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我爲什麼失去了記憶,最普遍的說法是,我從高處掉下來,摔壞了腦袋,所以什麼都不記得了。
可是這個說法有很大的漏洞,因爲沙漠中一馬平川,根本沒有高山,我是從哪掉下來的?
後來又有人提出來說,我是被颶風從遠處捲起來,等風停了之後,就掉下來了。
這種大風在傳說中倒是有,但是誰也沒有見到過,不過,這種說法雖然離譜,總也好過是天仙下凡,於是大家慢慢地也就接受了。
隊長跟我說:“既然你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是什麼,那就叫你天仙怎麼樣?”
我笑了笑:“名字只是一個代號而已,你們隨意吧。”
然後我又問隊長:“你叫什麼?”
隊長還沒有說話,揹着斧子的大鬍子先過來了,他笑嘻嘻的對我說:“我們將軍曾經被一個西域異人救了,學成了一身本領,而且信了一種奇怪的神仙,叫佛祖,並且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李浮屠。對了,他的外號叫佛奴。”
我皺着眉頭看隊長:“佛奴,這個名字聽起來有點耳熟,好像在哪見過似得。”
佛奴笑着說:“難道是在上一輩子認識的嗎?”
大鬍子在馬上哈哈大笑:“你們兩個,一個是仙,一個是佛。反正都是天上的人物,我看真是天生一對啊。”
我聽了大鬍子的話,只能一個勁的苦笑罷了。不過我倒是很奇怪,好像在哪見過佛奴似得,但是怎麼也想不起來,難道……真的是上輩子?可是……那種感覺又不像是他鄉遇故知的欣喜,真是奇怪。
而佛奴笑着介紹大鬍子:“他的大名叫魯忠。不過沒人叫他的名字,因爲他的鬍子太顯眼了,我們都叫他大鬍子。”
我看着大鬍子,笑着說:“這個外號比名字可好記多了。”
我問佛奴:“你們是做什麼的?爲什麼來沙漠?你們是這裡的人嗎?”
佛奴搖了搖頭:“我們是中原人,只不過……有一些事來這裡罷了。如果你要加入我們的話,我就告訴你到底是什麼事。”
我皺着眉頭問:“怎麼加入?”
佛奴微微一笑,卻不說話。而大鬍子笑着說:“當然是嫁給我們將軍了,到時候,我們就是一家人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我無奈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我們本來的打算是,佛奴一行人辦完事情之後,會把我帶出沙漠,可是一連幾天過去了,我們仍然在沙漠中行走。
我漸漸的感覺到情況不對勁了,因爲我們的飲水越來越少,食物也越來越少。等到宰了一匹馬之後,我終於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問佛奴:“我們是不是在沙漠裡面迷路了?”
佛奴苦笑了一聲,然後點了點頭。
在沙漠當中,即使找到一株植物都很不容易,更別說要生火了。這種地方白天的時候能把人曬死,晚上的時候又把人凍死。
這天晚上,我們都睡不着覺,於是裹着毯子,靠着沙堆發呆。
雖然沒有生火,但是好在今天晚上有一輪圓月,正掛在我們頭頂上。
佛奴沉默了一會,對我說:“天仙,我們恐怕出不去了,我們的水喝食物都要耗盡了,再有兩天,就會渴死在這裡。除非……”
他坐在沙堆上,沉吟不覺。我奇怪的問:“除非什麼?”
佛奴長嘆了一聲:“除非殺掉同伴,飲血食肉。”
我聽得毛骨悚然,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佛奴拉住我的手腕,笑着說:“你怕什麼?我不會殺你的。”
我幾乎要叫出來了:“殺誰也不行啊,他們不是你的好朋友嗎?”
經過這幾天的接觸,我已經知道了,大鬍子一幫人可不是普通的士兵,他們地位不低,應該是佛奴的心腹,只要走出沙漠,他們擁有不小的勢力。
佛奴笑了笑:“我只是隨口一說而已,你怕什麼?就算你同意殺他們,我也不會動手。”
我鬆了一口氣,低聲說:“那就好,那就好。”
佛奴又沉默了一會,低聲說:“其實我真正想說的是,我們一塊跋涉了這麼多天。你對我,有沒有其他的感覺?”
我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佛奴低聲說:“不管你是不是天仙,我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你和其餘的女子不一樣。我在沙漠外面見到的庸脂俗粉太多了,但是在你身上,我能感覺到一種神秘,一種吸引力,好像你我很有緣,我們之間會發生一連串的事一樣,我相信,我們是上天註定的。也許我們沒有多長時間了,所以我才把自己的感覺說出來。不知道你願不願意接受。”
我真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佛奴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我瞪着他,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佛奴笑了笑,倒有些體貼的說:“怎麼,需要時間考慮一下嗎?”
我搖了搖頭:“不用考慮了,我覺得,我們兩個不應該在一塊。”
佛奴顯然沒有料到我會這麼回答,在他看來,我只是一個來歷不明的落難者罷了。且不說應該以身相許來報救命之恩,就算是把他的身份地位擺出來,我也沒有不答應的理由。
雖然……雖然那些身份地位,對於臨死的人來說,連一壺水都算不上。可正是因爲要死了,我不更應該答應他嗎?
顯然佛奴也是這麼想的,但是他卻沒有這麼說,而是換了另一種方式,輕聲問我:“難道,你覺得我不夠英俊?”
我搖了搖頭,儘量讓語氣輕鬆起來,於是笑着說:“有大鬍子在旁邊對比,你英俊的很。”
佛奴被我說的一笑,然後又問:“難道是覺得我對你不好?”
我搖了搖頭:“我這幾天也能感覺到,你們的食物都是我最先吃,水都是我最先喝。如果這還算不好的話,我不知道什麼纔算好了。”
佛奴疑惑的問:“那既然這樣,你爲什麼不同意?”
我想了想說:“說實話,我感覺自己似乎認識你。但是我們兩個不應該是夫妻,應該是別的關係。或許,要等我恢復記憶之後,再好好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