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聲在這樣的夜裡特別瘮人,特別是那個人哭的時候,像有人掐着脖子似的,一邊哭還一邊發出“卡卡”的聲音。
背後的怪物還站在那裡,尖利帶毛的爪子,仍然停在我脖子上。
我覺得它不是猶豫着不想下手,而是在等着某一個時刻,因爲他的爪子很清晰的在向我傳遞着一種等待的信號。
哭聲終於停了下來,我也哭的不能自己,像要活不下去一樣,眼睛很疼,鼻子,包括兩腮都是疼的,甚至搞不清楚爲什麼要不停的哭。
身後發“卡卡卡”的怪叫聲,然後那個爪子猛一收緊就掐上了我的脖子。
呼吸立刻就斷掉了,臉很快漲了起來,眼珠像要被擠出眼眶,黑暗裡的一切更加模糊,甚至完全看不清。
失去了知覺,也許我是死了吧。
醒過來的時候,卻並不是在陰間,而是躺在牀上的,石誠正坐在牀沿邊,看到我睜開眼,連忙把一隻杯子湊到我脣邊說:“快喝口水吧。”
我努力想弄清楚此時自己在哪兒,所以往四周看去。
石誠說:“別怕,已經回家了,沒事了。”
我看着他問:“那個怪物呢,還有那個不停哭的人是誰,還有李昊明,他們都去了哪裡?我是怎麼回來的?是你救了我嗎?”
石誠輕聲說:“那個男的送去醫院了。”
我又問一次:“怪物呢?還有哭的人也在醫院嗎?”
他頓了一下才說:“沒有,還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我去的時候,只看到你和那個男的已經暈過去。”
“這麼說不是你救的我們?”我問。
石誠沒有回答,只安慰我說:“先不要想那麼多,好好休息,你們已經開學了,我今天是給你請了假。”
一說起開學,我突然想到那天跟我一起去楊樹林的閨蜜蘇麗,那她現在怎麼樣了呢?會不會也被人帶到不知名的地方去?
石誠馬上說:“她沒事的,綁你走的是那個姓李的畜生,他現在還在昏迷,等醒過來我再找他算帳去。”
我看看窗外的天色,此時應該是中午,於是問石誠:“你怎麼知道我被綁走了?”
他快速說:“我晚上給你電話,約你出來吃飯,但是卻怎麼也沒人接,後來就碰到你那個同學神色慌張的回來,問了才知道你在楊樹林邊上不見。”
他頓了一下又說:“也是費了一番勁才找到的那裡,還好你沒事……。”
我還沒事?
我被人大半夜帶到廢棄的樓裡,扒了個精光,被人調戲完了,還被怪物嚇的要死,他竟然還會覺得我沒事?
已經不能理解他的邏輯,但除這些,我還覺得事情本身也怪的要命,如果之前沒有見識過石誠的異常,還有他那些怪里怪氣的朋友,他這樣說我是相信的,可是,說一個連鬼都看到的人,在這座小縣城裡找不到一個大活人,好像有點說不過去啊。
他的眉頭一直皺着,好像在想什麼心事,但是每次看我,又好像故意要給我留一個好臉色,所以整張臉都顯的特別僵硬,而且帶着一種勉爲其難的笑。
我身體上並沒有受太重的傷,所以休息一天就回了學校。
蘇麗一看到我就哭着跑過來說:“盈盈,昨天你去哪兒了,怎麼我會在沙灘邊上睡着,一醒來就找不到你了。”
既然她什麼也不知道,我也不想嚇他,於是含糊帶過。
課間的時候,到隔壁班打聽李昊明的情況,他果然在住院,問他要好的同學也不知道生的什麼病。
也許他是嚇到了,我這樣想。
但是等我再次回到石誠的住處,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因爲石誠一開始就是讓我跟他一起住在這裡,所以第一次來,他就把房子的鑰匙給了我。
中午放學按我們以前的作息,我都會回到宿舍睡個短暫的午覺,現在行李都搬到了他那裡,而且也不遠,所以午飯後就直接往那邊走去。
門很快打開,裡面卻沒有一個人,大概是來了幾次,石誠都在的原因,所以看到他沒在,覺得索然無味,在牀上躺了一下,卻怎麼也睡不着,就起來往他那邊的房間走去。
沒有牆和門的房子,進去連一點心理障礙都沒有,而且他的屋裡本來也很簡單,只有一張桌子和牀。
此時牀上的被子鋪的很整齊,顯示他大概早就出門了,然而桌子上卻放着兩張紙。
紙張看上去就是我們平時用的A4紙,除了幾個紅色的像手印一樣的印記,也沒發現上面寫有其它的東西。
隨手又放回桌子上,實在無聊的要命,就回到我那邊去開了電腦。
剛一開機,一個視頻就彈了出來,視頻裡的光線非常暗,或者說黑的幾乎看不到什麼東西,除了很遠處一點像星星一樣的光,近處只能模糊地看清好像是一間廢棄的樓房。
我的心一下子揪的死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電腦,神經完全被畫面震懾住,像着了磨似的看着在屏幕上漫開的黑暗。
一束光亮慢慢走近,接着出現的李昊明。
他拿着手電一步步往前走,鏡頭也跟着他往前移動,像是有人就在他的上方,一路跟着拍攝似的。
直到視頻裡看到我之後,畫面才停了下來。
那時候我的身上已經沒有衣服,在夜色裡,可以看到我身上全是汗水,還在不停的發抖,而李昊明的臉一時清晰,一時模糊,時不時的還爆出一大串笑聲。
這個跟昨晚的場景不太一樣,是我腦子糊塗記錯了?還是本身這個視頻就有問題?
正搞不清楚狀況,卻見裡面的李昊明突然把頭擡了起來,直直對着攝像頭的位置,也對着此時的我。他眼睛外凸,嘴巴里的牙齒森白尖利,對着鏡頭“嘿嘿”笑了數聲後,才慢吞吞地說:“簽了契約又怎麼樣,我還是不會放過你的。”
“什麼契約?”我茫然驚慌地問道。
“問那塊石頭去啊,他會告訴你是什麼契約,哈哈哈,你早晚會是我的,我要把你壓到身下蹂躪至死,哈哈哈。”
我驚恐地看着他扭曲變形的臉,此時上面泛着一層油綠色的光,像露出水面的青蛙的皮膚,又像是蛇,滑膩,噁心,又驚悚。
這跟我曾經熟悉的李昊明已經完全不同。
還沒等我接受眼前的怪異,就聽到遠處“咚咚”的腳步聲響起,時間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那天晚上,我被綁在石柱上,背後的一切都看不到,李昊明躺在我面前冰冷雜亂的地板上,已經不知死活,而後面的腳步每一下都像踩在我的心上,穩定遲緩的向前移動着。
我的整個身體都在發抖,眼睛死死盯着電腦屏幕,也許很快就能看到我背後的東西出現?
也許很快。
聲音越來越近,已經到了耳邊。
不對,聲音不是從電腦裡響的,好像在我身後,跟着聲音而來的還有一陣寒氣。
我一動也不敢動,眼睛緊緊盯着上面。
一隻伸出來的手搭到我的肩上,並順着肩膀往脖子處遊動,溼粘的感覺像是把我粘住似的,除了僵直的盯着畫面,做不出任何反應。
身後的感覺越來越明顯,一個身體貼了上來,但我在電腦裡仍然只看到自己驚恐的臉,身前身後是一大片黑暗。
汗水順着臉頰往下流,有人趴到了我的脖子上,發出“滋滋”的聲音。
那隻手在往下移,已經到了胸前,冰涼溼粘的感覺透過衣服傳到四肢百駭。
“我說了要你的,你逃不掉……”
一個混亂不清的聲音在我耳邊說,已經分辨不出到底是不是李昊明的。
那隻手還在往下移,已經到了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