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茫然看着他,腦子到現在都還是迷糊的。
我真的越來越笨了,現在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就那麼呆坐着,手伸到火上去烤,石誠快速幫我拿開的時候才知道差點就燒出泡來了。
小紅的情況果然沒有石誠說的樂觀,那個怪醫在牀前忙了兩三個小時,轉頭看我們的時候,眉頭皺成了疙瘩,陰陽怪氣地嗔怪石誠:“你爲什麼每次都給我找這麼難搞的病人?”
石誠瞄他一眼說:“好醫的病人又怎麼能顯出你的醫術?”
沒等那個怪醫搭話,他就話鋒一轉問道:“她的情況怎麼樣?”
怪醫逮着機會似的指了指自己的臉說:“我的表情看上去很輕鬆,很好治嗎?”
石誠沒說話,兩隻手摩嗦着我的手,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不好治並不代表不能治,不輕鬆並不代表你沒辦法,這個人必須得活着。”
我怪異地看向他,以前他不是這樣的,跟誰說話都沒有這麼霸道過,尤其是這個怪醫,上兩次好像還故意遷就他,怎麼現在突然就這麼橫了?
我不太習慣。
怪醫更怪,以前本來很橫的一個人,現在卻嗔着聲音說:“這不是人家已經在盡力了嗎?但是,我跟你講啊,她這內外俱傷,想好起來真的不太容易啊!”
石誠擡眼看他,臉上沒任何表情地問了一句:“怎麼說?”
怪醫把牀前的椅子往爐子邊移了移,就挨着石誠坐下,眼睛看着爐子裡的炭火說:“這姑娘傷心過度,而且又有死咒鎖身,現在全身傷口上百處,而且傷口又不是人所爲,只要有一點紕漏,必死。”
我之前看小紅的情況還算好啊,還坐着照顧我和吉娜,突然聽到這麼嚴重,幾乎不敢相信,看着那個怪醫問:“你弄清楚沒有?她昨天還好好的照顧我呢。”
怪醫翻了一下眼說:“那是因爲有精神支柱,可她現在已經耗到自己油枯燈滅了,知道不?”
我無言以對,茫然轉頭去看石誠。
他的手還握着我的,溫暖的掌心向我傳遞着安定,聽到怪醫的話後,也只淡淡地說了一句:“不要危言聳聽,我知道你有辦法。”
怪醫再次橫他一眼,氣鼓鼓地回道:“這次你給我戴高帽子也沒用。”
但石誠面不改色,連話題也沒有接,淡淡地轉頭說:“叫你打聽的事怎麼樣了?”
怪醫的臉色差的要命,連鼻孔都張開好大,瞪眼看着他好一陣子才說:“石公子,我說的話你到底聽懂了沒有?她現在連活下去都有問題,既是找到解死咒的方法,又有什麼用?”
石誠盯着他問:“你找到方法了?”
怪醫吹鬍子瞪眼了半天,最後索性站起來不理石誠,轉身去看躺在牀上的小紅。
我被他們兩人的對話整的一頭霧水,最納悶的就是石誠的態度,他在我的印象裡,雖然面部冷硬,但真心說不上是那種很蠻橫的人,而且平時待人都還算彬彬有禮,怎麼今天會是這個樣子呢?
他低頭向我笑的時候,我都以爲自己眼花了,跟之前的反差有點大,一時很難接受:“怎麼了?嚇着你了?”
結巴了半天才回了一句:“你好像變了。”
他臉上的笑更濃了,俯在我耳邊說:“以前我媳婦兒很強勢,要顯示女權,所以我就儘量在她面前成爲小男人,但她現在突然柔弱了,經不起打擊,那我就要成爲霸道總裁,爲她擋住一切煩惱,給她一片溫暖的天。”
這話說的太甜,事情轉折的太快,我不相信是真的,詫異地看着石誠好久都回不了一句話,好像之前我們之間所有的矛盾和誤會,就被他三言兩語的幾句話給擺平了,而事實上,關於那些過去,他並沒有解釋一句。
他在我臉上輕輕蹭了兩下,沒再繼續以上話題,而是輕聲說:“你在這裡先照顧一下小紅,我跟怪醫出去找點藥。”
說完這些就先一步推門出去,那個怪醫卻一臉懵逼的愣了一下,才轉身也往外走。
小紅的情況真的糟糕透了,就算是把病治好了,死咒解開了,但這張臉肯定也毀了,看着那些深淺不一的血痕,我難以想像她跟吉娜到底在那個小屋裡經歷了什麼?而我們到底是怎麼離開那個地方,也成了心裡的梗。
石誠他們兩個出去十幾分鍾後就回來了,並沒有看到拿什麼藥,但怪醫的臉色明顯不太好,怪怪地看我一眼後,就又去看小紅的情況。
石誠把我從牀邊拉開,重新坐回到火爐旁。
幾分鐘後,怪醫也過來了,做出一副老生長談的樣子跟我說:“她這個情況啊,嗯嗯,治好還是沒有問題的,就是花的時間會長一點。而且關於那個死咒啊,雖然我沒有方法,但是我已經找到了下這個咒的族人,只要這邊把她的外傷稍微治好一些,那邊就可以開始解咒。”
石誠在聽他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看着火爐裡的光,一聲不吭。
怪醫又“嗯嗯啊啊”了幾聲,才擡頭看着石誠說:“不過這個事情結束以後,這個丫頭我就要帶走了。”
石誠的頭一下子擡了起來,直直看着怪醫問:“你說什麼?”
怪醫的神色變了變,嘴裡嘟囔了一句:“人都救活了,做我徒弟還虧了她不成?”
石誠的神色更是古怪,盯着他看了好久,然後一句話沒說,卻轉頭看了我一眼,而且很快速地別開眼光。
我知道他們之間有事,但我聽不懂到底有什麼事,眼光在怪醫和石誠之間看過,卻找不出一點信息。
“這個我做不了主,先治病救人,後面的事等溫小紅自己做決定。”
石誠說完這一句就拉着我起身,連跟怪醫說再見都沒有,兩人就出了門。
我們順着村子裡的小路,往另一頭走去,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石誠側臉看過我幾次,最後只是緊了緊手,把我更密的揣到懷裡。
一直到進了另一間屋子,他纔開口:“這裡是溫叔的另一處房子,以前石一他們住過,因爲是招待客人,所以條件倒比他自己住的那間好。”
這裡確實比溫叔那間要好的得多,至少椅子都多幾把,但爐子是冷的,裡面寒氣很重,並不比外面好多少。
石誠一進去就忙着生火,然後又是打水,把裡面簡單清理了一下,然後讓我坐在火爐旁說:“這裡長時間沒人住,被子什麼的也沒有,晚上得委屈你了,就在我身上靠一靠吧。”
我也無心睡覺,看着他停下手裡的事情,就問他:“你能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他微微側一點頭,看着我的時候,眼神乾淨,語氣也很輕地問:“什麼?”
“你是不是從我們這次出門就知道了?”我再問。
石誠點頭,看了我幾秒鐘才嘆口氣說:“本來想跟你們一起來的,但那邊事情實在太多,等我處理完趕來,就已經成這樣了,對不起,盈盈。”
我心裡已經亂的要命,追着他問:“到底是什麼事情?你能都說給我聽聽嗎?”
他把頭擡起來,長長往上出了口氣,再看我的時候,臉上已經帶上了笑,讓我覺得他像個假人,而且接下來要跟我說假話。
“錯縱複雜,現在我也沒理清楚,等我弄明白了再說給你聽好嗎?”
我看着他,眼睛盯着他臉上的每個表情,聲音也比之前冷了一些:“如果我現在就想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