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龍島
聖西廷郊外的莊園裡。
希婭拉靜坐在書房中，手裡捧着一卷《塔雅加的三千年》正在仔細閱讀。
忽然，她扭頭看向窗外。
一座通體漆黑的小型浮空城落在了莊園大門前，那些原本桀驁的守衛紛紛惶恐地跪在地上。
“似乎沒見過這座浮空城？”
希婭拉暗忖。
浮空城下方憑空鋪出一條紅毯，看着就像一個怪物吐出的猩紅長舌。
隨即，一道嬌小的身影踩着紅毯從中走出。
看到對方，原本微微皺眉的希婭拉臉色瞬變。
首席祭司妮刻絲？
她沒見過這位大人，但她能認出對方腰上那條銀白色的鎖鏈。
那是真·赦罪之鏈，所謂的主鏈。
其他侍奉者身上的都是照着它仿製的子鏈。
只不過因爲首席祭司遺憾的身高，這鏈子幾乎拖在了地上……
這本有些滑稽，可希婭拉根本笑不出來。
在她的想象中——或者說，在詩社的計劃中——暫時還不能接觸這位大人物。
畢竟對方極有可能發現她的身份……
可眼下這顯然是衝着自己來的。
有那麼一個瞬間，希婭拉甚至在考慮要不要趕緊給海涅寫點東西……
忽然，門口的浮空城消失了。
準確說，是它驟然縮小，最終變成了一個人！
一個長着黑色雙角、身材高挑的女人。
她身披一件黑色的長裙，腿上套着漁網襪，從空中飄落，與妮刻絲並排行走。
希婭拉還看到妮刻絲扭頭瞪了那女人一眼，彷彿在嗔怪她。
而後者竟伸手揉了揉前者的腦袋……
啪嗒
希婭拉手裡的書掉在了地上。
這是什麼人？？？
…
三人在會客廳見面時，都用新奇的目光打量着對方。
妮刻絲看着還不到一米六，完全是一副少女的樣子。
她旁邊的女人則高的可怕，踩着一雙高跟鞋的她看起來接近兩米。
因此兩人站在一起時，有種強烈的視覺衝擊。
這麼盯着別人看是相當不禮貌的，尤其對方還是聖殿的首席祭司。
所以希婭拉只是正常地錯愕後便欠身行禮。
“首席大人。”
“從今天起，我就不再是你的首席了。”
她的聲音也像一個少女，清脆婉轉，絲毫沒有首席該有的霸氣與莊嚴。
但說出的話卻能嚇死個人。
希婭拉一愣：“什麼？”
“別明知故問了，你和你的導師凱瑟琳，打從第一天成爲侍奉者起，就不是我們的人吧。”
妮刻絲輕描淡寫的攤牌，卻讓希婭拉驚出了一身冷汗。
她不由得瞳孔地震，但很快回過神來，微微低頭。
“抱歉，我不想欺騙您與聖殿，我敞開了心扉，但暗影沒有接受我。”
在首席面前沒有撒謊的必要。
既然被發現了，那所幸給自己留一些顏面吧。
“還真是教科書般的回答呢。” 妮刻絲老氣橫秋地哼了聲，坐到一把椅子上，對高個子女人揚了揚下巴。
“布齊娜，你跟你們自己人說吧。”
自己人？
希婭拉看向這個浮空城變的女人，一時間不理解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不過她倒是認識對方這對角。
據說巨龍幻化成人形後都會保留一些特徵，比如龍尾和龍角。
所以說，這是一頭人形巨龍？
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龍都來了？
被稱作布齊娜的女人微微頷首，對希婭拉道：“你也許有很多事都不理解，但這個你應該認識吧？”
她擡起一隻手，掌心出現了一團白色的光球。
希婭拉的感知彷彿被一陣和煦的微風吹過，一陣在麥卡拉之外無法感受到的平和從上面傳出。
她不禁脫口而出：“你是……”
“是的，我是詩社的人。”
布齊娜點頭道：“嚴格來說，詩社是我們建立的，所以伱是我們自己人。”
塞翁詩社……
是巨龍建立的？
希婭拉先是感到一陣荒誕，隨即又覺得這很合理。
是啊，也許只有傳說中的巨龍才能勝任這項偉大的工作，建立起一個聯合諸多種族的隱秘組織。
他們是一羣觀測者，但不需要每時每刻都監視麥卡拉。
每一個詩社成員都被告知過：
元靈們分隔了世界，它們像岩石與海洋。
而每一次與元靈相關的震盪都會以波紋的樣子儲存在緩慢的浪濤中，形成壁壘。
如果將時間拉到無限長，那麼起伏的山脈也可以看做大地的波濤。
地理學者如此觀察地質，而他們也是如此觀察元靈。
布齊娜留給對方一些時間來消化這個信息，然後解釋道：
“我們觀測到麥卡拉發生了一些變化，於是收集了近期各國公開的資料，發現北地相關的動盪最爲誇張且集中，於是猜測到這與麥卡拉有關。”
“與麥卡拉有關的情報？”希婭拉逐漸有眉目了，她看向妮刻絲：“是和安鬆·吉蒂勒有關？”
“這就不拿我當首席了？你們這些傢伙還真是過分！”
妮刻絲扯了扯嘴角，但還是點了點頭。
“是的，安鬆不久前死在了麥卡拉，他前腳剛死，聖殿還沒得到消息，吉蒂勒家的老古董羅曼就衝進了安鬆位於聖西廷的莊園，把他的冥想室翻了個底朝天，然後拿着一堆證據來找我，說安鬆對自己的冥想室進行了不爲人知的改裝，爲的是隔絕死氣，以及一切與亡靈法師有關的波動，他很有可能是僞神安插在我們當中的叛徒，要求我公正處理。”
妮刻絲的語氣中充滿了濃濃的自嘲。
“他還說，要我對每一個吉蒂勒都進行徹查，以防出現漏網之魚……聖殿能有這樣忠誠的家族支持，你怎麼看呢？”
她問。
希婭拉沉默以對。
事情的嚴峻程度超出了她的想象。
“別那麼緊張，畢竟我還有求於你呢。”
妮刻絲語氣輕快道：“其實這也是一次試探，現在試出了結果——派出去的人杳無音信，這頭母龍又親自找上了門，我就知道麥卡拉發生了一些我們未能注意到的變化。
“當然，我的本意是進行了一輪試探後，親自去麥卡拉看看發生了什麼。
“但布齊娜阻止了我，說我這樣做是我違規的。
“最終我們就這件事討論出了一個結果——雖然過程不怎麼愉快。
“我答應布齊娜，會把你放了，當做‘誠意’用於和麥卡拉進行談判。
“不過你放心，這不是脅迫，是我和龍島的交易，或者說是和詩社的交易，與麥卡拉無關。
“你要做的，只是作爲龍島與詩社的使者，受僱於聖殿，出面與麥卡拉的領主進行友好協商。
“這麼說你明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