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骨仍然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樣,他指着中年婦人說:“這是我媽。”
我連忙問了一聲好,心想:“總算在這裡看到一個正常人了。”
排骨的媽媽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然後點了點頭,稱讚說:“力氣又大了,砸的好。”
我真是有點摸不着頭腦了:“這也值得誇獎?”
排骨的媽媽衝我們招了招手:“進來吧,我帶你們去看方齡。哎呀,來客人了,真是一件大好事。”
我和無名遠遠地繞過排骨的爸爸,他在我們的眼裡,簡直是力大無窮的怪獸,隨時有可能暴起傷人。
實際上,他時不時有三拳兩腳打在排骨的身上,不過排骨一直笑嘻嘻的,好像天塌下來也不能阻止他的笑聲一樣。
我們走到屋子裡面之後,排骨的媽媽很高興的說:“你們看,她就坐在那裡。”
我擡頭一看,發現方齡坐在窗前,愁眉深鎖,滿臉哀傷,分明是受了欺負的樣子。
我連忙走過去,對方齡說:“你怎麼樣了?”
方齡擡頭看了我一眼,木愣愣的說:“你是誰?”
我心中一沉:“她忘記我是誰了?”
無名在旁邊問:“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方齡仍然搖了搖頭。
我心裡面有些慌了,我着急的問她:“你自己呢?你自己是誰總應該記得吧?”
方齡還是搖頭。
我現在已經可以斷定,方齡一定在這裡受到了非人的折磨,以至於把一切都忘記了。我有些生氣的站起來,對排骨的媽媽說:“你們對她做什麼了?”
排骨的媽媽仍然一臉微笑,而且簡直是發自肺腑的說:“我們什麼也沒有做。再者說了,她現在的樣子,不是挺好嗎?”
我指着方齡,氣的手指都在顫抖:“她把什麼都忘了,這也叫好?她整天坐在這裡不開心,也叫好嗎?”
排骨的媽媽像是永遠不會生氣一樣,她笑着說:“忘掉了過去的一切,就不會有遺憾了,有多少人想忘掉還忘不掉呢。至於坐在這裡不開心,總比我的傻兒子要好一點吧?”
排骨的媽媽話音未落,外面又響起排骨的笑聲來了。
我低聲嘀咕了一句:“這裡簡直是變態。”
我扶起方齡,對她說:“咱們不在這裡了,咱們離開這,回家。”
方齡擡頭看了我一眼,然後搖了搖頭:“回家有什麼好的?”
話音未落,眼淚先流下來了。
無名已經不知所措了:“好端端的,怎麼又哭了?”
方齡幽幽的嘆了口氣,擦乾了眼淚,嘀咕了一聲:“是啊,好端端的,怎麼又哭了?哭也沒有意思。”
我看方齡的模樣,簡直是深宮怨婦,與平日的活潑機靈簡直是兩個極端。
我對無名說:“能不能把他背在身上?咱們回到山下,找一家醫院給她檢查一下。”
無名摸了摸肚子:“如果吃飽了的話,還有可能,可是現在……”
經過無名這麼一提醒我才發現,我們折騰了一上午,水米沒打牙,早就餓的咕咕叫了。
而我們身後的女人滿心歡喜的說:“要吃東西?你們稍等,我去做。”
隨後,她輕盈的轉過身子,走到廚房裡面去了。那裡傳來鍋碗瓢盆的叮噹聲,我聽到那聲音有明快的節奏,顯然是女人敲出來的。
我皺着眉頭說:“排骨的媽媽倒是個樂天派,怎麼方齡倒忽然這麼抑鬱了呢?”
無名在旁邊插了句嘴:“她不會想不開,去自殺吧。”
我連忙瞪了他一眼,低聲說:“你可千萬別說這種話,萬一提醒了她……”
然而,方齡忽然哀怨的說:“自殺又有什麼好的呢?”
這下我和無名面面相覷,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一個人愁到連自殺都不想去,那簡直是難過到極點了。
飯菜很快就做好了,可是我和無名看着它們卻不敢吃。因爲這一家太奇怪了,我很擔心被下了藥。
女人像是看穿了我們的心思一樣,也沒有強求。她拍了拍手,微笑着說:“都來吧,要吃飯了。”
排骨和男人都坐在桌上,狼吞虎嚥。只不過有一點不同,男人吃幾口就要發一通脾氣,而排骨則吃兩口就笑一會,好像碗裡面裝的不是飯,而是很好玩的笑話一樣。
我問方齡:“你怎麼不吃?”
方齡幽幽的來了一句:“吃飯有什麼意思呢?”
我嘆了口氣,不再說話了。
眼看排骨一家三口吃的很開心,我也就坐了過去,吃了一點,勉強把肚子填飽了。
吃完飯之後,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來,於是拿出電話,想要報個警,如果警察能派施工隊過來,把石頭移開,那山路會好走很多。
山上的信號不是太好,斷斷續續中,我總算把事情說清楚了。那邊給了我一個答覆,說施工隊明天到。
我嘆了口氣:“這裡的人辦事效率真低啊。”
無名對我說:“怎麼樣?咱們是在這裡過一晚上,等施工隊把路面清理乾淨了再走。還是今天就揹着方齡離開?”
我猶豫了一會,問他:“揹着方齡過那一段山路,有把握嗎?”
無名苦笑了一聲:“說實話,把握並不大。”
我回想了一下那懸崖,以及窄的像手掌的山路,忍不住點了點頭:“是啊,如果方齡一動不動,倒有可能背過去。只要她在背上抖一下身子,那你肯定站不穩,會摔下去。”
我咬了咬嘴脣:“那我們在這裡過一夜。”
無名嗯了一聲:“我也正好這麼打算。”
他把桃木劍從包袱裡面抽出來:“你放心,不會有危險的。”
我看了看那把有些殘缺的劍,心想:“但願不會有危險。”
我和無名提出來要在這裡借宿。女人很高興的答應了,好像我們肯住下來,是她莫大的榮耀一樣。
至於男人和排骨,他們都沒有意見。這時候我也發現規律了,他們兩個只會發脾氣和傻笑,並沒有什麼威脅性。
趁着下午的時候,我們盤問了排骨和方齡很久,但是什麼都沒有問出來,不知道他們爲什麼忽然變成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