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已經在他的手裡,而且幾乎不敢指望石誠來救我,所以就算是我不想念,估計他也有辦法讓我開口吧?
想來想去,還是識相點,先答應他比較好,所以就“嗯”的應了一聲。
沒想到那個小孩子卻很意外地停了下來,兩隻發着綠光的眼睛看着我說:“姐姐不怕死?”
我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竟然笑了出來,也看着他說:“我怕死,你就不會讓我死嗎?”
他點頭說:“當然,每個人都有選擇生命的權利嘛,如果你怕死,我就可以讓你活着,而且很快樂地活着。”
這樣一個小鬼,卻跟我講生命的權利和意義,我特喵的都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閒閒地問了一句:“就是你說的瘋了是吧?”
小鬼童很認真地點頭說:“只是換一個身份活着而已,也許在這個羣體的眼裡,正常的人才是瘋子呢,你說是不是姐姐?”
“你也把這個羣體和正常人分開來說,可見他們並不正常。”撇開生死不說,我們的談話還是很愉快的,而且他的很多理論真的不像一個小孩子。
“你能跟我說說你的事嗎?我很好奇。”我直言。
鬼童怪怪地看我一眼,突然狡黠地笑着說:“那你念一段經文給我聽,我們交換怎麼樣?”
我也不怕告訴他:“我現在只要一開頭自己就控制不住,可能一直會念到我死或者瘋掉,所以在此之前,還是你先說比較好。”
一人一鬼討價還價的時候,我們早已經離開桃遠很遠,而且我根本不知道現在到了什麼地方,四周全是白的,沒有一個人,也看不到一戶人家,並且沒有一點亮光。
“這是哪裡?”我問他。
他往四周看了看說:“很多年前這裡應該是一個將帥的府邸,但現在只是一塊沒人要的荒地而已。”
很多年前的事我不知道,但他把我帶到這片荒地裡來幹什麼呢?
沒等我問,他就很輕鬆地說:“姐姐,你放心,我們應該還在大昌市內,如果你真的瘋了,我會叫那塊石頭來把你帶走,保證不會殺你。”
“你殺了那麼多人,我怎麼能相信你?”我站在雪裡,看着眼前的綠色小人。
他竟然又“咯咯”地笑了起來,並且露出一口白牙,聲音也很輕快:“不相信我又怎麼樣?你又走不了,不是嗎?”
這真是一個悲慘的現實,我和石誠就這麼又一次栽到小鬼的手裡,如果他現在在這裡,我念靜心咒倒是可以暫時震住鬼童,給他時間帶我走,可是從我們行進的速度來看,石誠找到這裡都不知道猴年馬月了,到時候估計有十個我也已經死光光。
他又笑,並且快速說:“不過姐姐你放心,你長的這麼漂亮我很喜歡,所以也會跟你講信用的,你想知道什麼現在就可以問,完了你也要念經文給我聽哦。”
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他嘴裡的東西確實是我很想知道的,所以也不客氣了。
“你是誰?”
小鬼童很調皮地一笑說:“我現在就是一個小鬼,沒有身份。”
“那你以前是誰?”我又問。
他往四周看了看,笑着說:“我以爲你會先問自己,沒想到這麼關心我,你是不是也有點喜歡我了?”
我勒了個去,被一個小屁孩子調戲真不是什麼好事,而且還是一個很快就要殺我的小鬼。
“如果你不殺人的話,真的是一個很可愛的孩子。”我如實說。
他露出白白的牙齒笑,臉上還帶着一點酒窩,真的挺可愛的。
“那怎麼行,不殺人,我怎麼能修練自己,又怎麼能等到姐姐來,還能順利的把你搶過來?”話裡都是理所當然,我差點都無話反駁了。
“你還沒告訴我你以前到底是誰?”錯開話題問。
他笑笑說:“這個將府的少爺,但那個時候,我那個傻爹不知道變通,給人害死了,所以我們一家也跟着一起死了。”
“你的意思是說,你的屍體會在這裡?”我驚訝地問他。
他認真地點頭說:“對啊,死在家裡的一棵桃樹下,後來不知道被誰順便埋在那裡了,但是我很奇怪啊,你爲什麼追着以前的事問,這些東西對我來說根本就不重要了,姐姐,你到底知不知道人死後靈魂會投胎轉世?也就是那些曾經跟我生活在一起,我哭爹喊孃的人很可能前一世我們根本不認識,後世我們也不會再見,所以我跟他們是沒有關係的。”
我特麼的都想拜他做大師了,這不是那些超度人時要用的勸詞嗎?讓人不要有執念,反正死後各不相見,往生也沒多大關係。
可是這些話從一個小孩子的嘴裡,這麼輕鬆地說出來,着實讓我非常吃驚,而且他像是對我一點防備也沒有,說的還一副理直氣壯的。
“可,你不是沒擡胎嗎?你會不記恨那些殺了你們家的人?”我小心地問道。
他轉頭看看空地上的白雪說:“以前沒能力殺,到有能力的時候他們都已經死了,不過這個不重要啊,我又不想報仇,只想把自己修好就行了。”
“那你想修成什麼樣子?”我問他。
“鬼王吧,最好是能壓住閻王的那種,特別好玩兒。”這孩子特喵的是瘋了,難怪把觸角伸到地府,原來連閻王都想動,真是野心不小。
他在跟我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往四周看着,不知道是在找什麼東西,還是等什麼人,我有點奇怪地問了一句:“你爲什麼不停的往外看?”
他也很怪地看了我一眼說:“我在等時間啊。”
“等什麼時間?”
“午夜,到那個時候你就要開始唸經文了,我也可以再進一層。”他綠色的眼珠看着我說。
心裡莫名的就難受了,我特麼還以爲這小鬼真的跟我講信用呢,原來他跟我聊天只是在等自己想要的時間,倒跟他說的風格一致,什麼都不重要,自己最重要。
“那如果我不念呢?”我問他。
“姐姐,你不會不念的。”他又開始笑了,然後話題一轉說:“你不想再知道點別的嗎?我們還有時間。”
我此時覺得就好像在等待上刑場,每一分鐘都捏在別人的手裡,而我只能在這僅有時間裡幻想一下。
如果我真的唸完這一次就瘋了或者死了,其實知道那些事情根本沒有意義,但現在我還能做什麼?什麼也不問等死,還有跟他聊聊之前,最後還是選擇了後者。
“那說說我吧?我爲什麼是邪惡的?”我問。
小鬼童饒有興趣地看了看我,又把眼睛轉到四周看了一遍,才說:“因爲你身體住着很多人啊,而且他們全部都是惡鬼,每個鬼都想霸佔你這具肉身,只是他們還沒有找到結點而已。”
“什麼結點?”
“就是打敗同類,獨佔肉身的結點,因爲他們的鬼魂是被你禁錮住了,我也不知道你腦子裡有什麼東西,但是他們暫時是衝不破的,只能等,等時間或者機會吧,像我一樣。”
我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問他這些事情的時候,像聽別人的故事,竟然出奇的平靜,如果真的像他說的這樣,那如果我死了,那些惡鬼是不是也跟着會消失?
“你能看到他們嗎?”我再問他。
小鬼童搖頭說:“不能,他們每個都比我還厲害,如果真能看到,我可能會很慘哦姐姐,只是感覺得到而已,同類的感覺,你懂得。”
我幾乎不喘氣的跟着又問:“那我如果死了,他們會怎麼樣?”
小鬼童又開始笑了,很快速地說:“這是最後一個問題了,說完就要開始唸經文了哦,我們的時間已經到了。”
這樣說完,還朝我眨眨眼睛,然後不緊不慢地說:“你不會死的,他們也不會讓你死,你最壞的結果就是瘋掉,然後留着身體,等他們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