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特麼的魂都嚇出竅了。
我見過鬼,也見過比這個更恐怖的,但自己也說不清楚爲什麼看到白菲菲的那一瞬間,真的連心臟都要停跳一樣,眼睛雖然也看着她,但腳卻不由自主地往後退去。
一下子撞到另一個人的身上,轉身就看到馬連輝似笑非笑地站在那裡。
不對,馬連輝有問題,他的表現不像個人,反而像比白菲菲更可怕的鬼,他的每個舉動都不像一個正常青年該有的,太可怕了。
“菲菲,這位姓秋的同學是來調查你的,別嚇她,過來坐吧。”馬連輝說。
站在浴室門口的白菲菲真的往前走一步,目光的方向是宿舍裡面。
我忙着讓開路給她,跟馬連輝擠到一側的牆角里。
他把我扶起來,樣子古怪。
真的太令人迷惑了,如果他不是人,那麼應該不敢動我纔是,我身上防邪的東西連鬼女婿那樣的都不敢動,就算馬連輝很厲害,應該也不置於高過一個百年老鬼吧?
不過一想到自己的裝備,信心反而大了一些,白菲菲也只是一個新死的女鬼而已,嚇嚇我還可以,但若想真的動我,也很難,我何必怕他們?
重新走回宿舍。
白菲菲跟馬連輝並排坐在他的牀上,我只能坐在對面的光板牀下鋪,冷的直髮抖,還要強自鎮定。
“你好,我就是覺得你當時事出蹊蹺,所以想過來找找原因。”我主動報上自己的目的。
白菲菲安靜地坐着,身子還微微往馬連輝的身上傾一點,像兩個正在戀愛中的男女,在我面前秀恩愛。
“找到又怎麼樣?能把時光倒流嗎?”她輕說,聲音竟然出奇的好聽。
我有點被問住了,怔了一下神才說:“不能,但是可以讓你順利輪迴,開始新生,可能要比現在孤魂野鬼好一些吧。”
白菲菲臉上露出一些笑,慘白憂傷,聲音裡也帶着悲涼:“如果讓你現在死了,重新轉世投胎,你願意嗎?”
我去,這對男女真奇葩,果然有什麼樣的男朋友,就有什麼樣的女朋友。
“活着的人當然不能爲了輪迴就去死,但已經不在了,只有陰魂還勉強留在人世,對你,對他都不好的。”我盡力用自己知道的語言勸她。
白菲菲擡頭看一眼馬連輝問:“你請她來的?”
馬連輝眉毛挑了挑說:“爲什麼這樣想?”
果然,他的強勢一下子就把白菲菲給堵住,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也沒有示弱,而白菲菲已經低下了頭,過了很久才輕聲問:“阿輝,你是不是討厭我了?”
馬連輝沒動,也沒說話,反而把眼睛轉到我身上。
他們這個樣子,就像遇到感情問題的男女,在糾結要不要分手,而不是生死,我甚至不知道怎麼勸他們,因爲摸不清馬連輝的態度。
持續了幾分鐘的沉默,白菲菲終於擡起頭來看着我問:“你是做什麼的?警察?還是傳說中的捉鬼師?”
我搖頭說:“都不算是。”
她坐直身子,眼睛還是看着我,那個樣子有點像質疑:“那你剛纔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你什麼也不是,來打聽我們事情,知道了又如何?”
我她嗆的差點坐不住,穩了半天自己才說:“我會念超度的咒語,也許能送你早一些去輪迴。”
白菲菲的臉上突然出現了笑,但看上去一點也不像開心,反而淒涼的難受,這樣一個女孩子,其實死的真的好可惜,而且她本身也很無辜。
“你是出家人嗎?那又怎麼樣?沒有人把我們超度的了。”她說。
“爲什麼?”我緊跟着問。
白菲菲看了看外面,又看看身邊的馬連輝說:“因爲我們的存在本來就是犧牲,無論是人是鬼,都在別人的手心裡捏着,你超度不了我,也救不了我,而且我不想離開阿輝,我想跟他永遠在一起。”
說着這話,白菲菲又把身體靠到馬連輝的身上,但從始至終,我沒有看到馬連輝做任何親近她的動作。
腦子裡快速把她剛纔的話整理了一下。
她說到自己靈魂的時候,用到了“我們”,就說明她應該還知道跟她一樣的靈魂,而他們都是被別人控制好的,至於纏着馬連輝可能就是她的私心,想把自己的少女愛情夢繼續而已。
“你們有多少人?”我順着剛纔的話問了一句。
白菲菲漫不經心地說:“誰知道,每天都有新的來,每天都有舊的走。”
“那是誰管理着你們的?”我再問。
她瞟了我一眼,身體靠馬連輝更緊:“不知道,從來沒人看見過,我只知道我們逃不出來。”
“你試過嗎?如果我現在要給你超度,會怎麼樣?”我急着問她。
白菲菲的臉一下子就更白了,瞪着我說:“誰讓你超度了?你問我會怎麼樣,我還問你呢?超度了會怎麼樣?”
事情再一次僵住,我接不下去她的話,說真的,這個時候也不敢冒然就念靜心咒,因爲不知道她背後還有誰,而且馬連輝也像個謎團一樣,讓我不得不防。
接下去再問什麼,基本已經沒有結果,白菲菲要麼不回答,要麼開口就是嗆我。
我沒想着現在把事情弄到更糟,所以也會忍着,談話實在進行不下去時,起身跟馬連輝說:“我先走了,不打擾兩位。”
讓我想不到的是馬連輝竟然從牀邊站起來說:“我送你。”
白菲菲扯着他的衣服說:“阿輝,你爲什麼要送她,你是不是喜歡上她了?”
馬連輝立刻說:“別瞎想,在這兒等我。”
白菲菲順從地點頭,然後重新坐回牀邊。
馬連輝跟着我出來,從男生宿舍的走廊裡穿過,然後下樓,再到校園裡,兩個人一直沒說話,直到快出學校大門,他才問一句:“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我莫名其妙的回問他。
馬連輝一臉平靜,眼睛看着遠處的路燈,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我聽:“菲菲是被人控制住了,而且不只是行爲,還有心智,她現在來大昌學校,就是要把一個個跟她認識的人帶走,我能活到現在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
原來是真的。
“那白副校長也是被她帶走的嗎?”我忙着問。
馬連輝搖頭說:“我不知道他,但你知道嗎,她們一起死的六個女生裡,其實後來有兩個都搶救過來了,但還是死了。”
這個消息劉勇他們不可能不知道啊,怎麼沒有人說一句話。
我真的相當震驚,根本沒想到當時還有人活着,而她們最終的死又跟白菲菲有關。
“那你知道她背後的人是誰嗎?”我問。
馬連輝搖頭奇怪地看着我說:“我怎麼會知道,我一個凡人,除了白菲菲,看不到別的鬼魂,所有的信息不過是從她嘴裡聽來的而已。”
“你不是凡人,你很厲害的,而且很冷靜。”真心實話啊,我都特麼佩服他了,面對一個女鬼,明明心裡很害怕,還能裝做什麼事也沒發生,繼續着生前的一切,這份淡定就不是一個平常人有的。
他沒再說話,把我送到學校門口後問:“怎麼回去?”
我往外面看看說:“再往前走走,應該還有出租,如果方便的話,留個電話給我吧,有新消息我再給你聯繫。”
他頓了一下才說:“把你電話給我吧。”
我們在校門口分開,他轉身回去,連頭都沒回一個就隱進了校園深處。
一直到看不到他,我才往外面的馬路上走,其實這個點想找到出租還真不容易,得往更外面熱鬧的街上走才行,而這一段路有點長。
路上沒有一個人,清冷的路燈慘白的照着人行道,我的影子在燈與燈之前,一會兒前,一會兒後地纏在腳下,黑黑的一團,看着有點怪。
路過一個老小區門口的時候,卻看到一個黑影站在那裡。
一開始我沒想到是人,懷疑只是什麼東西映下來的影子而已,但越走近越覺得不太對勁,因爲那個人越來越清晰,而且他的目光是看向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