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禎的聲音又低又沉, 帶着他素來清冷的語調,每吐出一個字胸膛都會微微震動。雙城幾乎沒有任何反抗,就這麼稀裡糊塗的被葉禎單手攬住脖頸, 腦袋就昂了起來。他們二人近在咫尺, 葉禎溫熱的, 帶着淡淡檀木香的氣息, 深深淺淺的在雙城鼻尖打轉。
雙城眯着眼睛, 美得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鬼使神差的湊上前去。一隻略帶涼意的手,輕輕將他的眼睛捂住。
“你很喜歡這樣?”
雙城猛的驚了一下, 瞬間清醒。他心跳動的厲害,總覺得有些急促不安。兩隻手下意識的拽緊身下的牀單, 他眼睛被葉禎捂住, 全身的每一寸肌膚就越發敏感。
突然, 脣瓣一涼,雙城下意識的猛蹬了下腿, 小小的掙扎一下,又迅速被葉禎桎梏住。葉禎腰部以下,都嵌在雙城的兩腿間,這是一種極其危險的姿勢。
雙城縱是有再厚的臉皮,也經不住這種程度的撩撥。他紅着臉, 身子輕微的扭動, 試圖掙開桎梏。可很快就發現這根本就是徒勞無功, 葉禎此刻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明明是溫潤如玉的公子, 偏生手勁大的驚人。可即便如此,葉禎到底也是不會武功的。如果, 再給雙城多一點考慮的機會,他決計不敢在葉禎面前這麼放肆。
葉禎眉尖一蹙,似乎很不喜歡雙城扭來扭去,索性抽出雙城的腰帶,將他兩隻手腕疊在一起,綁在牀頭架上。
雙城開始慌了,他震了震手腕,感覺葉禎綁得還挺緊。似乎真要霸王硬上弓,行那翻雲覆雨之事。他又猛的想起自己現在還戴着面具,這是一張姑娘家的臉。如此說來,葉禎根本就是要同“姑娘家”行那等事。而且,還是跟一個來歷不明、素不相識的“姑娘”!
簡直就是可惡至極!
雙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心頭火“轟”的一聲燒了起來。他剛要破口大罵,身上忽然一輕,擡眼就見葉禎起身下了牀,根本沒有那種意思。如此,他就更加生氣了。
須臾,葉禎走至桌前,將燈火吹滅後,這才折身回來。他看都不看牀上的雙城一眼,自顧自的寬衣解帶。
雙城雖說看不真切,可光聽見悉悉索索的脫衣服聲,精神就爲之一震。他暗戳戳的搓了搓手,激動不已,興奮不已,先前那點怒意早就拋到了九霄雲外,就等着葉禎趁黑打劫。
誰料,葉禎翻身上了榻,從牀裡頭拖出來一牀錦被,先給雙城蓋好後,這才翻了個身睡下了。
雙城:“???”
他想了一會兒,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他動了動手腕,這才發覺事情的嚴重性。
那就是葉禎沒給他鬆綁!
雙城心頭一萬隻草泥馬飛奔而過,他臉皮抽搐,糾結了好一陣,才小心翼翼的開口:“公子,你給奴家先鬆綁啊,公子……”
這話纔出口,就連他自己都噁心的要吐出來了。可葉禎是誰啊,一看就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男人。他絲毫沒感到不適,甚至連肩膀都不曾動過一下。只聽他素來沉穩的聲音,緩緩道:
“把嘴閉上,睡覺。”
雙城都快哭了,人生頭一回明白什麼叫做偷雞不成蝕把米。他今日原本是要調戲葉禎的,怎料反被葉禎戲弄了一番。
常淙若是此刻也在,必得掐着腰,指着雙城的鼻子,痛心疾首的大罵:“你個憨貨!王府的臉都要被你丟光了!暗衛當成你這樣,簡直就是匪夷所思!我求求你,趕緊一頭扎刀上,你快去死吧!”
可到底丟不丟臉,雙城還真沒功夫深究。他深深的吸了口氣,深覺葉禎不是那種可以討價還價的人。他遂暗暗琢磨着怎麼逃跑纔好。
不知又過了多久,雙城側耳去聽,見葉禎已然睡熟後,這才一震手腕,將腰帶震斷。
他揉了揉手腕被勒出的一道紅印,暗暗搖了搖頭。忍不住暗暗腹誹,覺得葉禎這人真是沒有救了,半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
須臾,雙城悄悄的起了身,腳才落地,襦褲一下子就順到了地上。月光灑滿整間屋子,他光.溜溜的下半身簡直就是一覽無餘。幸好,葉禎睡着了,葉禎沒看見。他忍不住麪皮發紅,拽着褲子糾結了好一陣,這才偷摸了葉禎的腰帶借用。
雙城厚顏無恥的想:橫豎襦褲都偷過,更別說是一根腰帶了。再說了,葉禎要是不先拿腰帶綁他,腰帶又怎麼會被他震斷?四捨五入,追根溯源,還是葉禎不對。
他又雙手捂臉,紅着耳根想,覺得自己好像在斷袖的路上越走越遠了。怎麼想都覺得對不起爹孃,日後不能給祖上傳宗接代,撫育後代了。
雙城忍不住偏頭去瞧葉禎,誰料葉禎不知何時,翻了個身,正好同他面對面。他心想:乖乖,我今天也算是跟葉禎同牀共枕了。
如此,雙城連最後一絲羞愧感都煙消雲散了。他貓着腰,輕手輕腳的預備着要走。人才走出幾步,又迅速無比的折回身來。趴在牀上,將身子往下一伏,無比迅速的在葉禎脣上落下一吻。
雙城雙手捂臉,再也沒有勇氣看葉禎第二眼了,這才飛快的往夾板上溜。而他身後,原本睡得正酣的葉禎,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
月明星稀,冷風陣陣,江水一陣陣的拍打在船身,激起數丈高的水花。雙城抱臂站了好一陣兒,夜風吹拂着寬袖,帶了陣陣寒意。
突然,身後有人冷不丁的拍他肩膀。雙城嚇了一大跳,正巧船身搖晃了一下,他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往江水裡跌。這江水漆黑湍急,人要是掉到裡頭,必得好好喝上一壺。常淙眼疾手快,一把拽着雙城的手腕,將他拽了回來。
雙城喘了口氣,這才壓低聲音道:“原來是你,嚇了我一跳。”
常淙繃着臉,冷冷瞥了雙城一眼,語氣不善:“你去哪兒了?怎麼這麼久纔回來!大半夜的你偷人去了?”
雙城滿腦子都是方纔偷親葉禎的畫面,此刻聽常淙如此說,當下麪皮一紅,強行爭辯道:“你少胡說!我纔沒有!事先有官兵過來捉拿刺客,我放心不下你,這才四下去尋的!我尋了一遭沒瞧見人,立馬就過來等你了!”
常淙手臂環胸,凝眉望了雙城片刻。突然湊過身去,上下摸索一遭,手不偏不倚的停在雙城的腰間。他一把拽過雙城的腰帶,見上面繡着成片的雲紋,很明顯跟早上不是一條。
如此,常淙語氣越發不善了,“呦,葉二公子這麼有閒情逸致?出來殺人,還不忘了跑出去調情?你這又看上哪家姑娘了?說出來聽聽,我去找你哥哥說說,讓他給你選個黃道吉日,把你轟出門得了!”
雙城聽不下去,一推常淙的肩膀,起身往前走。邊走邊道:“男歡女愛的事情,跟你有什麼關係?你少吃點蘿蔔,我就謝天謝地了!你明知我是假的,非拿這事戳我心窩,你非得我死在葉禎手裡才甘心?”
常淙二話不說,提步跟了上去,伸手打旁邊撈了條小船,輕輕一躍坐了上了。他似乎覺得自己說錯了話,眼裡爬過一絲歉意,可若讓他給雙城正兒八經的賠禮道歉,也決計不可能。如此,常淙擡眼去瞧雙城,見他正在四處找船槳,遂默不吭聲的遞過去一隻。
“吶,這個給你!”
江水湍急,載着兩個人的小船,衝開波浪,嗖的一下游出去數丈。江水拍打着船身,有些許水花濺到雙城衣袖上,他也不多加理會。晚風將他額發吹散,露出一張極其清俊的臉。
許久,雙城才輕輕咳了一聲,低聲詢問:“常淙,那些官兵捉的是你嗎?你有沒有受傷?”
常淙早先便期盼着雙城問一問他,此刻一聽,心裡一陣歡喜。可他又不願意給雙城好臉色看,只繃着臉,道:“你也知道我被官兵發現了?你不顧着男歡女愛了?”
雙城手底下一使勁,船槳在水底下劃了半個圓,船身飛快掠出去一段距離。他緩緩吐了口氣,“得了,算我沒問。”
常淙氣得險些一掌把船給劈了,他忍了又忍好容易纔將怒氣憋了回去。將江水拍的震天響。
許久,他才正色道:“雙城,說正經事。我方纔在船艙裡裡外外查探過,根本就沒有查到官鹽的半點影子!”
聞言,雙城一驚,“怎可能?船裡若是沒有官鹽,那葉禎何苦要費這麼大的周折,千里迢迢把船開到濱州去呢?”
常淙也想不通事情的關鍵,他想了片刻,忽然道:“乾脆一把火把船燒了。到時候船沉了,任誰也不會再把注意力集中在官鹽的走私案上了。”
“不行!”雙城猛的轉過臉來,對着常淙一字一頓道:“我不準,也不會讓你這麼做!”
常淙微微一愣,隨即臉色驟然冷了下來,“怎麼?你是捨不得葉禎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