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拐到石家的路口處停了下來,常一一跳下車後,我們就順着路往裡面走。
這條路也是奇怪,之前紫石山塌過,所有山的路都毀了,就算是後來重新建廟,修路什麼畢竟不是小事,要人還要錢,而這條拐到石誠家的路,石誠都不在了,到底是誰又修起來的?
儘管沒有鋪水泥,但是平坦的山裡土路也很難得,何況這麼寬,難道是老和尚?
可是我記得老和尚的廟都是後來很久才建好的,而這條路似乎更早以前就有了,它像是沒有被毀損過一樣,一直就存在着。
一些問題平時根本沒有注意,現在想起來,反而越想越怪。
周遊在常一一下車後,臉色終於有所緩和,車子直往石誠家裡衝去。
師姐也開口說話了:“這裡好像沒有多大變化。”
周遊“嗯”了一聲,過了很久才接下去說:“一座老山,就算是有人想動,也沒有那麼容易啊。”
“這裡以前出現過山洪,山還塌過。”我看着周遊的臉色說。
他既然跟石誠一早認識,那應該對這裡的事情也很熟悉,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纔會病,而石誠也是爲了救我,纔會把自己恢復成原形。
他們兩個人都沒有應聲,我特喵的成了冷場王,自然就閉嘴了。
好在路不是很長,一轉眼就到了。
車子停在離房子十幾米的地方,我們全部下車步行過去。
周遊走在最前面,師姐和我跟在他身後。
“師姐,他以前教你們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嗎?”我輕聲問。
師姐點頭,眼睛看着前面沒說話。
可是我心裡彆扭的要命,想想上次去柴山調戲司機的那個人,怎麼都覺得這個周遊是在故意裝鄭重,但再怎麼說整件事情都是爲了幫我,拆穿他好像不太好。
大門口落着一些落葉,門鎖也都上着,周遊一到那裡就停了下來,示意我過去開門。
這個門鎖是壞的,看上去好像落鎖了,其實拽一下就開,我上次跟果兒來的時候就是這樣進去的。
也沒給他們解釋,過去直接打開,周遊也不客氣,擡腳就往裡面進,一直到石誠房子的正屋才停下來,然後很認真的在屋裡看了一圈後說:“你們兩個去外面門口接下一一。”
我愣了一下,還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已經被師姐拽着出來了。
“他這是要幹嗎?”一出屋門,我就忍不住問師姐。
師姐卻轉開話題說:“你之前見過我,應該也知道我有一個男朋友吧。”
對呀,那時候一人一鬼,只所以在零度賓館會合,就是因爲兩個人是戀人,可是我去上海沒看到那個男人,這次她回來也是一個人,倒真是有點奇怪。
師姐說:“他死了。”
“啊?爲什麼?”我驚訝地問。
師姐苦笑了一下說:“我們兩個拼命努力,想一輩子在一起,但是終也是難抗天命,雖然我活了過來,也只不過共同走了一年而已,他就因意外去世了。”
“這個到底是怎麼回事?”
師姐把頭低下去,手輕輕在眼角抹了一下說:“壽命到了而已,誰也沒辦法,不過我知道他雖然死了,卻並沒有投胎,還在那邊等我。”
我更加吃驚地看着她,並且覺得她今天來這裡,肯定沒有那麼簡單,包括我從武館查到他們的信息,此時看上去都像一場陰謀。
“我的時間到了。”師姐低聲說。
“什麼意思?什麼時間到了?”我真的除了問她,都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了。
她卻沒再解釋,往四周看了看說:“等會兒一一來後,你帶他進去,我守在門口就行了。”
“不是啊,這不得聽周遊的安排嗎?他也沒說讓你守門口啊。”我急忙說。
但是很快,事情就證實了,師姐說的是對的,常一一帶着老和尚一來,那老和尚的眼睛就很不尋常的看了一眼師姐,然後低聲唸了聲佛號後,往裡面走去。
我拉着師姐想一起進去,可是她掰開我手說:“快進去吧,別誤了事兒。”
我腳剛跨過大門,師姐就從外面把門給關了起來,進去的只有常一一,老和尚還有我。
周遊看了一眼我們,點頭給老和尚行禮,然後吩咐常一一說:“你在外面院子裡等,無論裡面還有外面發生什麼事,都不要進來出去的看,只守着院子即可。”
“那個,師姐在院子外面。”我忙着說了一句。
周遊只點了下頭,就再不說別的。
老和尚進來以後,在屋子的正中央擺上蒲團坐好,開始拿着佛珠唸經。
周遊讓我面朝南坐在老和尚的前面,那塊融了石誠的雞血石就託在手裡,而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手裡已經拿着一個類似於古代令牌的東西,先在堂屋的案子上點起香燭,然後把令牌放上去,嘴裡開始稀里唔啦地說些什麼。
不像是人類語言,我一句也聽不懂。
再加上老和尚唸經的聲音,更是吵的一句也聽不清。
我本來也是背對着他們,此時除了能看到站在院子裡的常一一,眼角餘光能看到一點周遊的衣角,而老和尚是坐在我正後方的,一點也瞅不到。
周遊似乎是邊念邊走動,從堂屋的東面走到西面,然後再走回來。
屋裡很快就充滿了線香的味道,而且有點迷眼睛。
我們幾個人來到紫石山的時候,是上午十點多鐘,真正開始坐下來施法差不多就十一點了,這個時候外面陽光正盛,屋裡更是熱的要死。
汗水從頭上流下來,跟着身上的一起往下滴,我手心裡的汗已經把手裡的雞血石給弄溼了。
而外面站着常一一,還穿着他那套迷彩服,眼睛沒有看我們,反而是不時看着四周,那個神情竟然一下子讓我想起了何平。
上次爲了救石誠,守在外面的人就是他,如果現在他還在,怕還會是他吧?只可惜他比石誠走的還早,現在也不知道去了哪裡?將來有一天石誠活了,我跟他一起再去紫安府,也不知道有沒機會再看到這個人。
正胡亂的想着,就聽到院牆外面有一點點細煙冒了起來。
接着就是師姐的聲音,她似乎在跟什麼人打了起來,“呯呯”作響。
常一一往門口走了幾步,沒有出去,反而更認真地看着院內的一切。
一直在堂屋後牆的周遊突然轉到我跟前,“撲通”一聲跟我並排坐在一起,他手裡的令牌此時在陽光下發出一種幽黑的光,慢慢往外面散去。
而在我手裡的雞血石則一直沒有任何動靜。
我心裡其實是有些着急的,之前顯示石誠還有靈氣在的依據,都是石頭上的光和熱度,可是現在我們做了這麼多事,他卻沒一點反應,也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
院子外面的聲音還在響,而飄在院牆外面的黑氣卻越升越高,最先飄到裡面的兩束,很快被常一一截住,他的手一點沒猶豫,“啪”一聲就往那黑煙拍去。
兩聲尖利的叫聲過後,地下留着兩具慘骨。
而慘骨很快又成了煙,只是變成白的,直接就和周遊手裡的令牌混到一起,很快又不見了。
令牌上的光還在往外面冒,等漸漸弱下來後,院外打鬥的聲音也終於停了下來。
院子裡陽光頃刻間成了淡紫色的,好像加了顏色的彩燈一樣,照了滿滿一院子。
我差不多看傻了眼,也顧不上手上的雞血石了,兩隻眼睛一直看着外面的紫光,還有在紫光裡的常一一。
他像一個天神似的,乘着紫光而來,落在這個院子裡。
瑪德,這個人說不定也是周遊一早安排好的,目的就是爲了此刻。
正這麼想着,院外突然聽到師姐的尖叫聲,很短很尖,一下子就過去了,接着院門突然被打開,一縷黑氣直衝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