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大俠,打我一掌!”
就在聶磐把注意力全部放在從空中向情花叢裡緩緩墜落的程英身上,卻想不到任何辦法幫助她化解危機之時,耳畔忽然響起了一聲淒厲的喊聲。
聶磐急忙扭頭看去,才發現原來是洪凌波發出的咆哮,此刻她已經奮不顧身的向着公孫止撲了上去,使出全身的力氣一下子摟住了他的脖子,兩隻胳膊緊緊的匝在公孫止的脖子上,雙腿死死的纏住了公孫止的腰。
公孫止的鋸齒刀也已經穿透了洪凌波的腹部,自前胸穿過,後背透出,血水彷彿泉眼一般流出,無論如何是絕對活不下去了。她在絕情谷呆了接近一個月的時間,早就知道了如果被情花扎破了肌膚,必然會導致劇毒進入身體之內在短時間死亡,而洪凌波選擇奮不顧身的抱住公孫止,就是要用他的血和生命洗掉自己身上的屈辱!
“聶大俠,快點發力送我們進花叢,我要和這狗賊同歸於盡!”洪凌波唯恐聶磐手軟,用盡全身的力氣再次吶喊了一聲。
“你這個瘋女人,放開我……”
當公孫止明白了明白了洪凌波打算和自己同歸於盡的意圖之後嚇得不知所措,只想用盡全力甩開洪凌波,只是彷彿被枯藤死死的纏繞住了一般,任憑他怎麼用力都無濟於事,嚇得破口大罵。
“決不能讓洪凌波的性命白白犧牲!”
這是聶磐腦海裡在這一瞬間跳出的唯一念頭,他怒吼一聲,雙掌送出一股真氣向前擊在了洪凌波的背上,剎那間兩個纏抱在一起的人彷彿被托起的排球一樣飛進了情花叢裡……
“這位姑娘,踩在我們身上……”,洪凌波用盡最後的力氣向着正在墜落的程英喊了一聲。
“不要,我不要死,救命啊……”死亡的恐懼讓公孫止處在了極度的恐懼之中,嚇得他已經忘記了抵抗,當然,即便是抵抗也徒勞無功,身體和洪凌波纏在一起急速的飛向了情花叢裡,只能徒勞無功的用四肢拼命的在空中揮舞。
看着腳下奄奄一息的洪凌波,程英淚如雨下,知道她已經活不下去了,只能輕輕的用腳尖在洪凌波的背上一踩,把兩人的身體當做了墊腳石,然後縱身躍起,如大雁一般沖天而起,最後安然無恙的落到了平地上。
而公孫止和洪凌波卻結結實實的墜落進了情花叢裡,白色的鮮花是如此的賞心悅目,可是花朵下面隱藏着的花刺是如此的尖銳,兩人的身體落在花朵上面的瞬間就被刺的皮開肉綻,血跡斑斑,鮮紅的血液染紅了潔白的曼陀羅,分外的妖豔。
洪凌波唯恐公孫止不死,懷揣着復仇的滿腔怒火,用盡僅存的最後力氣摟着公孫止在情花叢裡使勁翻滾,讓花刺扎的公孫止和自己遍體鱗傷,連續滾了幾下之後,洪凌波纔沒有了力氣,緩緩的鬆開了纏繞這公孫止的手腳……
“瘋女人,瘋女人……我不要死,不要死,救救我,救救我……”
公孫止渾身被花刺扎破了不下幾十處地方,劇毒瞬間從各處傷口進入了他的身體,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痛苦的在花叢裡掙扎着哀嚎,越痛越掙扎,越掙扎被刺傷的傷口越多,傷口越多越疼痛,越痛苦越掙扎……如此循環,直到渾身被扎的遍體鱗傷,針眼一樣的傷口密密麻麻的遍佈全身,血液從傷口流出,彷彿一個厲鬼一般令人恐怖……
就在這時候,李莫愁和揹着公孫綠萼的楊過先後趕到,看到徒弟如此悽慘,李莫愁心中一陣難過,就要進入花叢裡救徒弟:“凌波,你堅持住,師父來救你!”
“站住,情花有毒!”聶磐急忙一把拽住了洪凌波。
“放手,她從五歲跟着我,已經十七年了,我不能讓他死,給我滾開!”李莫愁朝着聶磐聲嘶力竭的怒吼,眼眶中的淚水卻無法遏制,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聶磐用堅毅的目光盯着李莫愁,伸手爲她輕輕的拭去淚珠,“救不活了,她死的讓人尊重,她用自己的生命洗刷了自己的屈辱,而且還讓仇人付出了死亡的代價,她可以安心的離開這個世界了……”
洪凌波趴在在情花叢中,望着遠處的師父,努力的擠出一個微笑,奄奄一息的說道:“師父,你能來救我……我真的好高興,我要……走了,不能照顧你了,你保重……請你善待無雙師妹吧!”
望着垂死的徒弟,李莫愁心中千般難過,想起自己以前對徒弟的虐待,又一次流淚,無力的靠在聶磐的懷裡,搖頭道:“是師父對不起你,沒有把最好的武功傳給你,我只是想利用你而已,沒想到卻害死了你……”
李莫愁說到這裡,眼角忽然瞥到剛剛走過來的楊過背後揹着的身負重傷的公孫綠萼,眼神突然一變,咬牙道:“你這個狗賊的女兒,我要殺了你替凌波報仇!”
“是她救的我,師父不能殺……”洪凌波留下最後一句話,向着李莫愁揮揮手,然後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你殺了我吧,我爹做出這樣的壞事,我也不想活了。“公孫綠萼臉色蒼白的彷彿一張紙,閉着眼睛說道。
“還敢嘴硬?找死!”李莫愁憤怒的擡起手來,就要用手中的拂塵去打楊過背上的公孫綠萼,被聶磐一把抓住,瞪着李莫愁怒吼道:“夠了,不要再傷害無辜了,好不好?你難道又想做回那個嗜血的女魔頭嗎?”
“我、我只想替凌波報仇!”李莫愁被聶磐一陣怒吼失去了底氣,猝然無力的一跤坐在地上望着徒弟的屍體,心中瀰漫着一股悲傷,已經跟了她接近十七八年的徒弟了,李莫愁並不是鐵石心腸。
望着悲傷的李莫愁,聶磐輕輕將她扶了起來,嘆息一聲道:“公孫姑娘是個善良的女孩,無論公孫止犯了多大的錯,都不能遷怒於她啊,更何況公孫姑娘還替我擋了一掌,而且救了洪凌波一次,失去父親已經讓她足夠悲傷了,你又怎麼能讓她再承受責難?”
聽了聶磐的話李莫愁不禁默然無語,閉上眼睛沉思了良久,點頭道:“你說的對,是我太沖動了,這件事情本來不是她的錯,錯只錯在她是公孫止這樣一個混蛋的女兒。好吧,我不恨她了,我去想辦法從情花叢里弄出徒弟,讓她入土爲安。”李莫愁說完徑自去尋找進入花叢裡面的墊腳物和繩索了,準備冒險進入花叢撈出徒弟的屍體。
李莫愁走後,聶磐伸手試探了一下公孫綠萼的經脈,只感到錯綜複雜,氣息紊亂,顯然公孫止的一掌傷的她極重,如果不能及時救治,只怕公孫綠萼凶多吉少,可是要想救她只有一種辦法,需要消耗強大的內力來修復公孫綠萼受損的五臟六腑,這樣纔有可能讓公孫綠萼活下去。
不過,這會讓聶磐的內力因爲消耗下降到三流水平,也就是僅僅只擁有和宋夕顏一樣的實力,聶磐不是吝嗇的人,但是身爲起義軍首領的他,在這個弱肉強食的江湖沒有武功護身又是對麼可怕的一件事情?可是公孫綠萼是因爲保護自己才捱了公孫止一掌,於情於理聶磐又不能坐視不管,這讓他陷入了極度的爲難之中。
“哎呀……公孫姑娘傷的這麼重,想個什麼辦法才能讓她脫離危險?”聶磐皺着眉頭似乎在詢問楊過,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語,無論如何人家替自己擋了一掌,總要盡最大努力搭救這個女孩纔對。
“不用救我了……我就當替父親還債吧,只是在綠萼臨死之前只想問聶大哥一句話,請你如實回答我,你剛纔說的我娘被爹害死的事情是真的嗎?”公孫綠萼強忍着身體的劇痛問道。
望着公孫綠萼渴望的眼神,聶磐實在不忍心欺騙這樣一個善良的小姑娘,點點頭說道:“是的,我本來不想讓你知道這件事情,既然你問起來來了,我又怎麼能再瞞你,你母親裘千尺的確是被公孫止害了,挑斷了她的手腳筋扔進了煉丹房下面的鱷魚潭裡面……”
聽了聶磐的話,公孫綠萼悽慘的一笑,用幽怨的眼神望着在情花叢裡面已經氣絕身亡的公孫止喃喃的說道:“娘已經死了,現在這個壞事做絕的爹爹又死了,我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親人了,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比爹死去讓我難過的是他居然是個僞君子,以前的慈善面目原來都是僞裝出來的,我恨他,可是他卻又是我的生身父親,我的心情現在比死了還難過,聶大哥不要救我了……”
聽了公孫綠萼的話,聶磐突然一下子就想起了搭救公孫綠萼的辦法,或許這樣能救公孫綠萼一命!
“不,你的母親還沒有死,所以你也必須堅強的活下去,走,我帶你去見你的母親……”聶磐話沒說完,抱起渾身無力的公孫綠萼朝着公孫家的宅院大踏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