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依點了點頭,笑眯眯地道:“起了,今兒個倒是興致不錯的模樣,找個魚竿在湖邊釣魚呢。湖裡都是一些錦鯉,奴婢先前去瞧了瞧,老爺將那些錦鯉釣了起來便又放回了湖中。”
雲裳聞言,倒是起了幾分興致,“走,瞧瞧去。”
走到門外才又吩咐着琴依,“待會兒午時左右你讓人去七王府傳個信兒,讓七王妃來我們府上一趟,就說……”雲裳想了想,才隨意地道,“就說我新得了一些珍奇玩意兒,邀她一同過來瞧一瞧。”
琴依低聲應了,雲裳才又慢悠悠地朝着湖邊走去。湖邊是一片長廊,偶爾有些地方設了一些供歇息的涼亭。蕭遠山便在一處涼亭旁邊的長廊外,搬了一個小小的凳子坐在湖邊,手中握着魚竿,九叔亦是站在一旁,笑眯眯滴瞧着。
雲裳快步走上前,帶着幾分笑意道:“外祖父倒是興致不錯呢,昨兒個夜裡可歇息好了?”
蕭遠山轉過頭望向雲裳,便笑了起來:“你倒也難得起這般早。我睡得挺好的,素來不挑牀,走哪兒都睡得了。”
九叔亦是笑着接過了話頭子,“老奴還記着,小公主在府上的時候,雖然每日裡要學的東西極多,也是勢必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的。”
雲裳被這兩主僕這般一打趣,便癟了癟嘴,“都多久的事兒啦,外祖父和九叔你們還打趣我。”
蕭遠山和九叔便哈哈大笑了起來。
雲裳走到亭子裡面坐了下來,瞧見那魚線上的浮漂動了動,便連忙道:“有了有了。”
蕭遠山瞥了雲裳一眼,淡淡定定地收杆,果然上面有一條小小的紅色錦鯉,“你這般咋咋呼呼的,大魚都被你嚇跑了。”
雲裳難得俏皮地吐了吐舌頭,笑得眯起了眼,“我聽聞父皇讓外祖父給晨曦做老師,晨曦學得如何?可識字了?”
蕭遠山沒有應話,倒是九叔忍不住笑了起來,“晨曦小皇子才一歲多一點呢,哪能這麼快。不過天資倒是應當十分不錯的,學說話學得極快。”
雲裳笑着點了點頭,“那是自然,外祖父可是大儒,外孫自然是天資聰穎的。”
“就沒見過你這般誇自個兒的。”蕭遠山又在鉤子上掛了小半截蚯蚓,目光定定地望着水面,準備放線。
“我是在誇晨曦呢,倒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瞧見他,也不知道長成什麼模樣了。”雲裳輕嘆了口氣。
蕭遠山挑了挑眉,轉過頭望向九叔:“我離開的時候,晨曦是不是給了我一張錦帕,說是他給姐姐寫的信?”
雲裳聞言便猛地站起了身來,“晨曦給我寫的信?在何處在何處?”
九叔似是憋着笑意,輕咳了一聲,對着雲裳道:“小公主稍候,老奴這便去給小公主拿過來。”
雲裳連忙應了,蕭遠山便只盯着那湖面,沉默了半晌,才輕聲道:“我瞧着洛輕言待你倒是極好的,這樣一來,我與你父皇母后便也放心了。你與洛輕言年紀差得可不小,我們總覺着你們只怕也沒什麼共同言語。不過後來我想了想,你小時候在我府上什麼書都看,什麼都學,昨日讓琴依拿了些你的書來,發現你看的都是些陣法戰術的,想來也不會存在問題。洛輕言是個優秀的,可是我與你母妃總擔心你重蹈了她的覆轍。我雖然昨日纔到錦城,在路上卻也看了不少情報,洛輕言當上皇帝,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一個人若是登上了那高位,便很難保證初心不變了。”
雲裳笑着聽着,沉默了半晌才輕輕點了點頭道:“母妃此前也與我說過此事,其實我是並未聽進心中的。一則我對輕言有信心,他的一些經歷讓他的性子與許多人都不太一樣,他認定的事情便是真正的認定。二則,我對我自己也有信心,這信心並非是覺着我有足夠的魅力可以讓輕言不變心。而是在於,即便是他變了心,我亦是可以快速地抽身而退,自己活得好好的。也許如今對我而言,離開他無異於在自己的心上剜一塊肉,可若是這塊肉真的已經腐了,我定然也是能夠下手的。”
蕭遠山掀了掀眼皮子,擡起眼看了雲裳一眼,才道:“你與你母妃的不同之處,在於你比你母妃更狠心。”
雲裳微微笑了笑,沉默了片刻,才道:“母妃對父皇……”
雲裳話尚未說完,蕭遠山便淡淡地接了過去,“得過且過吧,她年華正好的時候,光陰都浪費在了冷宮中,如今年歲也不小了,且又有了晨曦。且很多事情也怪不得皇上,他是皇上,在那個位置上亦是有許多的無奈,權衡利弊,若是能夠在後宮中增加一個女人便能夠解決的事情,自然誰都不希望讓事情變得麻煩。”
“若是母妃願意,待晨曦大一些,不妨將她接出宮。”雲裳輕嘆了一聲,半晌才又道:“可是這樣一來,對父皇亦是一種殘忍。”
蕭遠山笑了笑,不欲與雲裳在就這件事情討論下去,正巧九叔取了東西走了回來,蕭遠山便對着雲裳道:“去瞧瞧你弟弟給你寫的信吧。”
雲裳聞言,眼中便也有了幾分笑意,站起身來走到九叔面前道:“信呢?”
九叔從袖中拿出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錦帕,遞給了雲裳,雲裳一眼便瞧見那錦帕上繡着的梅花,笑眯眯地道:“這是母妃的錦帕。”
九叔笑着應道:“確實是貴妃娘娘的。”
雲裳迫不及待地打開了那錦帕,想要瞧瞧那錦帕上寫了什麼樣的內容,便瞧見錦帕上除了那繡着的梅花之外,便只有一大塊墨跡。
雲裳瞪大了眼,卻也只瞧見了一大塊墨跡,亦是有些哭笑不得,便明白了過來,爲何方纔九叔一聽說晨曦的信,便是那樣一副忍笑的模樣。
雲裳輕嘆了口氣,將錦帕收入了袖中,輕嘆了口氣道:“畢竟也是晨曦的墨寶。”
蕭遠山挑了挑眉,笑着道:“晨曦可是說,你定然是認得他寫的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