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臺的紅燈突然亮起，焦急等待的電報員以及巴爾岑等人，大家的表情就好像找到了什麼寶藏。
“現在情況怎麼樣了？”巴爾岑焦急的問。
“我在等。”
電報員左手按住耳麥，右手握着鋼筆準備對電碼進行記錄。
在簡單了傳來了幾個電碼後，電報員立刻摘下耳麥，遞到巴爾岑手上。
“怎麼回事？你不記錄了？”
“不！長官！師部在用明語和我們通信！”
在這個節骨眼上，直接語音聯絡可比莫爾斯電碼順暢的多，電報機已然變成了超遠距離無線電步話機。
巴爾岑戴上麥克風，耳邊傳來了噝噝啦啦的聲音，再停頓一會兒後他終於聽到了非常熟悉的聲音。
此刻，楊明志也戴上耳麥，抓着對講機，在確定接聽的人就是巴爾岑本人後，各種問題接踵而至。
“現在快告訴我！你們的傷亡情況，還有多少人可以戰鬥？彈藥儲備如何？你們的敵人兵力如何？他們是否是大舉進攻？”
這一大通問題穩下來，巴爾岑自然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本來這些都是要彙報的。
作爲一個誠實的人，巴爾岑沒有隱瞞部隊的現狀。
“我軍傷亡巨大，敵人傷亡也一樣巨大。我軍武器彈藥消耗極大，rpg僅剩下最後兩枚，7.62毫米的步槍彈就要打完了，我們不得不使用德軍的武器彈藥作戰。但是，我們會守住陣地，保衛諾夫戈梅利！偉大祖國萬歲！”
這情況依舊說的過於含糊，楊明志加大了音量吼道：“蠢貨！我沒有命令你們都戰死！我要的是確切的數字！你們和敵人進行大規模作戰，現在告訴我還有多少人能作戰？！”
巴爾岑一聽，副師長這是生氣了。他嚥了咽吐沫，頓了頓神態，回答道：“我軍可以戰鬥的兵力不足八百人，這包括一些依舊能開槍的輕傷員。重傷員已經死了一批，我們缺乏藥品，一百多名重傷員最後可能會全體犧牲。”
“混蛋！見鬼！你是說一千三百人在你的指揮下已經死了五百人！你和你的部隊都是最精銳的，你到底在幹什麼？難道德國707師的人已經變成了一流部隊？！還有比這更荒謬的事情？！”
如同晴天霹靂一般，楊明志癱軟的坐在椅子上。今日果然是個大日子，巨量空投物資從天而降，諾夫戈梅利的人們臉上紛紛洋溢着豐收的喜悅，老百姓都知曉軍隊得到的麪粉多了，普通人也能吃上面包，即使吃不上這個，以後馬鈴薯是可以管飽。
但遠方開始開戰了，284師已經習慣了勝利，結果僅僅半天時間，最精銳的一千多人居然犧牲了五百人，楊明志甚至開始懷疑他們遇到了黨衛軍。
見楊明志如同被什麼怪物嚇到一樣，緊張的耶夫洛夫扶着他的肩膀，謹慎的問道：“是巴爾岑出事了嗎？到底是什麼事？”
楊明志目光空洞的看着前方，緩緩說道：“是傷亡！可怕的傷亡！我的師長！巴爾岑的敢死隊，拉夫連季和葉甫根尼的步兵營，還有少年營，我們後來補充進去的一百個後勤兵。短短一個上午，五百人犧牲了。”
“你在開玩笑吧！”耶夫洛夫想都不想的質疑道。
“不，巴爾岑沒必要和我們開玩笑。”楊明志繃着個臉，顯然事態不容樂觀。
這種傷亡是難以想象的，即使在整個戰爭中蘇軍一戰死亡五百人簡直都無從掛齒，對於284師則完全不同，最精銳的部隊陣亡這麼多人，若是普通部隊參戰又會傷亡多少。
耶蓮京娜對這個數字非常懷疑，暫時她什麼意見也不發表。恐怕那個巴爾岑還是隱瞞了些什麼，等他回來非得好好調查一番。
恢復了一些精神，楊明志繼續問着巴爾岑當前的情況，結果這個傢伙態度堅決的要求堅守陣地。
“你們要堅守陣地，就是你們在森林中建設的這個？因爲敵人在你們進攻的時候包抄了你們的後路，所以圍繞森林陣地展開肉搏戰纔有巨大傷亡，難道你們還要堅守在這裡？”
面對楊明志的質問，巴爾岑的態度實在有一種戴罪立功的情節。
巴爾岑說道：“我們從凌晨開始埋伏準備應對敵人可能的進攻，敵人陣地被我空軍襲擊後我們乘勝追擊。戰鬥已經不可避免的擴大了，如何在大規模的戰爭中保持先機這關係到咱們的安慰。副師長，你們重新將分散的部隊集結應對作戰這需要很多時間，一旦德軍大股入侵他們會大我們一個措手不及，如若那樣我們會損失特別巨大。
所以，我們必須堅守在這裡，儘可能的拖住敵人。”
從這些話中，楊明志提煉出了一些關鍵的字眼。他問道：“所以你們從凌晨開始就保持警惕，到現在近十二小時了，你們一直在戰鬥？”
巴爾岑肯定道：“副師長，我們作戰已經有十個小時了。我完全沒料到我軍能那麼順利的攻入德軍的軍營，他們的一個步兵團被我們打殘，所有能點燃的建築物我們都點着了。所以敵人的反撲纔會特別強烈吧。”
“所以，你的兵已經非常疲憊了，巴爾岑你知道你的人爲何損失這麼巨大嗎？”楊明志怒目圓睜嚴厲的批評道：“因爲你認爲你的人都是是身經百戰，所以他們能忍受各種艱難困苦，多麼艱難的戰鬥都可以參與，哪怕是連續激戰十個小時，這期間你們只能吃一些乾糧充飢。難道你認爲他們都是一些超人？”
“可是，副師長，敵人就在眼前我們必須要戰鬥！我們確實非常疲憊，但只要我們現在鬆懈了敵人又會反撲！”說到這兒，巴爾岑對着對講機吼道：“副師長，敵人在一小時內就要打過來了，他們有四個營，我們要繼續戰鬥！”
從他們剛剛的電報裡，巴爾岑並未說明現在遇到的新情況。
楊明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巴爾岑你再說一遍，你們現在面對的是多少敵人？他們什麼時候到？”
“是四個營，兩千餘人，他們最快半小時，最晚一小時，抵達陣地，如若堅守陣地阻擊戰馬上就要開始了！”
284師固然是驍勇善戰，楊明志自詡不是軍事家，但這支部隊必須只有在自己手上才能打出特別懸殊的傷亡比。一旦指揮官變成了純粹的毛子，能把最精銳部隊半天功夫消耗五百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楊明志可以感受到，其實巴爾岑也消滅了相當多的德軍，甚至讓那條令人特別不爽的“長城”，輕而易舉被撕開了一個巨大口子，在這方面巴爾岑是有功勞的。固然軍事勝利有時候就是要面臨着巨大的人員傷亡，284師即使剛剛補充了傘兵也不能揮霍兵力。
現在開展軍事會議已經爲時已晚，楊明志站起身，抱着對講機聲嘶力竭的吼道：“巴爾岑注意！我以參謀長的身份命令你，現在帶着所有裝備撤退，所有能帶走的傷員全部帶走，以最快速度放棄陣地，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可是長官！”巴爾岑其實不想幹這種看起來就是怯戰的事，他想反駁還是被楊明志命令必須撤退。
楊明志的話非常堅決：“你們是我們部隊的精英，不要想着戰到一兵一卒很悲壯，假如你們沒了284師的戰鬥力會暴跌！貝茜卡和娜塔莎也在你的隊伍裡，她們兩個必須安然無恙，假如我們蘇聯工農紅軍裡當前戰績最高的女狙擊手，因爲你的魯莽而犧牲，你就是永遠的罪人！現在不要想別的，立刻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