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殿內衆人正在談話,似乎在談論着什麼。
帶領着姜雨夜、張小凡、林驚羽而來的青年道士在門外一整衣袍,恭聲道:“掌門,各位師叔,弟子常箭,奉命將三位小……”
他話未說完,突然間在這神聖肅穆的大殿之上,竟傳出一聲淒厲呼喊,打斷了他:“鬼,惡鬼!鬼啊!”
常箭吃了一驚,但跟在其身後的姜雨夜卻是面露喜色,這聲音雖然尖利難聽,卻是耳熟之極。
姜雨夜顧不得那麼多,一下子衝進殿去,大聲喊道:“王二叔,王二叔,是你麼?”
他心急之下,喊聲中帶了幾分焦急、還有幾分欣喜,衆人看在眼裡,心裡都有些不忍。只見在人羣背後,大殿一側牆角,一個樵夫打扮的中年男子,雙手抱頭,緊緊蜷縮在角落之中,全身發抖,從手筆縫隙之間,兀自傳來“鬼、鬼”的聲音。
姜雨夜跟剛進來的張小凡、林驚羽二人立刻都認出這人是草廟村裡一個樵夫,姓王,排行老二,爲人善良,整日笑呵呵的,對他們一班小孩也是極好,平日上山打柴之餘,都會帶些山間野果分給衆小孩。
本來姜雨夜還準備上前詢問一番有關於自家父母地下落的,但奈何身後一道人影已經率先竄了出去。
只見張小凡想也不想,衝了過去,跑到王二叔身邊,用力抓住他的肩膀,大聲道:“王二叔,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村裡的人都、都死了?還有,我娘呢,我爹呢,他們怎麼樣了?你說啊!”
王二叔聽到張小凡一疊聲地追問,似是有所觸動,暫時不再說那“鬼、鬼”的話,緩緩擡起頭來,看着面前的張小凡。
大殿之上衆人登時聳然動容,一個個全都安靜下來,就連坐在椅子上的人也有幾人忍不住站了起來,看着這裡。
只是王二叔眼眶赤紅,盡是恐懼迷惑之色。他端詳了張小凡半晌,卻一言不發,緊皺眉頭,似在極力思索着什麼?
這時,青雲門中有人忍不住踏上一步,正要說話,卻被身旁之人悄悄拉住。
張小凡見王二叔半天沒有反應,只是死氣沉沉地看着自己,心中大是着急,大聲道:“王二叔,你怎麼了?”
不料王二叔被他大聲一喊,全身一抖,面上懼色大做,整個人突然連滾帶爬地竄到一邊,又是雙手抱頭,縮成一團,口中不停哀號:“鬼,鬼,鬼啊!”
大殿內嘆息之聲頓時四起,青雲門衆人臉上都有失望之色,剛剛站起的人也頹然坐了回去。張小凡還待追問,卻被一旁的林驚羽一把抓住。
張小凡不解回頭,卻見林驚羽搖了搖頭,淒涼的道:“沒用的,他已經瘋了!”
張小凡腦中“轟”地一響,愣在當地,做聲不得。
看着兩個人之間的對話,姜雨夜也是輕嘆了一聲,悲哀、悽苦之色溢於言表,只見他向大殿中人看了一眼,見場中衆人都身着青雲門衣着,有男有女,有道有俗。多數人身有兵刃,以長劍居多。其中在椅子上坐着的六個人,更是氣度出衆,卓爾不羣。這六人中有三道三俗,尤其坐在正中那位身着墨綠道袍,鶴骨仙風,雙眼溫潤明亮的,自然便是大名鼎鼎的青雲門掌門道玄真人了。
姜雨夜並不多話,只是轉過頭來對二人示意了一眼,之後率先走到那六人跟前,對着道玄真人跪了下去,“砰砰砰”叩頭,道:“真人,我三人年幼無知,突然遭此大變,實在是不知如何是好。”
“您老人家道法通玄,請務必爲我們做主。”
“請一定要爲我們做主!”林驚羽同樣附和道。
而張小凡沒他那麼會講話,此刻腦中亂成一團,也跟着道:“是啊,神仙爺爺,你要做主啊!”
三個人、三種反應,其中以姜雨夜爲最,林驚羽次之、張小凡其次。
身爲一名穿越者,姜雨夜在這樣的情況下,說話依舊不卑不亢、神色變化間盡顯隱忍,而林驚羽小小年紀,身處大變,雖然說話並不像姜雨夜那般圓滑,可說話仍是井井有條,條理清楚,這份冷靜遠勝過尋常孩童,更不用說那一無所知,還把道玄看做神仙的張小凡了。
草廟村慘案,是青雲門千年來未曾有過、聞所未聞之事,事情就發生在青雲門腳下,青雲門舉派震動。道玄真人接到報告後驚怒交集,立即召來其餘六脈首座商量。此刻除去“小竹峰”一脈首座水月大師未來,其他五脈首座都在座中。
能擔當青雲七脈首座的人物,自然是青雲門中的頂尖人物;而青雲門中的頂尖人物,自也是這世間修真煉道之士中的絕頂人物。
在座之人,個個都是目光如炬,看向姜雨夜跟林驚羽的目光當中,也是不由得多了一絲讚賞,心道:“一個天縱奇才、一個美如璞玉,細細打磨,將來定成大器。”
道玄真人微微一笑,道:“這將來過去我是不知道的,但你們居住在青雲山下,我青雲門自然不會置之不理。只是我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你們,希望你們好好回答。”
林驚羽率先點頭道:“是,弟子知無不言。請真人問話吧。”
道玄真人點了點頭,道:“你是怎麼逃過這一劫的?”
林驚羽一呆,道:“回稟真人,我昨晚還記得在家裡牀上睡覺,但早上醒來卻和雨夜、小凡一起躺在野外一棵松樹下,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後來雨夜叫醒了我們,我們一起跑回村去,便見到那、那、那個景象,就嚇昏過去了。”
道玄真人一皺眉頭,看向姜雨夜,道:“是你叫醒他的,那你又是如何呢?”
姜雨夜面露悲色,道:“真人有所不知,在昨天之前有一個妖人來草廟村行兇,幸得一僧人相救,我等才能僥倖活命,只不過期間我被大風颳倒,撞在牆壁之上疼暈了過去,所以之後的事兒便不知道了。”
半真半假的話,猶自從姜雨夜的嘴中吐出。
可以說這番話是他早就想好的,身爲一名穿越者他自然知道什麼應該說、什麼不應該說。
鬥法之事兒,他相信就算自己不說,道玄還有其餘六脈首座應該也能夠看得出來,可普智行兇一事卻是萬萬不能說的。
一則說了他必定會遭到蒼松真人的針對,二則萬一被他們猜忌想要加入‘青雲門’卻是千難萬難的了,三則萬一他們開始搜身不僅自己遭殃,連帶的張小凡身上的噬血珠也會被一併搜出,那麼屆時事情可就要變的大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