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兒站着沒動,就在刀已經落在她頭上的時候,她才輕輕叫了一聲:“姐姐,你忘了我是誰嗎?”
“當”的一聲,本來拿在手裡的刀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我茫然看着她,腦子一團迷乎,不知道她是誰,也不知道爲什麼刀會掉下去,我殺不了她。
她的臉上帶着笑,兩個深深的酒窩特別好看,手在虛空裡一抓,已經多了一本書,舉到我面前說:“秋姐姐,我是來給你送書的。”
我沒有伸手去拿,眼睛從她的臉上移到書上,茫然不知所措。
但她已經用胖胖的小手把書翻開,而且極其認真地開始讀。
那稚嫩的聲音,吐出來的每個字,竟然都是靜心咒,而我一開始還混沌不清的腦子,也慢慢回神,跟着她讀了起來。
她的聲音特別慢,每一個字的尾音都拉的特別長,好像民間唱戲一樣,但又帶着一種特別好聽的韻味,把我的精神全都吸引過去,眼睛看着她的小嘴,嘴巴也跟着她的聲音。
後來是怎麼坐在地上的,我不知道,反正再睜開眼的時候,那個女孩兒已經消失,我坐在黑暗院子的地上,身邊除了站着那些傭人,還有石誠。
他看我睜開眼,忙着過來把我扶起來,彎腰拍了拍我身上的灰塵,輕聲問:“餓了吧?來,今天有你最愛吃的水果。”
今天的水果特別甜,特別好吃,我一邊往嘴裡塞,一邊問石誠:“這是哪裡買來的,怎麼這麼好吃,以前的都像水一樣沒味道。”
他笑着不說話,又剝了一個橘子放在我手裡說:“都吃一點,別隻吃一種。”
我聽話的把所有水果都吃了一遍,心情好的不行,纏着石誠到院子裡走了走,還對站在旁邊的兩個女人說:“快做點熱湯給我喝,水果一會兒就消化完了。”
石誠看上去也很開心,雖然手一直小心地扶着我,但是聲音明顯比之前清亮好多,還從花盆裡折了一朵紫色的花給我。
“哈哈,是紫色的,是不是你的幸運花?”我抓在手裡問他。
他笑着搖頭,手輕輕把我攬在懷裡說:“不是,你纔是我的幸運花。”
“甜言蜜語”我說。
石誠點頭:“對,就是甜言蜜語,能說給你聽真好。”
這天晚上是我好長時間以來,第一次沒有殺人,而內心寧靜的。
跟石誠躺在牀上聊天,兩人甚至聊着聊着,摸着摸着就想開車,但還是被他及時停住說:“彆着急,我們以後有的是時間,先好好休息。”
我從他身上翻下時,手壁碰到一個涼涼的東西,轉身看的時候才發現是那本小女孩送回來的靜心咒。
把書拿起來翻了兩頁,然後問石誠:“這本書我明明丟了,怎麼會在她的手裡呢?”
他輕聲問:“誰呀?”
我有點詫異地看着他:“你沒看到嗎?今天的那個小女孩兒,就是她把書送給我的,哦,我想起來了,那時候送書給我的時候,也是她帶我去的,就是在地府的彼岸花下,我掉下去後,她就領我到了一個特別美的地方,然後那裡有一個像花仙子一樣的女人,把這個鳳眼手串,還有書一起給我的。”
石誠看着我問了一句:“彼岸花下?”
我這纔想起自己從來沒跟他說這事,本來以爲他不問,應該是早就猜到,但看他現在的表情,應該是真的什麼也不知道,不免心裡也是一陣內疚。
把眼光從他身上移開說:“對啊,那時候在地府,看到你跟陸語嫣不清不楚,也不管我的死活,就特別難過,然後就想去自殺,因爲你們都說彼岸花下很可怕,我就想跳下去死掉,卻沒想到會遇到那麼一個人。”
我以爲石誠會再追着問那個女人是誰,卻沒想到他一把把我抱在懷裡,語氣急切地說:“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再做這種傻事,而且盈盈,我真的希望我們能彼此相信,我這一生,下一生,只要我還存在,都不會愛上別的女人,我的所有情感裡只有你一個人。”
我感動的想哭,也緊緊抱着他。
兩人就這樣抱着睡了一夜,天亮起來,陽光已經從窗戶裡照了起來,有點熱,所以我的心情也跟着變的不好,看到石誠從外面進來就問他:“你什麼時候起的,也不叫我?”
石誠馬上笑着說:“昨晚睡的有些晚,擔心你困,就多睡一會兒,反正我們沒事,起那麼早幹嗎?”
說的很有道理,但我心裡還是不爽,悶悶的爬起來,洗臉的時候不小心把水灑到身上,立刻就想發火。
但石誠馬上走過來說:“好了,反正一會兒要帶你洗澡去,灑點水算什麼,走,先吃飯。”
我的怒火被他悄無聲息的引開了,但是沒有發出來,心裡總是難受,吃飯的整個過程中,都是看哪兒哪不順眼。
他也不多話,看着我吃了一些,就起身拉着我說:“你還記得泉山嗎?”
“臥槽,你不會是想帶我去那兒洗澡吧?石誠你安的什麼心,那地方會死人的你不知道嗎?你想把我弄死?”我盯着他問。
他忙着回身把我抱在懷裡說:“我怎麼會想把你害死,我寶貝你都還來不及呢。”
“那爲什麼提泉山,你是要去那裡對不對?”我盯着他問,沒有一點放鬆。
石誠點頭說:“你忘了那裡的水鬼已經被送走的送走,超度的超度嗎?現在那裡已經恢復了靈氣,是最好的養生之地,而那裡泉水,本來就很好的。”
他盡力把那個地方描述到最美,但我仍然一點也不想去。
兩個人在院子裡停頓的時間,太陽已經完全升了起來,溫度也跟着升高,我開始覺得煩躁不安,頭腦也有點不太清醒,總是想發脾氣,出出心裡的氣。
石誠一直在觀察着我的神色,這個時候又說道:“有點熱了盈盈,我們去泉水邊看看吧,不下水也行,但有水的地方肯定要涼快一些的。”
我張口就要拒絕,但猛然想到那泉水裡的紅色,像血一樣的紅,馬上說:“好,走吧。”
心裡是帶着興奮的,腦子裡一直出現以前水鬼說的情形,成千上萬的人死在裡面,泉水成了紅色的,翻滾着的血水帶着腥味,傳到漫山遍野。
我們從紫石山後的小路,走近道往泉山去。
一開始我力弱,都是石誠半拖半抱着走,可是越靠近泉山,我越覺得精神足,甚至都不覺得那麼熱了,眼睛一直往前追着,腳步也越來越快。
石誠拉着我,一邊快步跟着我的腳,一邊說:“盈盈,你彆着急啊,慢慢走,這山路不好,別摔着你了。”
我根本不管他說的話,只想快點看到那個血泉。
一進入泉山境內,空氣都好像跟別的地方不同,雖然此時聞不到血腥味,但確實清爽舒服,到處都生長着綠色植物,沒有明顯的道路。
石誠怕有些草或者樹枝刮到我,所以他仍然改走前面,一邊開路,一邊緊緊拖着我的手。
我們順着山道往一側繞,傾斜着身子走了一個多小時,才聽到潺潺的水聲。
我快速從石誠的手裡掙脫出來,朝着水聲處跑去,他也急步跟在我身後,生怕我不小心摔倒似的。
瀑布,水,還有順着水流急急而下的溪流,在陽光下閃着點點金光,真的很漂亮。
我只在水邊站了半秒,兩步向前就跳到了水裡,然後眼睛緊緊盯着瀑布落下來的位置。
如果沒有記錯那個深潭處很快就會涌動出紅色,然後水鬼會出來,不,石誠說水鬼已經沒有了,那,那些血還會出來嗎?
不知道什麼時候石誠也跳到了水裡,並且就站在我身邊。
無力考慮其它,直接問他:“那裡的血還會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