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在天空飛翔的雄鷹，盤旋落在了沈曉龍的身前，收攏翅膀，煞有介事的聽起了講經。
山林裡的走獸被佛音吸引過來，紛紛從樹林中邁步走出來，或坐或跪駐足在了人羣的外圍。
聯合部落廣場外的樹木上，不知何時落滿了各種顏色的飛鳥。
食草的，食肉的的飛禽走獸，在這一刻，忘卻了動物的本能，聚集在一起，也不爭鬥，俱都沐浴在了梵音之中。
以狩獵爲生的原始人同樣忽略了身旁觸手可及的獵物。
好一幅活生生的活佛度世圖。
佛音環繞，異象頻生。
最先發生改變的是康復醫院的三個老人，他們頭上花白的頭髮自動脫落，隨風飄散，渾圓的腦袋後面，一道代表着神聖的光環自然浮現出來，當他們的眼神恢復清明的時候，雖然未着僧衣，卻已然是一副得道高僧的風範。
他們齊齊的轉向了沈曉龍的方向，雙手合十，彎腰行禮。
再之後。
人羣中，數十個原始人也站了起來，向着沈曉龍行禮之後，凌空踏步，竟踩着空氣走上了懸浮在空中的蓮花之中，面朝沈曉龍，執弟子禮！
一虎，一豹，一鷹，恭順的上前，匍匐在了沈曉龍的腳下。
虎豹鷹的身形一瞬間比之前漲大了兩倍有餘，看上去兇猛異常。
……
目睹了一切的張昊瞠目結舌，木呆呆的愣在了原地，面前的一切變化，他有一肚子的疑問想要過去詢問沈曉龍。
但身體卻好似被禁錮住了一樣，無論如何也邁不動腳步。
沈曉龍講經的聲音並不大，但每一個字都清晰的傳進張昊的耳中，讓他情不自禁的深陷其中。
一幕幕的往事不由自主的從他的腦海裡閃過。
他從母體之中降生，被護士倒立着提起，在屁股上拍打的一巴掌，繼而發出的第一聲啼哭；
他喊出含糊不清的“媽媽”的聲音時，母親臉上洋溢的幸福的笑容；
他蹣跚學步時，父母鼓勵而又擔心的眼神；
他用筆寫下了第一個字母；
他考出的第一張滿分卷子；
他送出的第一份情書；
他和女孩的第一次親吻；
他初嘗禁果時的緊張和刺激；
他剛進部隊時，訓練的艱苦；
他被選拔進特種兵時的風光；
他被捲入異世界，被吞噬進流沙時的恐慌；
他在衆神學院教導十二三歲的原始人學習武術；
他見證了一枚枚神格的誕生……
……
不知不覺間張昊淚流滿面。
最後，所有的畫面定格在了人羣中的沈曉龍身上。
彷彿盤坐在蓮花上的佛陀成了世界上唯一的存在，擁有大智慧，高高在上，神聖不可侵犯；
那縈繞在耳邊的陣陣梵音成爲了人世間唯一的真理，讓他情不自禁的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爲什麼要追求可望而不可及的神格呢？成佛之路近在眼前，遵從心中的意願，就能脫離王衍的掌控，成爲自由自在的佛，擁有莫大的神通……”
張昊的腦海裡莫名其妙的生出了這樣的想法，而且越來越強烈。
可是，就在張昊快要屈從內心想法的時候，一個執拗的念頭卻又從他的心中冒了出來：“佛，爲什麼要成佛呢？佛是沈曉龍的道路，你當初從組長的身邊逃離，不正是爲了跨出屬於自己的道路嗎……”
“成佛，成佛，自己的路，自己的路，自己的路……”
兩個念頭在張昊的腦海裡爭鋒，最終，成佛的念頭完全被壓制了下去。
張昊在一瞬間清醒了過來，再聽沈曉龍的講經聲時，已然沒有了當初震撼心靈的效果。
饒是如此，張昊仍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好強的蠱惑人心的能力。
沈曉龍似笑非笑的目光投了過來。
張昊的腦海裡響起了沈曉龍的聲音：“不願成佛嗎？”
張昊一臉駭然，擡頭看向了沈曉龍，他仍在一段一段的講解佛經，一點都看不出來他剛纔和自己說了話。
“張昊，不要害怕，我們曾是一個戰壕的戰友。我不會害你的，我剛纔只是想度你成佛，既然你不願意，我也不會強求。”沈曉龍的聲音繼續在張昊的腦海裡響起。
張昊詫異的看着沈曉龍，問：“這是你的能力嗎？”
沈曉龍的聲音：“佛家的他心通！”
“讀心術？”張昊問。
“差不多吧！”沈曉龍道，“不過，我只是掌握了它，還不能熟練運用。現在能用，是因爲我成爲這世間第一尊佛，天地間的力量暫時被我借用，纔可以順暢的使用他心通，等我講經完成，天地之力散去，我就不能自由使用了，還要從頭修起才行。張昊，你剛纔應該順應我的心意成佛的，等天地之力散去，我在想度你成佛，就千難萬難了！”
張昊沉默了片刻：“我不想成佛。”
沈曉龍道：“我明白你的心意。”
張昊問：“曉龍，你擁有的是一枚什麼樣的神格？”
沈曉龍道：“我沒有神格。”
張昊愕然：“沒有神格嗎？那王衍還能管轄你嗎？你踏出了屬於自己的長生之道嗎？”
沈曉龍道：“算是吧！我也不太清楚，當我成佛的一剎那，彷彿一切都超脫了，我似乎看到了這個世界的真相，理論上說，我應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不受王衍鉗制了吧！”
“不受王衍管轄？”張昊的心臟砰砰砰飛快的跳動了起來，急促的問，“你成了佛，我還有沒有可能走上道家的路？我像你一樣，換了髮型，穿上道袍，就可以嗎？”
長時間的沉默。
好半晌。
沈曉龍的聲音才重新在張昊的腦海裡響起：“張昊，你太執迷了。道法自然，如果你不能真正參透出道的含義，穿上道袍，恐怕走不上道家的路。我有種預感，得道之路比成佛之路應該更加艱難。”
“我不信！”張昊臉色難看，固執的吼了一聲，不再理會沈曉龍，飛也似脫掉了身上的衣服，找到早已經準備好的道士服裝，套在了身上。
可當他把一切都穿戴整齊，束起道冠，拿起拂塵。
他仍然是那個普普通通的張昊，什麼異象都沒有發生！
沒有神通，沒有脫胎換骨！
愣了半晌，張昊看着身上的道袍，又看看講經的沈曉龍，臉一下子漲得通紅，朝着沈曉龍的方向憤怒的咆哮：“爲什麼？爲什麼你能我就不能？你不也就是剃了個頭，換了身衣服嗎？憑什麼你能成佛，我就不能得道？”
沈曉龍一聲嘆息：”張昊，我剛纔說過了，道法自然，你的功利心太重，以你現在的心態，得不了道的！“
“我不信，沈曉龍，你的功利心不重嗎？你不和我一樣，心心念念想着擁有神格嗎？連你這樣有老婆還偷情的人都能成佛，我爲什麼不能得道？”張昊雙目通紅，吼道，“我纔不信你那套呢！你等着，我一定能走出屬於自己的道，絕不會輸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