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你們非但沒有陷入幻境,反而藉助這裡恢復了部分實力?”
經過短暫的溝通後,海涅反問。
旁邊是五個乖乖站好的玩家。
別看他們一個個穿得耀武揚威,但被海涅收緊了自由度後,現在就是五根電線杆子。
千鈞一髮之際,海涅突然想起自己名義上還是他們的主人,這才連忙收束控制,避免了慘劇的發生。
只能說還好夏老師時不時就闖點禍,給他溫習一下這個指令如何操作的機會,要不然那個瞬間他就得用瘋王給的道標逃了。
然後留下可憐的老登一個人被這五個傢伙蹂躪。
嘶……
那畫面,怎麼想怎麼慘。
捉羊:「是的,我猜這與我們之前所受的訓練有關,我們早已習慣了‘入夢’。同理,如果普通的麥卡拉士兵在‘副本’中接受同等程度的訓練,或許對這裡的幻境法陣也會產生抗性。」
“這樣嘛……”
海涅若有所思。
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穫,用深眠和淺眠來對抗類似的法術。
至於捉羊的回答,倒是在他的意料之內。
自從麥卡拉的系統誕生後,關於對於“未來戰士”這一人設的摸索,海涅與玩家就處於雙向奔赴的默契狀態。
最初創造出副本時,他便率先拋出“原來這纔是你們戰鬥意識如此可怕的原因”的感慨作爲引子,玩家立即上鉤,表示“對的對的,就是這樣的”,然後他們對着這個答案不斷堆過程,最終雙方達成了共識。
——系統與副本是未來切實存在的戰鬥人員訓練方案。
而某種程度上,倘若將《AGE》看做一款模擬戰鬥訓練的大型副本,那麼這也不算撒謊,而是事實。
所以這看似讓人摸不着頭腦的對話,其實讓雙方都如釋重負。
除了瘋王。
烏魯蒙特還被乖乖困在代碼杖勾勒的囚籠裡,這玩意兒與放逐術有關,只要某個八級術士不結束施法,它就別想出來。
這帶給了瘋王極大的震撼。
他從沒想過有人的法術結構能緻密到這個程度……難怪烏魯蒙特逃不掉。
換他他也逃不掉。
只不過他有辦法突破屏障就是了,而這個可憐的自然之靈不會。
它在本該緩慢成長出溫和心性的年代就被污染,後來更是被殘忍吞噬,簡直不能更慘了。
而面前的放逐術則是東北人自己的法術等級。
技能達到九級會迎來質變,論緊緻度,簡直就是膨化食品和壓縮餅乾的區別。
捉羊作爲代表彙報工作的時候,海涅也在向瘋王小聲解釋,告訴他別怕,他不是那種一言不合就開打的人。
至於其他人,正在打量瘋王。
薩總:“這老登就是瘋王嗎?真是見世面了,遊戲裡還真沒見過這個造型。”
夏老師:“廢話,遊戲裡又沒這個環節,我們見到的都是法爺擺的假骷髏。”
衛殿鳶:“那問題來了,如果他直接被海涅搞定了,其他分區的boss怎麼說,經驗怎麼說,裝備怎麼說?雖然是法爺編的,但他們好歹給東西了啊!”
夏老師:“我艹,你說得對啊!”
經驗不經驗的他倒是不在意,他只在乎罪孽雙匕。
夏老師:“我要不要找海涅聊聊?”
衛殿鳶:“???改明搶了是吧?”
夏老師:“什麼叫明搶,聽起來是我們替瘋王解決了一個大麻煩,還從法爺手裡把他救了,這不得得要報酬啊?”
大黃:“可我看海涅的意思,他不想要東西,他要的是人。”
薩總:“小了,格局太小了,你們呀,還是太年輕,海涅怎麼可能只要人呢?”
果然,薩總這樣說了沒多久,海涅就提及了這個話題。
“如果烏魯蒙特被囚禁的話,您對這裡的控制可以達到什麼程度?”
瘋王看向囚籠,感慨道:“事實上我能做到的不比它好到哪裡去,因爲這個‘聖域’是借來的,而我本身又沒那麼擅長通靈術,甚至很牴觸它,因此絕大多數效果都依靠現實中刻在符文骸骨上的節點,以及牆壁上的靈魂熔爐法陣來完成。
“但既然現在烏魯蒙特的權限被壓縮到了這種地步,就說明你的同伴沒有放棄,他們在外面破壞了節點和法陣,否則即使受困,烏魯蒙特也可以用重啓法陣的方式脫離。所以你可以理解爲,等我徹底捨棄這部分魂質後,這個‘聖域’某種程度上就與我無關了。”
海涅稍作沉吟,便有了決斷:
“和我想象的差不多,所以最終的情況是——一個被污染的自然之靈,一個荒廢的聖域,一處被破壞的神殿,以及一個隱藏在神殿之下的地宮——您的地宮裡都有什麼?”
…
薩總:“看!我就說他不會放過老登的財寶吧!”
衛殿鳶:“真有你的,知父莫若子啊薩總。”
…
“如果你期待來自古老帝國的財寶,那恐怕是要失望了。”
瘋王微微搖頭:“大部分魔法裝備的壽命只在100-200年,之後就會元素流失,靈性全無,與凡物無異。即使有着器中靈的保護,後者也會在漫長歲月中逐漸磨滅神智,最後我不得不親自送走它們,避免兵器暴動。
“唯一能在時間中屹立的,只有當初的要塞城牆、堡壘和建築,空無一人的廣場與街巷,縱橫交錯但死寂的小路。
“此外就是與聖域聯結的法陣,刻在幾座方尖碑上,後者的材料雖然珍貴,但充其量也不過和那座神殿的牆壁一樣,數量更是沒得比……即使我把它們都賜予伱,你也很難帶走什麼。”
“帶走幹什麼?”
海涅微笑:“這麼好的東西當然要留下來稍加改造了,既然帶不走,那我們可以搬過來啊!”
“什麼?”
瘋王驚了,他一度感覺海涅更瘋:
“以這裡爲據點?在這個曾經是裂隙,如今緊挨着冥界,隨時有可能被虛空入侵,還遍佈污染與裂隙的地方?”
“那是這裡的以前,是現在,可一定不是未來。”
海涅輕笑道:“如何處理這種爛攤子,麥卡拉人最有經驗了。”
…
幾人一開始還有說有笑,這會兒都沉默了。
半晌還是薩總繃不住說道:“他……他不會連這個副本都要吧?”
夏老師:“你呀,還是太年輕,海涅怎麼可能只要人呢?”
薩總:“……”
……
“怎麼還不醒?”
地宮入口,對着五具骷髏,伊恩腳下來回踱步,口中唸唸有詞。
奧拉夫:“你能不能消停一會,我本來都睡着了。”
伊恩過去在他的盔甲上邦邦就是兩拳:“這麼危險的地方你竟然敢睡覺!”
“開、開個玩笑……”
奧拉夫縮了縮脖子,看向另一邊同樣臉色凝重的維羅妮卡。
“就算天塌下來,也有個高的頂着。”
伊恩竟不知道怎麼回答。
大姨皺着眉:“事到如今,我不得不懷疑是我們破壞的節點有些多了,所以他們被困在了裡面……伊恩,我記得你學會了那個叫‘靈魂採集器’的通靈術,你能把他們的魂火從身體中抽離出來嗎?”
伊恩一愣,差點就把“馬桶搋子”脫口而出。
這時,海涅的聲音從陰影覆蓋的山洞深處傳來。
“是的,你猜得沒錯。”
四人不約而同握住了武器。
“真的假的?”奧拉夫小聲問。
伊恩哼道:“肯定是假的,真的海涅怎麼可能騙過我的感知。”
“那你就說錯了。”
海涅緩緩走出。
他手裡捧着一個戴王冠的骷髏頭骨,腦袋頂還插着一把暗紅色的匕首。
他舉了舉手裡的東西:“喏,有這位在,即使我走到你面前,你也感知不到我的存在。”
幾人臉色凝重,仍不敢放鬆警惕。
見狀海涅也不囉嗦,手一擡就把五個骷髏的魂火抽了出來。
這個舉動讓氛圍一下子緩和。
能駕馭骷髏的魂火就已證明他的身份。
隨後海涅拿出一枚射能燈的核心,在柔和白光的滋潤下,沒多久這幾道魂火便相繼飛了回去。
遇事不決就重啓,能解決90%的問題。
這回也一樣。
大姨說得沒錯,節點被破壞後,幾人的確都被困在了裡面,包括烏魯蒙特自己。
但海涅有瘋王送的道標,他與瘋王商議好一切後便把自己傳送了回去,然後按照約定捧着瘋王的骸骨離開了地宮。
一路上灰霧沒有阻撓他,他成功來到位於上方的神殿入口,用重啓的方式喚醒了骷髏們。
“事情總算結束了。”
聽到腦子裡玩家們在嘆息沒爽夠,海涅也由衷地鬆了口氣。
別看他和瘋王談笑風生,一直繃緊神經可不是鬧着玩的。
他都快把裝着戰神大狗的瓶子摁出手印了。
“結束了?”
伊恩驚訝道,其他三人也都有些愕然。
“是的,結束了。”
海涅點點頭,指了指手裡的顱骨。
“有機會向諸位介紹他,現在就暫時讓他休息一會兒吧。”
聞言除了伊恩之外幾人都面露慚愧。
他們自問沒出什麼力,反而要海涅的骷髏搭救。
伊恩最熟悉的海涅的風格,主動開導衆人道:“如果我們真的什麼用都沒派上,這傢伙已經開始和我們算賬了,既然他沒有這麼做,就說明我們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而且……”
他也看向那顆腦袋。
“你的收穫不小吧?”
“是我們的收穫。”
海涅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