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璀璨的鑽石在燈光下閃爍着迷人的光芒。上官淨珉小心翼翼地執起我左手的食指,講那枚花瓣狀的粉色鑽石戒指套了進去。
輪到我爲他戴上戒指時,我的手卻顫抖了,閃爍的戒指在我手中跌落,宛如命中註定得不到的愛情般,消散了。我的眼前一片模糊,胸前的紫翼之戒散發着淡紫色的光芒。我用手背輕輕地擦着眼眶,拾起那枚戒指。然後,再次爲他戴上。
當戒指終於牢牢地套進他的無名指時,我突然感覺到一股天旋地轉。宛如天崩地裂般的窒息感向我襲來,我捂着胸口,那顆我以爲早已死去的心又痛得宛如世界末日般。我想要大喊,我想要大聲地哭泣,喉嚨處卻哽咽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無數的閃光燈,無數的賀喜聲……我想要逃離這一切,逃離這裡。
“請問上官少爺是怎麼認識裴小姐的?”
“聽說裴小姐的父母只是出生於普通家庭,那麼上官少爺是因爲什麼而想要和裴小姐訂婚的呢?”
“……”無數的記者都在追問着,關於我跟上官淨珉相識與身份。正準備逃離的我,人羣中突然傳來了一個尖銳的提問:“聽說裴依可小姐的生母是裴月集團的嬴月兒,也就是裴月集團的董事長,裴隱耀先生,請問這是真的嗎?”
我的心徒然一驚,臉上一片煞白,左手卻被上官淨珉緊緊地握着。我的身份……最終還是不被承認嗎?最終還是……被曝光了嗎?
此言一出,周圍的記者便爭先恐後地發出提問,等待着我們的答覆。
“聽說裴月集團有着一條千年不變更的祖訓,是規定由長子繼承,但是膝下兒女不得超過三個,那麼裴依可小姐是不是因爲這個原因被遺棄,而轉移到別的身份呢?”那個帶着無框眼鏡的記者見狀,面露喜色,仍在咄咄逼人地盤問着,宛如毒針般犀利的話語彷彿不達目的不死心。
關於我的身世,已經曝光了……是嗎?雖然不知道這個記者是怎麼知道這些的,但是……面對鏡頭前的他們,面對這麼多年來辛苦經營的他們,我不可以因爲自己的個人原因,而使老巫婆他們陷入危機。也許,這是一場陰謀,一場借我的身世而毀滅他們的陰謀。
上官淨珉,看來我跟你的訂婚,也不能解決什麼呢……
手中一緊,上官淨珉握着我的手似乎給我傳達着某種力量般。只見他眉頭一挑,眉宇間有着強忍的怒氣,但聲音還是保持着一貫的風度:“你是哪家娛記的?”冷眼一挑,眼神示意着周圍的保安把他趕出去。
緊接着,周圍身穿統一制服的保安人員迅速把那名記者包圍起來,準備趕其出去時,那個記者面露驚慌,仍在奮力掙扎,大喊道:“你們沒權利趕我走!我可是有證據的!而且……裴家的二股東,裴隱曜先生的弟弟裴曜言本人今天也在現場……”
話一剛落,周圍的記者不約而同的把鏡頭轉向身後。
坐在觀禮前排的男人,眉眼之處有着跟法師大人相似的五官,雖然模樣氣
質有些不同,我也沒有見過。但憑感覺,沒有猜錯的話,他就是我的二叔,裴曜言了。家族的事情,我並不清楚。
“大家好,我是裴曜言。”他很有風度地站起身來,臉上沒有太多歲月的痕跡,應該四十多歲的面孔看起來最多三十出頭的樣子。而且,他身邊的人是……若弦?
我吃驚地望着他,而他似乎在躲着我的目光,眼底處閃過一絲我看不懂的光芒。他……爲什麼會跟二叔在一起?
衆多記者瞬間又將他圍起,那個被驅趕的記者更是趾高氣揚地走到他的身旁,像是找到了靠山似的:“哼,你們要不是不信的話,就來問問裴曜言先生好了!”
“裴曜言先生,關於你們裴月集團的總裁裴隱耀先生的私生女裴依可,這件事是真的嗎?”
“今天裴依可的雙親沒有出現,是不是已經默認了這件事情了呢?”
“裴曜言先生,請問您對此事有何看法?如果這件事是真的,那麼您將會取代裴月集團總裁的位置對嗎?”
“裴曜言先生……”
無數犀利的提問襲向了他,我的腳下一陣麻痹,如果不是上官淨珉及時扶住了我,恐怕此時就要栽倒在地了。
那麼您將會取代裴月集團總裁的位置對嗎……
將會取代……裴月集團總裁的位置……
不!絕對不可以!
我鬆開了上官淨珉的手,面對着那些記者,面容無懼地喊道:“我,跟裴月集團並沒有任何關係。我的父母,都只是很平常的人家而已。請你們,不要污衊裴月集團,破壞他們的名譽!”
“我的小侄女,你在說什麼傻話呢。”裴曜言略帶親暱的語氣傳來,在我聽來卻無比刺耳。“你的父母親當年把你送到外面這麼多年,你一定吃了不少苦頭吧。現在回到裴家不是很好麼?況且,我們裴家這麼多兄弟姐妹,你還沒見過他們呢。”
他,一定調查過我的身世吧?可是,我的戶口簿上,根本就是在另一戶人家,他是怎麼查出來的?還有……他所說的證據,又會是什麼?
看着他假惺惺的一張臉,我頓時一陣噁心。說這麼多話,無非是想要我‘認祖歸宗’,好讓他趁機搶下法師大人地公司而已。哼,我纔不會上當呢!
我剛要開口反擊時,上官淨珉卻搶先一步,語氣淡然,卻讓人不容抗拒:“裴伯父,我很歡迎您來參加我跟依可的訂婚典禮,可是……這並不代表,你們就可以在這裡放肆了。請你們,不要忘了來這裡的目的。”
“如果是來祝福我們,採訪我們上官家族的話,那麼,我歡迎之至。只是……如果是想來搗亂的話,那麼,很抱歉,大門在那邊。”聞言,大堂一片鴉雀無聲,似乎都在考慮着權衡利弊。畢竟上官家族也不是吃素的,要是得罪了他們,恐怕以後很難在記者這一行混了。
很快的便有人發起:“請兩位靠近一點吧,我來給上官少爺跟裴小姐拍照留念,另外我還有個專訪,不知裴小姐跟上官少爺賞臉不?”
“裴小姐笑開心點吧!來,看這邊……”
“不知道裴小姐跟上官少爺認識多久了呢,這段姻緣真讓人羨慕呢……”
很快地,大堂的氣氛又回到了最初。我似乎看到了裴曜言跟那個記者臉上蒙了一層土灰,看樣子是計劃沒有得逞吧。可是我知道,這只是開始而已。如今,我的身份已經引起了懷疑,如果不盡早解決的話,法師大人那邊,肯定很難處理吧?
一瞥眼,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似乎看到了二叔的臉上閃過一絲詭異的笑容,然後轉身離開了會場。而若弦也起身,跟着他離開了。
若弦,你接近我的目的……不是因爲二叔他,對吧?告訴我,你不是……
趁着記者們採訪上官家族的時候,我藉着上洗手間的藉口,避開了他們來到更衣室裡。想起還在觀禮席上的沫沫她們,我的內心便一陣苦澀。我該怎麼去面對你們呢?我苦笑着,看着鏡中的自己,美麗而空洞的咖啡色眸子,精緻的妝容遮掩不住的是我滿臉的疲憊。
如果不是因爲這張臉,那麼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吧?不會有這麼多的紛爭,也不會有我要跟上官淨珉的訂婚,更不會出現……裴月集團的危機。裴依可,看來你的出生,並沒有帶來多大的幸運呢。
是啊,如果沒有了我的存在……也沒有人,會在意我吧?連曾經最在乎我的你……都要在同一天,跟別的女人訂婚了,我的存在,又有什麼重要與意義呢?
拿起紙巾,我擦了擦了臉上的妝,小心地換下了那套婚紗,穿上平常的衣服。這是我剛纔來的時候我偷偷藏在車裡帶過來的。小心地疊好後,我摘下了無名指上,那象徵着訂婚的戒指,放於婚紗的上面。連同那封信一起。
對不起,珉,我還是無法接受你。還有,我並不想拖累你們。別擔心我,我會去一個,你們找不到的地方,躲開這一切,不帶給你們任何困擾的。
我釋然地笑着,把頭髮散亂開來,戴上那副眼鏡,壓低了帽檐,那些保安人員大概以爲我是記者,也沒有多攔,於是我很成功地逃離了會場。
此時的陽光格外絢爛,耀眼得讓我睜不開眼。從小我的眼睛就對陽光敏感,儘管不是太強烈的光芒,但我還是會睜不開眼睛。就好像,現在……
壓了壓棒球帽,我用左手擋了擋陽光,正準備過馬路時,脖子上細細的銀鏈一鬆,我的胸口似乎也跟着被什麼挖空了似的,那懸掛着的紫翼之戒,正脫離開鏈子的禁錮,蹦着跳着在馬路上行走着。碰到人行道的水泥邊,輕快地向前滾去……
在那裡!
我微眯着眼,匆忙地追了過去,伏下身伸手去撿起它……
然而……
好像有什麼不對了……
有尖銳的伴隨着尖叫呼嘯而來的恐怖陰影……
有巨大的車輪,刺耳的剎車聲……
就在我撿起紫翼的那一瞬間,身體被什麼東西狠狠地衝撞,一股痛意從胸口蔓延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