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緊急救援的計劃已經下達,楊明志還是放心不下,他哪裡能似乎沒事人一樣繼續去盯着民兵的訓練。他願意在師部繼續堅守,就像耶夫洛夫一樣一同坐在桌案前,等待電臺傳來的最新消息。
楊明志有些憂心忡忡:“這支猶太人爲主的難民隊伍缺衣少穿更是飢腸轆轆,他們在雪地中繼續向南前進。部隊裡面有大量的婦孺,這麼長的隊伍,一個小時走兩三公里已經是他們的極限。”
從地圖上顯示,第聶伯河那一串s彎處距離軍營至少有三十公里,反而距離黑土村更近一些。
“你這麼說有道理,不過我們首先要找到他們。之後怎麼辦,是就地紮營和補給,亦或者繼續趕路直奔黑土村,到時候再說。”
“也只能這樣了,希望那些人能繼續努力多走幾步!”
飛行員波多維奇在接到了緊急升空的命令後,還以爲又有什麼空戰要發生。沒想到自己的座駕要淪爲偵察機,頓時一陣不爽。
傳令兵說道:“飛行員同志,師長給予你的命令是率先找到難民隊伍,所以你要卸下機槍,裝載一些特殊的東西。”
所謂的特殊的東西,是兩個裝滿烙餅的大麻布口袋。烙餅,只是平底鍋烙熟的麪食,食堂根據楊明志的描述製作的這種簡單食物,部隊中的黑毛子則乾脆稱呼它爲饢。
人只有吃飽了纔有力氣行進,兩大麻袋糧食能解決一些燃眉之急,更是強心劑。
除此之外,波多維奇還要攜帶電臺,他早已清楚這種機器的用處。如此他理解了自己肩負的責任,技師幫助他把所有的貨物捆紮好,飛機緩緩的升空。
除了飛機空投,進行救援的部隊是一個營,主要由本地的民兵組成。
尼聶利已經擔任一個民兵營的營長,率領五百多人從軍需處立刻領取了所需的救援物資。即大量的毯子、雜七雜八的衣物,還有食品。
馬拉雪橇無疑是雪地中前進的最好工具,除此之外便是馬匹。
這次行動,軍營內的所有馬匹全部出動,馬匹馱載着物資,由士兵牽着前進。
與此同時,黑土村也受到了來自師部的情報。耶夫洛夫已經給予村長沃曼斯基命令:“你即可組織民兵向北前進,搜索一支龐大的難民隊伍,準備好大量的糧食,沿着河流立刻北上。”
救援的隊伍實際成了兩組,理論上黑土村的救援力量將率先到達。
當然,人畜的腳步哪裡趕得上飛機?
天空中的波多維奇眯着雙眼,即使他戴着防風眼鏡,還是被雪地強烈的反光所強烈刺激。地面是一片雪白,森林則顯得發黑。如果是一羣行進中的人羣,他們非常容易被發現。
波多維奇沿着第聶伯河飛行,只見河流已經凍結,他搜索着地面,那支艱難前行的部隊也順利被他發現。
波多維奇立刻向師部呼叫。
“鮎魚,鮎魚!我是老鷹!我是老鷹!目標已發現!”
“老鷹收到!老鷹收到!請迅速彙報他們的位置,完畢!”
波多維奇一邊開着飛機,一般打開紙地圖。這些人一直沿着第聶伯河畔前進,實則是明智,如此搜索部隊非常容易找到他們。
“他們在f025地區,沿河流南下!完畢!”
他彙報情況的時候,楊明志和耶夫洛夫已經守候在電臺旁,具體的位置居然已經彙報出來,兩人欣喜若狂。
“米沙!現在立刻向尼聶利和黑土村發報,命令他們立刻向f025地區以最快速度前進!”耶夫洛夫急令道。
一旦知道了位置,救援也就變得有頭緒。
另一方面,亞歷山大真的壓力山大,整個隊伍攜老扶幼,士兵們飢寒交迫,每個人走路都晃晃悠悠的,目的地究竟還有多遠?
不少士兵在抱怨,亞歷山大只得如同機械復讀一樣,不厭其煩的說道:“快到了!再堅持一下。”
士兵們也沒有抱怨,因爲他們連發脾氣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突然間,來自南方傳來一陣隆隆聲,士兵們明白這是有飛機飛來。整個隊伍停下了蹣跚的腳步,每一雙眼睛期盼式的看着南方的藍天,每一個心靈在砰砰直跳!
一架伊153戰鬥機突然出現,彷彿天使降臨!它趕到隊伍的上頭低飛,進行圓周飛行,突然兩個棕色的麻布大口袋被拋下。而飛機依舊在盤旋着,這很反常的行爲令人不解。
不過人們更對那拋下來的東西趕到好奇,以至於突然間隊伍中有人高呼一聲:“他們扔麪包啦!大家快去拿!”
一聽到麪包這個詞彙,人羣如同吃了興奮劑,即使是虛弱的婦女也發狂起來,難民羣體直奔麻袋掉落的地方。他們變化之快令士兵們大爲士兵,以至於不少士兵也盲從着前進。
亞歷山大大吃一驚,本來還挺有秩序的隊伍一下子混亂了。
這些幾乎要凍死餓死的人,一下子化身餓狼。其中成年男子衝的最兇,婦女抱着孩子也不甘落後,最後的老人也步履蹣跚的和人羣一起行動。
“不好,這些瘋狂的傢伙要哄搶!這要出事!”亞歷山大立刻拔出手槍,他首先把士兵們歸攏。
他對天名槍打光了左輪手槍,軍人的心被歸攏下來。
“現在沒我的命令,你們不許和那些人一起鬨搶東西,否則就地槍斃!”
士兵們方可做到令行禁止,而那些被飢餓這麼的難民徹底癲狂。
一些的理性在飢餓之下都毫無意義,睿智的人也會遵循求生的本能,變成尋找糧食的餓狼,獸性爆發的人甚至會吃人。
這不,當首先解開麻袋的人發現這裡面都是滿登登的麪食,混亂瞬間激化。
幾個強壯的人抓起幾個餅子往懷裡裝,當人們看到他們懷中有糧食,搶奪立刻發生。
波多維奇驚恐的看到,地面上一大羣人在飛奔。“這些人不都是快要餓死了嗎?怎麼成了這個樣子!”他立刻將此情報彙報給師部。
耶蓮京娜處理完了自己的事情,饒有興趣的回到師部,希望能得到好消息,沒想到飛行員連說三個“糟糕”。
“我的天,你們就命令他簡簡單單的把食物扔下去,解決燃眉之急?!”耶蓮京娜怒拍桌子:“你們太瘋狂了!不知道這會造成哄搶?!”
楊明志和耶夫洛夫本來還在費解,那羣人是怎麼發了瘋,彷彿得了t病毒的喪屍。經耶蓮京娜簡單的推測,楊明志意識到自己犯了大錯。
“糟糕!太糟糕了!我忘了他們都要餓的自相啃食了!真是該死,是我在驅使他們哄搶!這下慘了,要有很多人被踩死累死!”
耶夫洛夫拍拍楊明志的肩膀:“你也不用太自責,咱們處事不周,我作爲師長責任很大。最終,你我也就負一個集體責任。”
集體責任就是沒有責任,楊明志不禁呵呵一笑。這戰爭,真是人如螻蟻。
此刻的耶蓮京娜也知道生氣解決不了問題,“現在的重中之重是如何阻止哄搶!”
楊明志的腦子迅速轉起來,現在他可以依靠的就是那個飛行員。
“現在急令波多維奇超低空飛行,用狂風和噪音把人羣驅散!剩下的,就看那支隊伍裡的軍人的控制力了!”
波多維奇領命,他開始極力俯衝,強烈的呼嘯聲震耳欲聾,還在哄搶的人們立刻捂住了耳朵,有的乾脆跪在地上。接着戰鬥機以距離地面僅僅十米的超低空飛行劃過人羣,強大的風甚至吹倒了不少人。
得此機會,亞歷山大的士兵呈散兵線前進,當即控制了場面。
還有打算繼續哄搶的人被拉走,強硬分子乾脆槍托伺候。哄搶場面以士兵的暴力處理結束,可是圍繞着麻袋,已經橫七豎八的躺倒了十幾口子。有男人有女人,還有年幼的孩子。
士兵控制了全部兩個麻袋,並把所有難民聚攏一起,奪走了搶掠的所有餅子。
亞歷山大的內心已經很是麻木,他看過了太多的死亡。這番難民自相殘殺,也沒令他多難過多氣憤。
“現在你們排好隊,女人站成一排,未成年孩子站成一排,成年男子站成一排!”亞歷山大把隊伍分成三組,他也抱有私心,軍人得到一個麻袋餅子,剩餘的分給難民。
在槍支和刺刀的威逼下,沒有再出現哄搶。經過剛剛的恐怖事件,很多人變得木然,所有人都領的一小塊餅子,迅速狼吞虎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