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一名精通元靈心理的通靈師,海涅能敏銳捕捉到這種古老生物的情緒。
他也稍微放下心來。
什麼巫妖米爾頓,簡直弱爆了!
樓爾頓纔是真正的boss!
“你想要我怎麼做?”樓爾頓緩緩開口。
海涅終於鬆了口氣,然後他攤手道:
“抱歉,我沒想好——這個我們可以商量,比如我得先知道這裡具體是什麼情況。”
“好。”
樓爾頓整理了一下語言,開始講述他是如何把這裡變成現在這幅樣子的。
基本和海涅猜得一樣。
一切的根源都在於能量中的意志。
那些意志雖然混亂,雖然喋喋不休,雖然始終與聖光爲敵,時刻強調着陣營。
但是,它也讓北地的暗影有條不紊地運轉着。
這種情況理應可以推廣到其他幾個國家。
即這些地方的能量都不像麥卡拉山區那樣是均衡的,而是處於明顯的單極狀態。
但是,這本該崩潰的單極狀態卻平穩地維持。
這便是得益於意志的存在。
可亞緹鎮是個例外,這裡的意志被米爾頓一點點剔除了。
不僅如此,爲了掩蓋這裡的死氣,防止引來暗影聖殿登門查亡靈,他還讓樓爾頓將其中的聖光分離了出來,在這樣一個封閉的區域中達成平衡,藉機壓制死氣的擴散。
於是,亞緹鎮的暗影開始加速匯聚——這裡本就容易匯聚暗影,所以纔是天然的黑曜石礦坑。
現在沒了控制,就像一個沒有剎車卻在下坡路上疾馳的列車,下場可想而知。
“最壞的結果是什麼?”海涅問。
“不會有最壞的結果。”樓爾頓搖了搖頭:“米爾頓說,等到這裡的暗影突破閾值之後,聖殿的人自然會來調查清楚,隨着亡語者女士的神術降臨,多餘的暗影會回到暗影界,只是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會暴露,包括我,這也是我真正恐懼的……本能。”
頓了頓,他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補充道:“哦對,不過在那之前,這裡的暗影會化作風暴,席捲整個亞緹鎮,再波及周圍的城鎮吧……”
黑渦事件麼……
海涅心道。
果然歷史的大勢不可阻擋。
“就沒有什麼消耗這些暗影的方法嗎?”海涅好奇道:“我記得浮空城的核心是火種與暗影精華,難道這裡精粹的暗影無法被利用?”
“恐怕不行。”
安德烈苦笑道:“首先,火種是魔導道具,生產過程需要維利塔斯人的參與,以聖殿的作風,這件事絕對、絕對、絕對不能讓維利塔斯人知道。
“我們在一次礦難中死二十個人都得被那羣法師在廣播裡唸叨半個月,這種涉及貴族醜聞和重大隱患的事假如被他們知道了,我不敢想象那會是什麼場面……何況現在魔網癱瘓,這事本身就不現實。
“至於暗影精華……這就好像問維利塔斯人的虛空囊工廠爲什麼不建在虛空裡一樣,生產的第一要義是穩定安全的環境,暗影精華尤其如此,需要儘可能無波動的能量環境,這裡顯然不合適。”
這時樓爾頓開口道:“你說的不完全對。對於環境的需求取決於操作者的手段,是因爲聖殿的技師控制力良莠不齊,爲了追求大量生產纔對環境要求苛刻。”
安德烈疑惑道:“你怎麼知道聖殿的技師良莠不齊?”
“米爾頓說的唄。”海涅撇撇嘴:“他這種性格怎麼可能不編排自家人?”
巴里也說過吉蒂勒一代不如一代,成天給迪倫加壓。
說着他看了眼從一開始就昏死過去的梅諾·吉蒂勒。
還好他啥都沒聽到。
不過他的這個動作也讓安德烈明白了什麼叫“良莠不齊”。
的確,梅諾這樣的人也已經是哥德羅城首屈一指的大師了。
雖說暗影技師只是研究員,可比起維利塔斯人“五級法師”纔是教授的門檻,他這個“大師”的頭銜真是充滿了水分。
這時,海涅的目光落在了衛殿鳶身上。
他萌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海涅:“也就是說,對暗影的控制力越強,越能無視環境要求,製作暗影精華對吧?”
安德烈:“原理上是這樣的……可退一萬步,即使你能做出來,我們也沒法保存和運輸啊……”
海涅一愣:“你是說運輸暗影精華的那種箱子?”
安德烈:“是的,必須要特殊的容器纔可以,暗影精華本質上是高純度的暗影能量,純度越高,之後在其上安裝的控制模組運行起來就越流暢。但暗影每時每刻都在逸散,就像炎炎夏日中的雪球一樣……”
海涅:“放逐術?”
安德烈:“什麼?”
海涅:“我是說,容器本質上是放逐術對吧?”
安德烈:“……是。”
海涅打了個響指
“那就沒問題了。”
安德烈還沒懂他的意思,但有人已經理解了!
薩總:“臥槽,衛哥,你要從燒鍋爐的變成燒芯片的了?”
衛殿鳶:“扯犢子呢,我咋可能會這個?而且就算能,我才五級啊。”
…
不需要任何解釋,海涅立即爲兩人展示了什麼叫做原住民的智慧。
他看向樓爾頓:
“米爾頓的諸多構想都是藉助你的龐大精神力實現的吧?並非他教給你,而是他通過與伱的精神力融合,親自施法?”
樓爾頓點點頭。
他和米爾頓的關係就像是修仙體系中的元嬰小人兒和修士本體,但量級反過來了。
是巨大的元嬰和培育它的渺小修士。“那你可以將精神力共享給我的骷髏嗎?”他問。
饒是樓爾頓也愣住了。
“你說什麼?”
海涅一把將衛殿鳶扯過來,就像向着親戚炫耀自家小孩一樣。
“我的骷髏,生前是一位精通操控暗影的術士大師,他對暗影火焰的控制力到了諸位無法想象的程度,保守估計,八級!”
他甚至沒敢往高了說。
“……別開玩笑了。”
安德烈一臉“你別鬧了”的表情。
“且不說這種事不可能發生在一個五級的骷髏身上,你知道八級的控制力意味着什麼嗎?”
“意味着什麼?”
“他可以前往尼戈萊瑟,加入首席祭司麾下的術士團隊,那是離神明最近的一部分人,也是真正在控制這個世界的一小撮人。”
“嘖……”
海涅看向衛殿鳶:“V,你被人看扁了呀。”
衛殿鳶罵罵咧咧:“媽的,明知道這是故意埋汰我呢,我怎麼還是氣得夠嗆?”
薩總:“這叫陽謀!好好看,好好學!”
於是,中了陽謀的衛殿鳶搓了下手指,一團暗影烈焰出現在指尖。
這漆黑的火焰如同橡皮泥似的自動變化着,一會兒變成S一會兒變成B.
欺負原住民看不懂字母了屬於是……
而安德烈的表情已經凝滯了。
就連樓爾頓也皺起了眉。
他不確定對方是不是用了什麼小手段,因爲在這個過程中,他絲毫沒有感受到能量的逸散……
這還不算完,大概是憋久了沒嘚瑟,東北人索性讓這團火焰“砰”的炸開。
三團更小的火焰分別飛到海涅、安德烈和樓爾頓面前。
接着三分爲九,九分二十七,轉眼就變成了米粒大小的火焰,拉長交錯,組合成了三張細密的網格。
忙着操作的衛殿鳶嘴上也沒閒着。
“遊戲裡可沒法這麼玩,27就是極限了,再沒法進一步操作,還是這兒真實啊。”
薩總也感慨道:“是啊,遊戲裡我一套ST也放不完如今這麼多技能,還是這兒好。”
…
火焰回到衛殿鳶手中,他結束了表演,默默回到剛纔的位置。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他是懂裝逼的。
“這樣夠了嗎?”海涅問兩人。
安德烈像是失去了語言能力,一時間說不出話。
樓爾頓則是問了個技術性難題:
“如果這種控制力是貨真價實的,他的確可以在這裡製作暗影精華。可他的精神力太小,就像一滴水,一旦與我融合,無法找回自我怎麼辦?”
海涅本想說他們的意識和魂質是分離的,不礙事。
可轉念一想,對方的意思即是意識與樓爾頓本人融合了怎麼辦……
這無疑是個冒風險的事,萬一玩家的意識迷失了自我怎麼辦?
退一萬步,就算他們有某種穿越者的保護機制,但自己也會失去一名玩家。
這風險會不會太大了點?
這時,衛殿鳶忽然冒出一句話。
「阿爾法說它會保護我。」
樓爾頓一愣:“阿爾法是誰?”
「你等會兒」
衛殿鳶撓了撓頭,開始搓手。
在他的兩手之間,一個如同瓊脂般的透明軟體生物逐漸出現。
像是個軟乎乎的球,但上面長着一張嘴和一雙眼睛,看着十分獵奇。
“你好呀,我是阿爾法。”
這玩意兒大概足球大小,上下嘴脣一碰,像是孩童般的聲音便冒了出來。
這下更獵奇了。
它飄到了樓爾頓面前。
“記得我嗎,我剛來的時候我們打過交道,你還加固了這裡的門。”
“是你啊,你比剛來時強了很多……”
樓爾頓詫異:“可你是怎麼進來的?我記得我沒打開通道。”
“阿爾法球”上“啵”的長出了一雙手,指了指衛殿鳶。
“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主人。
“在他的幫助下,我才幫你趕走了之前入侵的暗影意志,我也是跟着那傢伙一起進來的。
“剛纔我一直在聽你們的談話,你不用擔心我的主人會迷失自我,我會保護他的。”
樓爾頓看了看衛殿鳶,又看了看海涅。
饒是他的閱歷超乎常人,也無法理解這一層關係。
不過有了這位“強大的鄰居”加入,他便不再推辭。
“好,我們什麼時候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