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轉身往酒店裡走,石誠也忍不住說:“這變化太大了,讓人捉摸不透。”
我輕聲說:“或許她一直都是這樣,只是咱們不瞭解而已。”
不管我們兩個說什麼,關於東哥,關於何梅,周遊,還有那幅古怪地圖裡的秘密,目前爲止都搞不清楚,而且以何梅現在的表現來看,如果她不想說,就算是到時候東哥醒了,我們也未必知道。
“石誠,你說何梅會不會來就是爲了那地圖,並不想救東哥?”這纔是我最擔心的,儘管有點說不通,但是對於一個完全出乎我們意料之外的人,不確定的因素必須要考慮在內。
“應該不會。”借來的小雪的車子已經拐進了小區,石誠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也不太肯定。
讓我們最不安的是,何梅來了以後,事情反而更復雜了。
這一夜,我和石誠都沒睡好,兩個人針對何梅聊到很晚,但是我們掌握的關於她的信息太少,最後並沒有聊出結果。
天還沒亮,就從牀上爬了起來,石誠說:“我們分頭行動,你再去一趟何平的房子,我去找找周遊。”
“怎麼,你現在不擔心那些鬼怪傷我了?”我隨口問了一句,其實最近幾次去都沒再發生什麼事,那種以前的擔心好像也淡了很多。
沒想到石誠卻說:“我們兩個現在是一體的,你如果有事,我第一個知道,不過你還是要小心,如果裡面真有什麼,不要理他們,直接走掉,等我回來處理。”
“你什麼意思?”我轉頭看着他問。
他卻沒有過多解釋,只說:“回來再說吧,現在先去做事。”
兩人一起下樓,在路口分開,他往車庫走,我去何平那裡,但一路上卻都在想着石誠的話。
我跟小雪當時去檢修廠時,是一起被貼到鐵皮房上的,小雪的能力要比我好,雖然我身上戴着平安扣,但那樣的情況,如果平安扣有用,我可能根本就不會被吸上去,換句話就是說,在那場慘局中,她要比我有優勢。
但是到我們出來時,她卻傷的比我重,我當時還以爲是她一直在反抗的原因,因爲我差不多被吸上去後,就失去了一切能動力,聽天由命,但小雪還在試圖下來,並且救我。
回來以後,事情就更讓人想不透,我們同時被送到醫院,我只是輕傷,並且很快好了,而小雪卻到現在還在醫院裡。
那段時間我除了精神有些恍惚,幾乎沒感覺到身上有任何來自鐵皮房傷害留下的後遺症,現在細細想來還真是有問題。
石誠說我們兩個已經是一體了,我受傷他會第一個知道,那會不會是我的傷也可以轉嫁到他的身上?
我仔細回想他那段時間的變化,但是一片模糊,什麼也想不起來。
而且關於事情爲什麼成了這樣,我也想不通。
從我們家樓下走到何平家樓下時,時間還很早,整個小區都看不到幾個人。
何平那棟更是冷清,連電梯裡的燈都像裹着一層霜,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走出電梯就看到幾扇灰塵遍佈的門。
我們常開的是中間一扇,所以我這次來也直接走過去,就在伸手推門時,卻發現上面有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
昨天來時,是石誠開的門,如果有問題,他肯定比我還要敏感,沒道理說不會發現,或者瞞着不說讓我今天又來。
最有可能的就是在這之間有人來過了。
手上的東西帶着一絲絲紅,但不粘,也沒有腥味,應該不是血,也不會是墨水,感覺像是衣服脫色,可是誰又會這麼無聊,把脫色的衣服在這上面磨呢?
爲了安全起見,我站在樓道里先給石誠打了電話。
電話還沒接通,電梯的門就又打開了。
何梅意外站在裡面,她身上已經換掉昨天的衣服,穿着一套貼身有彈性的運動服,頭髮全部盤在一起,乾淨利落。
看到我,她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就走出電梯。
她伸手去抓門把手時,我連忙叫住她:“小心,有人進去過,門上有東西。”
何梅點頭,平淡地說:“是我留下來的。”
她推門進去,我在外面怔了會兒神,跟過去的時候,何梅已經走到了那副假地圖邊,完全當我不存在全神貫注地看起來。
半個小時後,她才轉身,面色平靜地看着我問:“夫人,你知道我哥爲什麼一直昏迷不醒嗎?”
我定定看着她,沒說話。
她似乎也知道我答不出這樣的問題,所以從地圖邊走開,一件件看着何平屋裡別的東西,聲音輕緩平淡地傳過來。
“他的魄被一件厲害的東西困住了,也幸好是我二哥,如果換別人怕是早已經死了。”
我跟着問了一句:“那你是不是已經看出是什麼東西困住了東哥?”
何梅點頭,卻沒有回答我,反而問:“我今天應該可以看到那幅真品吧?”
我剛纔的電話並沒有打出去,因爲看到何梅,所以臨時掛斷了,現在聽到她問,也不知道石誠那邊的情況如何,只能如實說:“石誠一早就過去找周遊了,地圖在他的手裡,只要能找到他,看到應該不是問題。”
何梅沒再說話,落了一層灰塵的地上留下她走過的腳印。
“我有個問題想不明白,不知道何姑娘方便解答嗎?”我看着她的臉色問。
何梅卻淡然一笑:“石夫人客氣了,有話請講。”
“何東與何平都是你哥哥,爲什麼你稱何東爲哥,卻直呼何平的名字?”
何梅輕飄飄地看我一眼,突然反問道:“我哥不也是叫他何平嗎?”
這樣一說,反而把我問懵了,以前倒是沒注意何東何平之間的稱呼,但是我們一起合作過,感覺兩兄弟之間確實好像沒什麼感情,兩個人也不怎麼說話,如果不是知道他們的關係,根本就看不出來。
倒是何東與何梅之間,明顯要好很多。
何梅看我不說話,從一個簡單的書櫃後面轉出來,就站在離我一米遠的地方,聲音平穩地說:“何平從小就離開家門,跟人學道,我們是後來才知道這事,從東瀛追過來找他的。”
“啊?你們原本不是西疆的人?”這太意外了,我之前根本沒往上面想。
何梅輕輕一笑說:“我們來自東瀛,當時因爲何平在西疆,所以我們也去了那裡,但是沒過多久,他就又走了,而我們爲了能在這片土地上生活下去,只能留下來。”
我把眼光轉到地圖上,心裡亂糟糟的,根本說不清楚是什麼感受。
何家兄妹三人都不是壞人,至少我沒看到他們做出任何壞事,可是現在這幅古里古怪的畫卻跟他們有關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夫人,石公子跟我哥是舊識,我們也還算有緣份,有些事情我也就直說了。”
“這幅畫原本屬於東瀛,你應該知道吧?何平只所以繪了一幅假的放在這裡,大概也是爲了提醒自己要去找真的,可惜他直到死都沒能找到。”
“現在我哥的魄既然已經被畫收去,那我就一定得找到這它。”
她的眼裡閃着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堅毅,看的我一陣心涼,小心地問了一句:“你想把它帶走?”
何梅說:“它原本就不屬於這裡。”
“關於這幅地圖,我知道的很少,而且都是聽說,所以屬於哪裡我也不知道,東哥是一定要救的,但是後面的事情還是以後再說吧。”我回她。
何梅看着我,嘴脣緊閉,好久沒有說話。
往日的溫良和善在這一刻好似被一種看不到的線抽光,我面前站着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