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浪再次轉頭看店老闆。
對方的表情也很迷惑,怪怪地看我一眼,轉身重新走回到櫃檯裡面的電腦前,不知道是在玩遊戲還是看電視。
“嫂子,你剛纔說什麼?宋氏女婿?”他大概是覺得我有病,或者他自己喝多了,總之這個時候跟他解釋這個問題有點徒勞,所以選擇閉口不言,着急地等石誠快點回來。
並沒有他自己說的那麼快回來,或者是因爲我心裡太急,所以覺得等待的時間特別難過,反正遠遠的一看到他,我就撲了過去,倒驚的石誠一愣,看着我問:“怎麼回事?出什麼事了?孟浪不是在這兒嗎?”
“孟浪見過宋氏女婿了嗎?”我急聲問。
石誠神色一凜,看着我問:“你看到他了,在哪裡?”
我手往小賣部一指,剛好那個老闆也擡頭往這邊看,這下我真的整個人都不好了,哪裡是宋氏女婿,明明是一個很普通的男人,眼神悽迷地看着外面,像是極度近視。
“石誠,我剛剛看到他了,就在那個賣部老闆的身上,他還給我酒喝。”我着急地說,並且扯着他到了吧檯,指着那瓶酒給他看。
孟浪慢條斯理地抿了一口酒說:“是不是嫂子太緊張了?我在這裡什麼也沒發現啊?”
石誠瞪他一眼說:“少喝點酒,我們已經在這裡浪費很多時間了,你不想天天站在這裡等吧。”
但孟浪幾乎不做迴應,臉上有點木,我猜想,他可能真的喝醉了。
石誠也沒有再說話,長時間地站着看櫃檯裡面的老闆,那個人被他看的有點鬱悶,起身說:“老闆,你這有什麼話就直說,我給你看的都發毛了。”
“您貴姓啊?”石誠順口問了一句。
那老闆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姓宋,我知道您兩位,警察,之前學校裡出事的時候來過,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這句話倒是提起了石誠的興趣,把他先前放在吧檯上的酒打開說:“哦,還真是不賴,你在這裡開店多久了?”
那人看氣氛緩和,自己拿了一小瓶劣質白酒靠在吧檯上,歪着頭想了想說:“十幾年了吧,我小的時候我爸就開了這家店,後來身體不好就讓我在這兒看着了。”
這老闆看上去有點顯老,按他說的時間推算,他最多也不超過三十歲,但滿臉油光,還有些發胖,眼睛也眯着,眼珠並不清明,看上去像快奔四的人。
石誠又問:“你老家也是大昌市人嗎?”
老闆搖頭說:“不是吧,好像北面一個什麼農村,不過從我們小的時候一家人就在這裡了,戶口也都在這邊,算是半個大昌市人吧。”
這個宋老闆還真是有謎一樣的身份,我已經開始想他會不會跟我們要找的宋氏有關係?
不過石誠已經換了話題:“在學校裡這麼久,看到事也不少吧,你們學生死了那麼多女學生,這警察天天跑來跑去的,慌不慌?”
老闆突然一笑說:“這有什麼慌的,說真的,這段時間我生意還比之前好了,雖然人死了不是喜事,但人家不也說了,各自由命嘛,咱管不了那麼多,掃自家門前雪就行了。”
對死人這麼淡定自若,連喝暈乎的孟浪都扭頭看他,並且大着舌頭說:“宋老闆還真是心寬。”
石誠又跟他隨便聊了幾句,就拉着孟浪往車裡走。
語氣裡多少有些怪他說:“你在這裡喝成這樣,就算是有問題,真的就能看出來嗎?到底出了什麼事?”
孟浪搖頭,拉開車門坐進去,往坐位上一歪就睡了起來。
看着他的樣子,我也覺得之前讓他在這裡很不靠譜,只是明明孟浪之前不是這樣的人啊,他跟劉勇他們一樣,算是很認真做事的,而且在此之前我也很少看到他喝酒,怎麼現在會成這樣?
車裡的暖氣開的很足,沒過多久就把寒氣驅散,我的精神也來了一些,問他說:“那個男生怎麼了?真的跟白菲菲認識嗎?”
石誠點頭,然後說:“好像是她的小男朋友,現在人死了,有點心神不寧,倒是沒發現有陰靈纏着他,估計過段時間就好了吧?”
“那這個宋老闆有問題嗎?”我直接問道。
他又點頭,然後把眼光轉到後座上的孟浪身上說:“最有問題的就是這傢伙,最近我們一直在忙外面的事情,我又去了一段新疆,不知道他天天在學校裡發生了什麼,怎麼突然就成了這樣?”
像孟浪這樣的人,遇到事情除非是他自己開口說,不然別人是很難猜到心思的,因爲他們平時都太善於把情緒藏在自己的心裡,而做一行也真的需要喜形不露於色。
石誠又試着給李勇他們打了電話,但一無所獲,自己皺着眉頭坐了一會兒,反而問我:“盈盈,這個學校的事情,你也是從頭看到現在,有什麼看法嗎?”
這麼正式的發問,倒讓我有點受寵若驚,扭捏半天才小心地看着他說:“那個易老師有問題吧?”
他點頭,隨即問:“怎麼說?”
“我就是看他三番兩次用不同的方式給你提醒,覺得這個人可能沒有你們想的那麼簡單,他肯定有一些事情瞞着咱們。”儘量客觀地分析易老師,畢竟就算是不說他們家的那個老屍,他與石誠和顧世安也一起共過事,石誠應該更瞭解他一些。
停頓了幾秒後,石誠才緩緩說:“白菲菲這批死的學生裡面也是六個,跟之前孟浪提供的消息一樣,是宿舍樓掛四的房間,但又不是全部掛四的房間,而且他們的方式跟之前有所不同。”
我沒說話,安靜地聽他分析。
“一開始我以爲是柴家做的,他們的確也有這個動機,想誘我們上勾,但經過這次跟柴家碰面以後,我更確實前面一次是他們做的,而這次是有人利用了他們的手。”
我點頭,他總是能看到我們看不到的東西,這個我倒是相信他。
不過心裡卻突然想到第一次死亡的人裡面,有一個顧依然,當時石誠還說那事跟小紅有關,怕這批女生的陰靈纏上她,可後來我跟小紅離開大昌,到現在爲止好像都沒聽到過那幾個女鬼的事,她們好像消失了,或者是被陰差帶走了。
“像這樣死的女生,他們的魂不是不能被帶走嗎?都去了哪裡?”我問石誠。
他轉頭看我,眼裡閃着一絲光芒:“這就是重點,第一批死的女生魂被鎖在柴家墓那裡,那天我們去的時候,你記不記有很多女人出來,那裡面並非全是柴家的女人,有一些就是這裡的學生陰魂。”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我問他,記得當時她們都穿一樣的衣服,頭髮也梳着那個年代的髮髻,而且那個地方又黑,我們也沒有特別近距離的接觸,怎麼樣都覺得是石誠看花了。
他卻很自信地說:“你得相信你老公的眼睛還有記憶力,幾百前的人和物都還記得,這才死幾天,況且當時我都看過他們的屍體。”
好吧,人家是專業人員,我沒毛病可挑,但一想到易老師是害死後來幾個女生的兇手,我覺得他膽也太肥了。再說,他又是怎麼利用陰魂,把罪從自己身上脫下來的呢?
石誠搖頭說:“孟浪最近一定發生了什麼事,走吧,先帶他回去休息,等醒過來再問,也許能從他這裡發現什麼。”
“不會是殺人案也跟他有關係吧?”我張大嘴巴問。
石誠轉頭笑笑說:“那不會,他就是醉死,基本的良知還是有的,不然也不會做這一行,不過很可能因爲他醉酒而漏掉一些東西,或者被誰忽悠了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