艱難的邁動步子,一邊大吼道,這個距離上,他能看到秋生一隻手鮮血淋漓,正把血滴到石臺上,雖然還不清楚這是爲什麼,但肯定不能繼續下去。
可任他如何喊叫,秋生無動於衷,彷彿沒有聽到。
身上的壓力越來越大,丈許距離生生走了一刻鐘,段千行終於來到石臺前,擡眼一看,不禁吃了一驚,只見石臺上刻滿了奇異符文,中間有七八條細小的溝槽將所有符文串聯在一起,而此時秋生正往這些溝槽中滴血。
秋生神情木然,而石臺的一角已經盛滿了血液,所過之處,所有符文都變成了血紅色,散發着淡淡紅光。
段千行大驚失色,下意識的伸手去推他。
就在這時,一陣天旋地轉,周圍景象大變,段千行覺得眼皮很重,迷迷糊糊掙扎了許久才睜開眼睛,一個驚喜的聲音響起,“醒啦,醒啦!”
說話的是個女人,聲音很熟悉,可一時之間他卻想不起來這個人是誰,環顧四周,他發現自己身處一間寬敞明亮的大禮堂中,周圍站滿了人羣,一個身穿白色婚紗的女子正扶着自己。
“我成親了?”段千行一愣,很快意識到不對,這婚紗、包括周圍人羣的打扮,根本不是民國年間能有的,而是他穿越之前的21世紀纔會有,更令他驚奇的還在後面,穿着婚紗的女子很漂亮,也很熟悉,赫然是他穿越之前的女朋友,童曼青。
說起童曼青,就不得不提一提段千行上輩子的身世來歷,他本是一個孤兒,大概六七歲的時候被賣到一個小康家庭做兒子,起初養父養母對他還不錯,可後來他們自己生了一個兒子,對他的態度就變了,動輒打罵虐待,恨不得把他趕走甚至是掐死,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上大學。
段千行自幼受盡白眼,深深體會到什麼叫人情冷暖,所以讀書一直很刻苦,考上了國內一流大學,相反那個被養父母溺愛的“弟弟”連高中都沒讀完就因爲打架鬥毆被開除學籍。
上了大學後,他靠着學校的補助和兼職臨時工掙夠學費和生活費,從此再也沒有回過家,他從小到大的夢想就是有朝一日出人頭地,好叫養父母后悔,爲此當初得知穿越的時候他還好生遺憾過一陣子。
正因爲這種特殊的經歷,段千行在親情方面其實是有些淡漠甚至冷血的,直到遇到了童曼青。
童家是一個古老的家族,關於童家的來歷段千行無從知曉,只聽童曼青提過隻言片語,她的家族是從滿清時候流傳下來,這話聽起來有點奇怪,哪個家族追溯回去不是自古就有的,孔家甚至能夠追溯到先秦時期。
可童家不一樣,他們滿清時期就是大戶人家,哪怕經歷幾十年戰亂,依然繁榮昌盛,其積累的財富可想而知。
按理說童曼青這樣一個含金量十足的白富美不可能跟段千行扯上關係,甚至一輩子都不會有什麼交集,可事情就是那麼湊巧,一次狗血的英雄救美將二人命運連結到一起。
那是段千行大三暑假期間,他在一家電子俱樂部做兼職,由於做的是打雜工作,每天都是最後一個下班,有一天晚上十二點多,他正要關門下班,卻撞上了童曼青。
當時童曼青形容狼狽,慌里慌張,逮到段千行就緊緊抓着他的手臂要他報警,說有人綁架她。
段千行起初還不信,單純的他覺得現在是和平年代,綁架這種事就跟中大獎一樣,就算有也不可能讓他撞上,這個女人一定是精神有問題,但很快真正的綁匪出現了,全副武裝,手上拿着槍械。
段千行何曾遇到過這種陣仗,差點就尿了,天可憐見,當時他恨不得一腳踢開這個女人,但鬼使神差的,他反手抓着童曼青就往俱樂部大樓跑,最後躲進下水道中才避過一劫,那晚的事算不得多麼驚險,卻是他有生以來最難忘的一夜。
從那以後二人漸漸有了交集,童曼青本來是在國外留學的,卻動用關係轉到段千行所在的學校,二人關係迅速升溫,已經到了如嬌似漆、不分彼此的地步。
段千行知道這個女人跟自己是兩個世界的人,但也樂得享受這種被白富美倒追的感覺,可惜沒過多久這件事就被童家的家長知道了,童曼青被送回國外留學,而他自己……莫名其妙就遇到了車禍。
現在想想,這車禍很可能就跟童家有關。
“千行啊,你怎麼傻乎乎的話也不說,再耽誤下去吉時都過了。”一個穿着華麗的老婦人湊上前來,搖了搖段千行的肩膀。
段千行回過神來,四下一掃,周圍人羣的面孔漸漸清晰起來,自己的養父、養母、便宜弟弟赫然都在,此外還有一個穿着名貴西裝面帶威嚴的中年男子。
“爸爸,”童曼青忽然對着中年男子喊了一聲,“千行他剛剛摔到了腦袋,身體不舒服,要不婚禮暫緩,等醫護人員檢查清楚再說。”
童父板着一張臉,聞言冷哼一聲,“緩什麼緩,這麼多有頭有臉的朋友看着,你要我丟臉丟到什麼地方去?”
“可是……”
“沒有可是,他就算摔死了也是他沒福分娶你,這是命,怨不得任何人。”
段千行一臉懵逼的聽着二人說話,“摔到了腦袋?難道我之前都是做夢?還是說我又穿越回來了?”
疑惑歸疑惑,童父的話讓他心裡極不舒服,腦子一熱開口道,“我沒事,婚禮繼續。”
“哼!”童父冷着臉回到座位上,養父養母則高興的招呼一衆親戚朋友回到座位上。
“這到底怎麼回事,是做夢,還是幻覺?如果之前的穿越是做夢,爲什麼結婚之前發生的事我一點都不記得,如果是穿越回來了,那麼今天之前是誰在代替我活着?”
段千行腦海中一團亂麻,整個婚禮過程都渾渾噩噩。
婚禮儀式進行的很快,交換了戒指後他被帶到一間新房中,童曼青體貼的把他扶到牀上,“你先在這裡休息,我出去招呼客人。”
說完轉身就要走。
“等等。”段千行立刻叫住了她。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童曼青問道。
段千行斟酌了下言辭,“那個……我們……我們爲什麼會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