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團的烏雲,像徵似地滴了幾滴,倒有點像是眼睛落了幾滴淚一般。
我沒有去喝酒的心情。原本在面對着人棍的時候忽然而至的那股輕鬆感也一去不復返。心情反而沉重起來。不知道今天晚上還能不能見到那個神出鬼沒的濛濛呢?也不知道是他在夢遊呢,還是我在夢遊呢?
我獨自回到了學校裡面,一整天沒有出去,怔怔地躺在牀上,只有在餓了的時候纔去食堂裡面吃飯。張志偉遇到我,問發生了什麼事我也只是說沒事。
我越來越看不懂這裡了。這些人有什麼意義呢?活在這裡也沒有什麼意義。但鍾老鬼他們在殭屍兄出現之前的打算還是在這裡生活下去,他們依然還是怕死,雖然知道要面對着一輪又一輪無止盡的收割。
而刀疤他們顯然就更有魄力了一點,竟然想着直接幹掉本體殺出去。
至於公雞,我暫時還沒有遇到。不過他們又能做什麼呢?公雞隻是一種絕症的化身而已,現在這具身體還沒有真正的死亡,但是等他真的害死了這具身體的時候,他也就死了。
我期待着晚上回去,睡到半夜裡還能再次遇到那個神出鬼沒的濛濛,希望他能從衣櫃裡面爬出來,帶着我去幹掉那個賤人。
到了傍晚的時候張志偉敲門要我去開班會,我沒有理會他,連聲都沒有應一聲。一時之間他到以爲我出事了,就在外面狠狠地踢門。
我不得不隔着門告訴他我不去。
“怎麼啦?裝死啊?”他在外面沒有好脾氣。
我本來倒是想問問他關於前幾天事情還記得不,還有他是怎麼拉起所謂的“良人幫”的,以什麼樣的藉口,有什麼目的。但是想一想還是算了,現在的我似乎最好的辦法就是裝死而已。
我不開門他也沒有辦法,所以他就自個兒去了。我獨自一個人留在宿舍裡。忽然感覺這寢室其實也太空太大了一點。
羅澤跟他老爸變成了人棍好像並沒有引起什麼動亂。說到底也只不過是兩個普通人的死亡而已。沒有所謂的真假,不管這個羅澤到底是不是那個濛濛。
我倒是希望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濛濛會真的再次出現。只不過他並沒有出現,直到過了一整夜,當我被樓層的腳步聲吵醒,這才知道已是白天。
竟然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消失了?也太不夠義氣了吧?
張志偉又在外面敲門,大聲說:“喂,去上課了!”
“上個鳥,書都沒有一本!”
“咦?你怎麼還沒去領書呢?”
“算了,今天我不想去!”
“還是去一下吧,大家都去了,阿八都去了呢。”
空道八?
我吸了一口氣,看起來還是可以去一下的。至少我可以請空道八幫幫忙。要他去對付張璇的話應該沒有什麼問題的吧?最不濟我也可以向他借武器,這樣對張璇也有一擊之力。所以我趕緊打開了門,把張志偉放了進來。那小子手裡果然抱着兩本書,不過我看不清到底是什麼書,那字在我的眼前扭來扭去的。
這個見鬼的世界,本身就是一個精神的世界,想不到連精神方面的文字都顯示不了。
跟着張志偉一起先去食堂裡面吃早餐。一直想問他的問題倒也問了出來。
“幫派怎麼樣了?”
“有我出馬,你就放一百個心吧。”他咬了一口所謂的肉包,裡面的油差一點射了出來。
我看這應該叫“油包”纔對。
“不過我們幫派到底是做什麼的呢?”
他怔了一下,吸了一口包子裡面那熱氣騰騰的油水,說:“這你都忘啦?”
“還未請教。”
“靠,你倒是什麼都忘得一乾二淨,什麼事都往我身上推,是不是到時候真出了什麼事,也都只是我一個人的事不成?”
難道這小子還記得前幾天發生了什麼事?難道他還記得末日就要到了不成?看來雖然他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人而已,但和二皮臉一樣,也有着不普通的地方。
就是呢,作爲上一輪幹掉我的傢伙,怎麼可能會普通了呢?
他把頭湊近了我,小聲地說:“看你這兩天魂不守舍的樣子,真不會是發生了什麼事吧?別去想那麼多,我們的幫派現在可是壯大了不少呢,大把的錢往我們身上匯聚而來,哇哈哈,我們就要發了,那些個人傻錢多的傢伙。”
這話就聽着有點變味了。世界末日跟人傻錢多有什麼關係呢?要說真要世界末日了,錢有個屁用啊!
“怎麼了?”
他小聲地說:“嘿嘿,還是你的辦法有用啊,洗腦也沒有洗得這麼厲害的。”
“洗腦?”我吃了一驚。
“別這麼大聲好不好?別被人聽了去。我都有點懷疑你是不是幹過傳銷了,還把洗腦的那一套都教給了我。今天晚上我打算再開個會對他們敲打敲打呢,業務要上去啊。”
靠!我什麼時候教過他怎麼洗腦了?反正我不記得。還有就是他到底藉着什麼名目要拉幫衆呢?
他對我眨了一下眼睛,說:“你去不去?反正你不去我也能搞定的。我現在手下可是有兩個經理一個主任了。現在那些孫子,一個個都盯着往上爬,就想拿分紅呢。”
我差點咽死。說好的因爲世界末日而拉起來的幫派,怎麼馬上就變味了?難道是因爲忘記了一些事情,這小子的記憶卻多出了一些來?也不知道本體那小子到底在搞什麼鬼,還在張志偉的記憶裡面加入了我的所謂的洗腦大法!
他再次小聲地說:“會分錢給你的。以前我就說嘛,在家裡那邊買賣紅領巾一點都不賺,還是你的辦法厲害,被拉進來的人,一個個都像打了雞血一樣,瘋狂地給我們拉人呢,拉一個我們就有好幾百。嘿嘿,到時候不要說多,哪怕就是拉到了學校裡一半的人,也夠我們分的了。”
我真的搞不明白了,不過怎麼看他都像是在搞非法傳銷一樣。不過這世道誰又管得着誰呢?反正馬上這個世界就要毀滅了,錢什麼的也都根本就沒有用。但是誰說沒有用呢?如果現在能分點錢給我的話,我至少還可以去買些武器裝備的。只是不知道哪裡有賣。
“現在有多少錢?”
“現在啊?大概七八萬的樣子,我們一人一半,可是都說好的。”
“那下課了之後先把我的一半分給我,我有急用。”
“急用?幹嗎?買房子嗎?”
“三四萬子夠買房嗎?”
“那你要來幹嗎?”
“殺人。”
他的頭縮了一下,顯然有點不相信我的話。
我可沒有騙他的意思。我當然要去殺人。張璇竟然把羅澤都幹掉了,我再不去幹掉張璇的話,那也太沒有義氣了。
我小聲地跟他說:“這事情要保密。還有,記得跟我打聽一個人。”
“誰?”
“張璇,好像是一個大二的。”
“哦,就是你那個便宜女朋友?你要殺她?”
“你先去打聽清楚再說。”
他點點頭。
我們吃完了飯子,正走出食堂的時候,我的手臂忽然就被人從後面挽住了,“呆瓜,這幾天都沒見你呢,你跑哪裡去了?也不來找我。”
我幾乎嚇了一跳。哪怕現在手裡有刀的話,我也反應不過來一刀子捅過去。她真是神出鬼沒的。我還正想去找她呢,想不到她就出現在了我的身旁。
張志偉對我笑了笑,快步走前了幾步,跟我們拉開了一點距離。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這才轉頭看了她一眼,她依然那副笑咪咪的模樣,看起來很可愛,好像永遠都長不大一樣。
我倒是想起了羅澤說她是一個惡魔的話來。
她不正是嗎?在這副笑咪咪的臉孔之下,有多狠的心幾乎沒有幾個人能知道。
“你不也沒來找我嗎?”我伸手就往她的臉上捏去。手捏在她的臉上我下了點狠手。雖然這臉捏起來很爽,只不過我可沒有那種心情給她裝什麼好人,狠狠地捏了一把。她吃痛別開了臉,同時在我的手臂內側狠狠地掐了一把。
真是要命的女魔頭。
同時我注意到在她的身後跟着三個男學生模樣的人,這時都狠狠地瞪着我。
杜火兄正在裡面。當然除了他之外其他兩人應該是杜火二號和杜火三號纔對。杜火二號是一個肌肉發達的傢伙,三號雖然看起來肌肉並不怎麼發達,但是一個殺馬特髮型的傢伙。
張璇的臉被這一捏直接變成了白色,然後又紅了起來,估計還會微微發腫吧。
不過她並不在意,而是轉頭對着三個杜火笑着說:“他是我男朋友呢,你們要追我的話,先打贏他再說吧。”
這女魔頭馬上就放開了我,手裡頭還抱着書呢,她離開我十幾步,笑咪咪地要看好戲。
杜火三位小兄弟果然不是省油的燈,杜火二號紅着眼睛走過來,拿手點了點我的胸部——我又不是女人,點我胸部有什麼好玩的?估計這小子是電影看多了吧,他說:“你是……”
是你媽個頭!
我正沒有好心情呢,一記撩陰腿就使了出來。他馬上就慘叫一聲,彎腰抱住了命根子,兩腳不住跳着往後退去。
杜火跟杜火三號都吃了一驚,他們一時都不敢衝過來了。我當然不會怕他們。現在這個世道,誰怕誰來呢?只要他們不惹我,我當然也沒有心情去惹他們。我最在意的只是張璇而已。
我在意她,並不是我喜歡她,而是我要幹掉她。
誰叫羅澤一直說要幹掉那個賤人呢?
她倒好,還在那裡拍着手,說:“好看呢,怎麼不打了?你們男人一個個都沒有骨氣,沒有一個好東西。”
聽起來好像她被男人甩過。要她真的就是濛濛的老婆,看樣子估計是被濛濛甩了,要不然哪裡來的這麼大的怨氣呢?只是如果她真的以前是濛濛的老婆,肯定認得我吧?
我要怎麼幹掉她呢?
她說:“好了,上課去了,沒什麼好看的。喂,親愛的呆瓜,晚上我們去看電影,就在你樓下等我啊,六點半,記得哦。”
六點半嗎?問題是我能帶上空道八嗎?或者加上一個劉玉玲呢?
三個人聯手,幹得掉眼前這個無聊得到處去惹男人的賤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