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二十五,農曆春節。
一場伶仃小雪緩緩飄落,讓江畔的厚重別墅區,染上一絲霜天寂寥之感。
即使是農曆新年,園區也沒有停下。
不過倒是多了一絲喜氣洋洋的意思,隨處可見路邊掛着的八角宮燈,走廊上裝扮點綴着漂亮的中國結,撒着金粉的春聯寫着吉祥如意的伶俐話。
園區裡移植的古樹,支棱光禿禿的樹幹,行色匆匆的人們,走進一棟棟樓中。
還在加班的臉譜網職員,哈了一口氣回頭看天空。
“終於下了一場雪!”
今年冬日的氣候反常,不僅天氣暖和異常,而且少有雨雪飄落,整個松江略顯旱情。
不過這和他是沒什麼關係的,他並不務農也不當官,他現在正盤算着過年加班的工資,以及年後上班,公司會包一個多大的紅包?
想來……不會太小氣吧?
這是根據多年來的經驗判斷的,公司的薪資待遇在行業內算是一流,而且還坐落在二線城市玄武市,當地的消費水平不高,房價也遠低於北上廣,所以他們只要正式入職了,在本地安家落戶是不成問題的,如果本人勤奮一點,又或者能力突出一點,那更是能過上不錯的日子。
想着與自己同一屆畢業的同學們,還在位北上廣的首付而掙扎時,他早早的已經住進了一間一百三十平的新房,這是他從公司的申請來的無息分期貸款住房,房子的首付單單是自己工作一年半時間就湊出了大部分……
想起這件事,他嘴角微翹。
良好的待遇,讓他們鬥志旺盛,但公司內部也不是如表面的這麼安逸,想要有這麼高的待遇,第一輪選拔就很難。
公司早過了初創期,已經在國內名聲鵲起,不管是懷着什麼心思而來,天機集團早已成了求職者眼中的香饃饃,他們這一批能進入臉譜網,也是淘汰掉了數人才晉級的……
而後還有內部的考驗,以及嚴密的競爭制度,保證了上升力和鬥志。
“再過一年兩年的時間,自己應該可以升一級吧?到時候工資也要上漲一些……”
他美滋滋的想着。
天空漸漸暗了下來,耳邊響起了爆竹聲。
起此彼伏的爆竹聲在遠處炸響,天空時不時的竄出一朵煙花,這時的燃放煙花爆竹禁令查的不嚴,即使在玄武市這種大城市也很難杜絕。
到了大年三十下午,街道上一下冷清了。
他們一家人選擇了留在玄武市過年,就在江畔的新建的別墅裡吃年夜飯。
酒足飯飽之後,一家人坐上沙發。
圍攏在一起看着電視機裡的春節聯歡晚會,等着幾小時後的準點報時一起來守歲跨年。
電視機裡響起了合唱聲,主持人穿的極爲喜慶。
穿插着民俗舞蹈,羣口相聲的節目,終於看見了第一個“爆點”,周杰倫和***合唱的《本草綱目》。
然後是一曲清脆嘹亮的草原歌曲,引起了一家人對大草原的勃勃興趣,蘋蘋更是想起了把自己丟在北美的棗紅色小馬,聽說已經取得了好幾個地方組織的賽馬獎盃了。
一曲《吉祥三寶》結束後,舞蹈、相聲、武術接連上演,而後令人落淚的抗震板塊節目上演。
舞臺現場的大屏幕上,浮現着一個回憶瞬間,有破碎的高樓,有龜裂的公路,還有哭泣的少年,但更多的是穿着軍裝的背影,還有他們擎天頂地的寬厚肩膀。
“哈,爸爸,媽媽,是我,你們看,電視上……”
蘋蘋看着自己的照片,閃現在電視屏幕這種。
被一羣黑白團子圍住,正酣睡的一個小女孩,臉蛋髒兮兮的,卻嫩嘟嘟的很可愛。
正是在抗擊災情時期,她在臥龍被拍下來的。
這張照片當時還被廣泛轉載,吳奇卻沒有對照片大加推廣,主要是因爲天災帶來的傷痛太過慘烈,人們需要更加“治癒”的信息寬慰心情,所以這張“災後重生”的照片纔會大火,而且蘋蘋很長一段時間被稱爲“熊貓女孩”。
當然,她現在上了初中後,身子像是吃了“高樂高”,突然就竄高了不少,臉頰的嬰兒肥也消散不少,從可愛出落成漂亮的少女了。
“好了,知道是你了。”
母親只是微微一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臉。
“哈,不要捏了,都要被你們捏成大臉貓了!”
蘋蘋有些惱怒的捂住臉頰,然後轉頭瞪着吳奇氣呼呼說:“都怪你帶的頭……”
吳奇一臉無辜,聳了聳肩說道:“現在不抓住機會多捏兩下,等你變成了尖下巴豈不是沒機會了?”
“哈,吃我一記頭槌!”
蘋蘋的頭一低,雙腿猛一踏地。
像是個水箭龜……
打打鬧鬧,時間過得很快,父母偎依在一起,看着兄妹倆的打鬧。
歡鬧的氣氛幾乎要掀掉屋頂。
電視裡的節目依舊在繼續,歌舞、小品、魔術,依次輪番上演開來。
劉謙的魔術在董卿的配合下,抓住了全國觀衆的目光了。
就連蘋蘋也停下了打鬧,死死的盯住了電視屏幕,想要抓住對方的一絲“破綻”。
看着對方的表演,嘴裡不住嘟囔着:怎麼會?
吳奇微笑着整理着衣服,繼續陪着父母看電視,不一會兒,一個穿着蘇格蘭裙的傢伙,就引起了一陣的爆笑之聲,而等他一開歌喉卻震驚全場。
今年的年夜記憶,大概就定格於此。
午夜鐘聲響起。
新年到了。
捏着自己手裡厚厚的紅包,蘋蘋露出了皎潔的笑容,比劃了一個數錢的手勢……
她平時不缺錢,吃穿也是最好。
但是眼見着大筆鈔票在眼前,價值什麼的先不去談,光是精神上帶來的愉悅感就很大!
過了午夜之後不久,一曲《難忘今宵》響起。
曲終人未散,又是一年春。
再睜開眼的時候,感覺脖子涼颼颼,溼漉漉的冰塊,順着領子下滑。
正看見蘋蘋那張凍得通紅的小臉。
不知何時?
窗外的大雪紛紛,已然漫過了足腕。
“起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