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馨？”
“太一谷那個失蹤兩百多年的上官馨？”
“那位武瘋子居然在這裡？而且還突破到了地仙境？”
“能運用大道法則，不止地仙了吧？”
“那是……”
周圍的聲音，傳來了不可思議的驚呼。
蘇安然此時的感知能力依舊存在，所以他自然也能夠感受到周圍人的心緒變化，但也正因爲如此，所以他內心的震撼一點也不比其他低。以至於他到現在還一臉懵逼的看着之前真素顏朝天，然後現在瞬間就完成化妝、開美顏一氣呵成的傳說中的二師姐，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但此時此刻，周圍那些修士們雖然心中滿是震驚的情緒，可那種焦慮、慌張、恐懼等等之類的負面情緒，卻是已經徹底消散了。很顯然隨着上官馨自曝身份的那一刻起，在這些修士的心目中，眼下的危機就已經不再是危機了。
蘇安然對此倒是覺得挺無語的。
他是知道自己的二師姐相當能打。
畢竟在見到這位傳說中的二師姐之前，太一谷裡最強的人就是他的三師姐唐詩韻。
但就連唐詩韻都親口承認自己打不過上官馨，那麼上官馨到底有多能打，也就可想而知了。
“上官……馨？”畸變巨獸背上的女子，九黎尤皺了一下眉頭，似在回想什麼。
但很快，她就吐出一串古怪的發音。
周圍的人皆是一臉茫然，並不知道這畸變巨獸說的是什麼玩意。
可蘇安然卻發現自己居然聽懂了！
他一瞬間就明白了，這是自己那位二師姐所擁有的“法則”所帶來的效果——很顯然，感知同化並不僅僅包括情緒上的感知，同時也具備了讓他能夠聽明白九黎尤那來自第一紀元時期語言的能力。
只是蘇安然目前不清楚的是，他能夠聽懂九黎尤所說話語的意思，是因爲感知同化讓他具有與其他物種語言交流的能力，還是說因爲自己的二師姐能夠聽懂第一紀元時期語言的能力，所以才讓自己也擁有這種“認知”能力。
此時，九黎尤說的這句話是“上官大族的馨”？
“是。”上官馨以同樣的第一紀元時期語言回覆道，“很久不見了，九黎大族的尤。”
“怎麼可能！”九黎尤臉色顯得無比荒誕而又震驚莫名，“你怎麼可能活到現在！”
“我並非活到現在。”上官馨搖了搖頭，“而是轉世了。”
“轉世？！”九黎尤愣了一下，“不可能！就算轉世了，你的記憶……”
“我也知道很不可思議，但這是事實。”上官馨緩緩說道，“或許……”
“或許？”
“或許是因爲你的作惡，所以我才能再一次出現在這裡。”上官馨笑了一下，“羲和工也都勸過你，讓你不要做出那麼荒誕的事情，可你卻爲了一己之私而背棄了所有人。你不僅將你的部族拖入了深淵，也將整個玄界都拖入了深淵……你知道當獸災四起時，玄界萬千部族的下場嗎？”
九黎尤沉默了。
“幾乎沒有一個部族能夠擋住那些瘋狂的獸羣，他們甚至不是被獸羣吃了，而是直接被獸羣踐踏成了泥漿，它們的靈魂永遠也無法獲得安息，永遠也無法迴歸祖先的懷抱。”上官馨的語氣依舊平靜如初，但她的感知還在和蘇安然分享，所以蘇安然能夠察覺到，上官馨的情緒並不如她表現出來的那般冷靜，“所以……我回來找你了。”
“從深淵的盡頭？”九黎尤再度問道。
她並不知道，上官馨後來經歷了什麼，但她現在卻是能夠感覺到，上官馨內心一直壓抑着的怒火。
那是猶如即將爆發的火山。
上官馨點頭：“從深淵的盡頭。”
這座一直隱隱處於爆發狀態的火山，今天終於徹底爆發了。
毫無徵兆的頃刻間，一股強大的氣流猛然噴發而出。
周圍的地面、牆壁、天花板等石磚，幾乎是在這個強大氣流噴涌而出的瞬間，就全部化作齏粉，形成一道矇蔽住所有人視野的沙塵暴。
正常情況下，修士們基本都養成了以神識來查探和判斷的習慣，所以像沙塵暴這種非扭曲神識的尋常自然現象，對於周圍那些修士而言，根本就不存在任何阻擋力。只是此時此刻，周圍那些修士們在看到這道沙塵暴出現的瞬間，卻沒有人敢以神識探入其中，一窺究竟。
他們只能站在沙塵暴的籠罩範圍外，猜測着此時內部戰鬥有多麼的激烈。
諸人雖心中有所遺憾，但卻也沒有人敢說什麼——畢竟觀看實力強大者之間的博弈交鋒，對於他們而言也是一種修煉，對未來的境界成長都或多或少能夠起到一定的積極向作用。
這也是爲什麼但凡有大能強者要公開比試對決時，總會吸引無數玄界修士前往觀看的原因。
這就是一種感悟。
不過今天，在場的這些修士，怕是無緣一見了。
當然，有一人例外。
同樣身處於沙塵暴中心圈內的蘇安然。
“好好看。”上官馨淡淡的說了一聲，“好好學。”
蘇安然再蠢也知道，這句話肯定是在對自己說的，更何況他其實並不算蠢。
只是不知道爲什麼，他莫名的覺得這句話有點耳熟，好像在哪聽過？
而這邊，上官馨可不知道蘇安然這個時候居然還有這麼一瞬間的走神，當她的話語落下那一刻，她就已經出手了。
原本她站立的地方，陡然間便出現了一個直徑超過十米的塌陷區域——破碎的地板紛紛往下掉落，蘇安然甚至已經能夠看到下面一層的廊道。
只是……
我二師姐呢？
辣麼大的一個二師姐呢？
怎麼就沒了？
蘇安然只看到地面出現一個巨大的陷落圈，上官馨的聲影正緩緩從中消失——他知道，那是因爲上官馨的速度實在太快了，以至於她動手的那一瞬間，他的視網膜甚至捕捉不到對方的蹤跡，所以纔會在自己的視網膜上留下這麼一道殘影。
蘇安然幾乎是第一時間就轉過頭，望向了畸變巨獸的方向。
但他看到的，卻是畸變巨獸居中那個獸首破碎成無數肉碎的一幕。
緊接着，纔是一聲轟然巨響。
“轟——”
而幾乎是爆炸聲響起的那一瞬間，畸變巨獸右邊的頭顱也同樣炸碎了。
但這一次，蘇安然看到了自己這位二師姐的左手正在收拳，而右手正轟拳而出的瞬間。
下一個瞬間，上官馨的右拳的拳頭已經碰到了畸變巨獸僅存的最後一個左邊獸首。
拳面所接觸到的那一瞬間，獸首上就有一個明顯的凹陷，然後以點帶面，從凹陷的位置開始延伸而出，畸變巨獸左邊這個獸首的其他位置便開始迅速的鼓脹起來，就好像有人正在不停的給氣球打氣一樣，已經鼓脹到了極限，但充氣的行爲卻依舊沒有停止，所以很快便能夠看到獸首上開始出現了一道道的裂痕。
有如同膿血一樣的液體，從裂痕上開始流出。
但隨着“充氣”行爲的持續，裂痕以驚人的速度迅速擴散分裂，膿血已經開始如同噴射一般的涌出。
然後，整個獸首猛然炸裂。
“轟——”
這時，又是一聲爆炸聲響起。
但蘇安然知道，這卻是第二個獸首炸裂時響起的響起。
上官馨的速度和力量實在太強了，以至於聲音都已經跟不上她的動作了。
外面的人看不到具體的情況，只能聽到接連兩聲爆炸的轟鳴聲響起。
但沙塵暴的中心圈裡，上官馨三拳打碎三個獸首後，她重心微一下沉，然後纔剛剛收拳回勢的左手就又一次猛然轟出。
這一刻，蘇安然感知到，九黎尤的情緒居然變得恐懼起來。
“啊——”
似在做着最後的垂死掙扎，九黎尤發出一聲尖嘯聲。
那股莫名的神魂吸力再度出現。
以九黎尤的實力，想要吸取蘇安然等人的神魂，自然不是什麼難事，但想以此手段來對付上官馨，那顯然是不夠的。
但蘇安然卻是知道，九黎尤根本就不是想要以這種手段來對付上官馨。
她想要的，僅僅只是想讓這種巨大的神魂吸力來減緩一下上官馨的速度而已。
而她本人則正在瘋狂的脫殼中——她的雙手按在畸變巨獸的背上，然後猛然發力掙扎，似要將自己的下半身從畸變巨獸的背部抽離，好讓自己能夠逃跑。
可是……
“沒用的。”
上官馨的動作，沒有絲毫的遲滯。
她的左拳已經轟出，速度甚至沒有絲毫的減緩，就彷彿這股莫大的吸力根本對其產生不了任何影響。
“當你投身域外，自願墮落扭曲，化天魔時，你就已經無法掙脫這天魔身賦予你的枷鎖了。”
上官馨的神識掃蕩而過。
不止是蘇安然、九黎尤，就連沙塵暴外的所有的修士們，都能清楚的“聽”到上官馨的這句話。
“再見了。”
左拳轟在了已經失去了三個獸首的畸變巨獸身上。
裂痕幾乎是瞬間就開始瘋狂蔓延而出，頃刻間就已經覆蓋到了九黎尤的身上。
“不——”
九黎尤瘋狂的嘶吼着。
但這一切，卻再也無法阻止裂痕在她的身上擴散。
頃刻間，伴隨着巨大的轟鳴聲炸響，九黎尤連同她身下的畸變巨獸，徹底炸散開來。
一道猩紅色的光芒，自炸碎的畸變巨獸之中浮現。
上官馨右手一探，猛然抓住這道紅芒，然後又隨意的一拋，就甩給了蘇安然。
蘇安然下意識的接住了，臉上的神色依舊有些茫然：“結束了？”
“結束了啊。”上官馨點了點頭。
沙塵暴也在此時緩緩消散。
蘇安然能夠察覺到，自己的感知力正在快速的消退，對周圍人的情緒感知共鳴也正在減弱，他知道，這是自己這位二師姐已經開始收攏自身的小世界了。
“就……這？”
“就這。”上官馨再度點頭，“要不然你以爲什麼？我和她大戰個幾百回合？”
蘇安然尷尬一笑。
上官馨沒好氣的笑了一聲：“當年她就打不過，更遑論現在她實力都還沒有恢復到全盛時期。……當然，我也沒有，不過吊打她已經足夠了。”
蘇安然一臉乖巧。
此時，沙塵暴也終於徹底消散，所有被沙塵暴所隔離在外的修士們，也終於能夠看清一切。
只是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這纔多久？
三秒？
五秒？
那麼大一隻畸變巨獸，就沒了？
上官馨嘆了口氣，臉色顯得有些惆然。
“二師姐。”蘇安然小心翼翼的上前，他以爲上官馨是在惋惜什麼，畢竟就剛纔上官馨和九黎尤之間的三言兩語，證明她們彼此之間似乎還是有點情分的，“你現在有新的家人呢。”
“哈。”上官馨望了一眼蘇安然，一臉好笑的表情，“你在想什麼呢？以爲我在惋惜那狗東西？”
“難道不是？”
“哈哈哈。”上官馨笑道，“上官大族是軒轅大族的盟友，可不是九黎大族的盟友，我和尤是認識，但那並不代表我和她的關係就真的很好。……我惆悵的原因，是我發現，哪怕我已經晉升到了道基境，但我還是沒有辦法達到老頭子所說的那個境界。”
“老頭子？”
“噢，我這一世的師父，也是你的師父，黃梓。”上官馨搖了搖頭，“雖然我很不想承認，但老頭子……是真的強。比我全盛時期還要更強。”
蘇安然嚇了一跳。
他當然知道，上官馨所說的“全盛時期”自然是以第一紀元作爲比較的。
而根據目前他已知道的情報，第一紀元的修士那都是一羣徒手就能開天闢地的大恐怖，而剛纔上官馨雖說的話不多，但蘇安然也已經推測出，九黎尤應該就是導致第一紀元和第二紀元靈氣滅絕的兇手根源之一，所以作爲和九黎尤能夠同等對話層次的存在，上官馨的全盛時期自然實力極強，恐怕是第一紀元時期最強的幾人之一。
但就這樣，她居然說黃梓比她全盛時期還強。
這纔是蘇安然真正嚇了一跳的原因。
他發現，每當自己以爲已經瞭解到黃梓的極限時，卻總有人跳出來打了他一個耳光，告訴他，他了解得還不夠全面。
蘇安然此時心中納悶，過去六千年裡，黃梓到底都幹了些什麼啊。
“老頭子說他自己並非最強，因爲他認識一個人，不管對付多強的存在，都只要一拳就能夠解決，他說等我什麼時候能夠達到那種境界了，纔算有資格出師。”
蘇安然嘴角抽了幾下。
二師姐，怕是你這輩子都沒資格出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