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裳在國公府呆了一個下午,傍晚時分,洛輕言便來接她回府了。雲裳便拉着洛輕言同國公夫人一起吃了個晚膳,許是許久沒有見到洛輕言和雲裳了,國公夫人顯得十分的開心,晚膳用了近一個時辰。天都已經黑完了,洛輕言才同雲裳一起回了睿王府。
回了睿王府,洛輕言似乎顯得有些疲憊,也沒有去書房,只佔據了雲裳的軟塌,靠在上面發呆。
雲裳見狀,便走到洛輕言身邊坐了下來,笑着道:“可是累了?”
洛輕言便抱住雲裳,將頭靠在雲裳的肩上,低低應了一聲,嘆了口氣道:“今兒個被那些個大臣圍着折騰了整整一天,簡直是折磨,一點兒蠅頭小事也寫個摺子來,真不知道朝廷每年給那麼多俸祿要他們來做什麼。”
雲裳微微勾了勾嘴角笑了起來,輕輕幫洛輕言捏了捏肩膀和胳膊,搖了搖頭笑着道:“這便累了,陛下只怕每日都得要這樣過,你才一日就這麼不耐煩了……”
洛輕言哼了一聲。
雲裳覺着他這模樣倒是難得,便取笑道:“且陛下只怕比你累多了,在前朝要聽官員們煩着,在後宮還有一羣嬪妃煩着。”
洛輕言擡起眼望向笑意吟吟的雲裳,亦是勾了勾嘴角,“是啊,陛下是真厲害,女人,一個便有得煩惱了,還納那麼多。”
雲裳聽洛輕言這般說,便狠狠地捏了捏洛輕言的肩膀,哼了一聲道,“再說一遍,嗯?”
洛輕言嘴角的笑意更盛,哈哈大笑道:“瞧着倒是溫柔賢淑的模樣,這下起手來可一點兒也不心軟的,嘖嘖……”看了雲裳一眼,便又接着道:“可不是一個便有得煩惱了麼,每日裡不管做什麼,時不時的都會想起,然後就會想,哎,我的裳兒在做什麼呀,有沒有想我呀。離得遠了,又會擔心,我的裳兒會不會有危險呀,孩子有沒有折騰她呀。你說是不是?”
雲裳聞言,嘴角便翹了起來,哼了一聲道:“怎麼,還敢抱怨?”
洛輕言連忙搖了搖頭,告饒:“娘子,爲夫不敢了。”
說着,便擡起手來摸了摸雲裳的肚子,面色愈發的柔和了起來,“還有兩個月,這孩子便要出來了,我先前命了暗衛去找找,錦城中可有木工做得好的手藝人,讓他給孩子做一張小牀,便讓奶孃帶着孩子在隔壁屋中睡。還有小衣裳那些,都再準備一些。我聽宮人說,小孩子出生後,戴個金鎖片兒,可以保平安。”
雲裳有些哭笑不得,連忙道:“這些東西,都已經備好了的,王爺不必憂心。”
洛輕言愣了愣,擡起手撓了撓頭,才道:“辛苦裳兒了,這些本該由我這個做爹爹的來考慮的,我卻總是不在你們身邊。”
雲裳笑了起來,心中一片柔軟,“誰來準備不是準備,無論你在何處,我和孩子知曉你心中牽掛着我們便好了。”
洛輕言聞言,便輕輕吻了吻雲裳,笑眯眯地道:“我前世定是集了福報,才娶到了你。”
雲裳勾了勾嘴角,卻想起前世洛輕言的結局。
洛輕言見她發呆,有些不慢,便伸手將雲裳攬入懷中,蹙了蹙眉道:“想什麼呢?這麼專心?”
雲裳擡起眼來望向洛輕言,面色帶着幾分試探:“王爺可還記得,我說過的我前世之事?”
洛輕言身子有一瞬間的僵硬,蹙了蹙眉道:“不開心的事情,便可以忘記了。”
雲裳笑了笑,“倒不是我不開心的事情,王爺可知曉,前世的時候,王爺你是什麼樣子的?算起來,王爺還得謝謝我的救命之恩呢。”
“哦?此話何講?”洛輕言聽雲裳這般說,便也被勾起了興趣,笑着問道。
雲裳眨了眨眼,才道:“靖王爺前世與我沒什麼交集,我只是隱隱約約聽說,靖王爺是死在寧國的戰場上的。前世的時候,趙英傑亦是戰死沙場,而後王爺便接手了趙英傑手中兵馬,後來亦是戰死,具體情形倒是不得而知。這一世,爲了報復華鏡,我便提前派人到邊關,將趙英傑救了下來,改寫了王爺的命運。”
洛輕言聽雲裳這樣講,便挑了挑眉笑了起來,半晌才道:“嗯,所以我以身相許,以報裳兒的大恩大德來了。”
以身相許……
雲裳不曾想到這樣的話竟然會從洛輕言的口中說出來,險些被口水噎住,半晌纔回過神來,連忙輕咳了幾聲,才緩過神來,噌了洛輕言一眼,柔聲罵道:“沒個正行,若是被旁人知曉了冷若冰霜的睿王爺私底下是這番摸樣,定叫所有人大開眼界。”
“什麼模樣?”洛輕言嘴角一翹。
雲裳便扳着手指頭道:“輕浮,***,愛耍嘴皮子,像個小***。”
洛輕言笑眯眯地湊到雲裳耳邊,伸手抱住雲裳,便猛地將雲裳抱了起來。
雲裳驚呼一聲,連忙道:“快放我下來……”
洛輕言哈哈大笑着,“你不是說我像個***嗎?我這邊***給你瞧瞧。”說着便下了軟塌,抱着雲裳朝着牀榻走去。
將雲裳放到了榻上,洛輕言給雲裳脫了鞋襪,又將雲裳髮髻上的珠釵盡數取了下來,一頭青絲便傾瀉而下,洛輕言伸手解開雲裳的衣裳,便將牀幔放了下來。
雲裳面上浮起一大片的紅雲,連忙道:“王爺這是要作何?”
洛輕言眼中有火焰在跳動,嘴角的笑容愈盛,卻並未回答雲裳的問題,而是笑眯眯地脫了鞋子上了榻,聲音中帶着幾分嘶啞,“裳兒,我會小心的,不會傷了孩子。”
雲裳面色更紅了幾分,轉過眼不讓洛輕言瞧見自己的模樣。
洛輕言俯下身子,輕輕吻了吻雲裳的眼睛,一隻手伸出牀幔,掌風一出,桌子上的燈便熄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之後,屋中便響起了雲裳的輕呼聲。
琴依正欲進屋子服侍雲裳洗漱,剛走到門口,便頓住了腳步,而後嘴角便微微翹了起來,面色亦是通紅,快速退了出去。
第二日,雲裳起得有些晚了,洛輕言自是早已經離開了。雲裳不疾不徐地起身洗漱,用了早膳,才命人去帳房去了賬本來。
擱置了這般久,各處的事情都積了許多。送來的賬本足足有一尺多高,雲裳輕嘆了口氣,大致翻了一翻,便對着立在一旁的管家道:“今兒個先處置府中的吧,鋪子上的,莊子上的,挨着挨着來,不急。我先看賬本,府中的賬本一共三本,約摸酉時左右能夠看完。酉時你便將府中的幾個管事婆子叫過來,我抽點兒時間將她們需要請示的問題也一併解決了。”
管家應了聲,便退了下去。
雲裳看了會兒賬本,就開始覺着有些昏昏欲睡的模樣,雲裳蹙了蹙眉,擦了擦額上的薄汗,擡起眼望向琴依道:“這天兒愈發的熱了,去年尚且不覺得,今年便覺得難過了許多,這府中應當有冰窖的吧,你去問問管家冰窖在何處,去冰窖之中取些冰來放到屋中吧。”
琴依想了想,才輕聲應了下來,“只是王妃畢竟懷有身孕,也不能貪涼,奴婢去取一盆來便是,再放兩盆水,屋中便會涼快許多了。”
雲裳輕輕頷首,隨意的揮了揮手,讓她去了。
琴依自個兒去取了冰,又端了水來,再去折了一片大大的芭蕉葉,便拿着芭蕉葉在一旁輕輕扇着那裝着冰的盆子。
雲裳輕輕吁了口氣,才覺着好了一些。
琴依見雲裳看着賬本實在是有些無趣,想了想,便有一搭沒一搭的與雲裳說着話兒,“方纔奴婢去冰窖,發現這府中的冰窖實在是不小,得有三個這院子這般大呢。”
雲裳笑了笑,應道:“這兒以前可是太子府。”聽琴依說起此事,便又擡起頭來輕聲道:“你再讓人去弄一些冰來,這幾日是吃西瓜的時候,命人冰一些西瓜起來,王爺回府了便能吃上。”
琴依連忙應了下來,便去吩咐去了。
雲裳看了一下午的賬本,看完了賬本,離酉時還差半個多時辰,雲裳便走到軟塌邊,“我先小憩會兒,待會兒若是管家帶着哪些管事婆子來了之後,再叫我起來吧。”
琴依輕聲應了,便將那已經融化得差不多的冰盆子端了出去,只拿了芭蕉葉一下一下的給雲裳輕輕散着風。
雲裳醒來的時候,便聽見外面有人在說話,擡起頭望向琴依,琴依才笑着道:“管事婆子剛到,奴婢瞧着王妃還睡着,沒忍心叫。”
雲裳點了點頭,站起身來,走到梳妝鏡前讓琴依重新理了理頭髮,外面隱隱約約傳來管事婆子的聊天聲音,先是在聊最近城中的糧食價格都長了不少,後來又說起最近城中有許多年輕男男女女都失蹤不見了,說的玄乎的緊。
雲裳蹙了蹙眉,眼中閃過一抹沉思,琴依已經將髮髻重新梳好,雲裳便讓她出去將那些管事婆子叫進來。
幾個婆子行了禮,雲裳便一一讓她們將需要請示的事情說一說。
第一個便是負責府中各院廚房的,“最近城中蔬菜糧食價格都上漲了不少,奴婢想着,左右我們在周圍有些莊子,此前莊子中種的東西都直接賣了,奴婢想着,不如讓人將莊子中收穫的糧食和蔬菜都送入府中來。”
雲裳輕輕敲了敲軟塌邊緣,沉默了片刻,才輕聲問道:“方纔我便聽見你們說什麼糧食漲價,許多人失蹤,都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