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被這些奴隸打死,也沒有殺光這些奴隸。
震飛了撲在身上的十幾人之後,他最終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裡,再也沒有向後看一眼。
奴隸們衝出了地牢,但沒有人再敢對他出手,他剛剛已經展露出了某種讓他們生不出抵抗之心的強大力量。
不過,他們很快衝到了廂房,衝到了後院。
他們大聲呼喊着,尖叫着。
他們希望酈姓破境和金姓破境在聽到他們的聲音後趕快過來,在看到他們主動報告的份上,能寬恕他們。
然後,親自將他們重新關回去。
他沒有阻止這一切,只是一臉漠然的看着他們如瘋子一般四散呼叫。
很可惜啊,這府邸上方的活人,之前就已經全都被他殺光了。
這些奴隸,很快就發現了這一切。
一直壓迫在他們頭頂上的那些人死光了,並沒有讓他們因此而感到欣喜若狂。
看到那滿地的死人和鮮血時,他們忽然一個個嚎啕大哭起來。
哭得是那般傷心,那般撕心裂肺。
“啊啊啊啊!怎麼辦,怎麼辦……”
“那個天殺的瘋子,他要害死我們所有人啊!”
“金大人也死了,完了……”
“酈大人,酈大人不在這裡,快去找酈大人!”
很快,這府邸的大門之內,就闖進了許多人,而帶着他們進來的,正是剛剛出去尋找酈大人的幾名奴隸。
他們只是剛剛跑上大街,就迎面撞上了正在四處搜尋班摩的修行者們。
他們迫不及待的向這些‘大人’報告他的位置,還不等那些人發問,他們就語無倫次手舞足蹈的描述着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他們現在的樣子,就像是將這些修行者當成了可以庇護自己的父母。
他們需要安撫,需要寬恕,如果此時能有某個修行者拍拍他們的頭說‘沒事了,你們做得很好’,他們或許會感動得昏過去。
只是很可惜,他們沒能得到那樣的‘賞賜’。
因爲當他們將這些修行者大人帶回來府內時,連山的身影早已消失了。
望着‘大人’們漸漸冷下去的眼神,他們忙不迭的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起來。
“他剛剛真的在這裡啊!”
“我們都是被他害的,我們說的一句謊話都沒有說啊……”
他們忽然對着四周大聲咒罵起來,如同那虛空中有他們的殺父仇人一般。
“你快出來啊!爲什麼要躲!”
“就是,你犯了這樣滔天的大罪,爲什麼還不出來讓大人們處決你……”
望着他們咬牙切齒的模樣,爲首的幾名極境修士互望了一眼,眼內不約而同流過了一抹意味深長之色。
“我想,我們可以把他逼出來。”
“沒想到,鬥奴班摩竟然是這麼天真的一個人……”
是啊,既然他這麼天真,這麼好心,那就用這些奴隸將他逼出來好了。
“酈金二人已死,他們的貨物無論殺多少,都不會有事。”
“沒錯……”
長劍緩緩出鞘,地上的奴隸們彷彿忽然明白了什麼,因爲這幾人說話時,根本就沒有避開他們。
然而儘管聽懂了,他們卻沒有逃,而是瘋狂的在地上磕着頭。
“不要啊,大人,不要啊……”
“是啊,都是他乾的啊,和我們無關啊!”
一名奴隸似乎終於承受不了這樣的恐懼,他忽然手忙腳亂的向着後方爬去。
“我去幫大人們找他,我這就去找出那個罪人!”他一邊逃,一邊大聲尖叫着。
只是下一刻,他就被一道劍氣洞穿了身體。
一名極境修士冷冷收回了劍:“出來吧,我數三聲,再不出來,我們就會再殺一個!”
“三!”
“二!”
“一……”
噗!
一名眼淚混合着鼻水,早已崩潰了的奴隸無聲無息死在了他的腳下。
其他的奴隸哭得更大聲了,然而,卻沒有一個逃走的。
他們一邊失聲痛哭,一邊用這世上最惡毒的語言咒罵着連山,哪怕他們根本不知道他的名字。
“三,二,一!”
劍光閃過,又是一名奴隸倒地。
這名修士數得很快,出手時也沒有絲毫的猶豫。
至於他身後那越來越多的修士,則是一臉笑嘻嘻的看着。
是的,這對他們而言,根本就不算什麼。
事實上,他們根本就不確定班摩還在不在這裡。不過那又有什麼關係,他們只是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罷了。
現在壽家以及舒家的兩位破境高手也已經出動,而城內幾乎所有元境之上的修士,都已經漸漸被組織了起來。
他們再也不會像在鬥奴場時那般無力,而鬥奴班摩,他們必須殺死。
殺了七八名奴隸之後,他們似乎有些不耐煩了。
於是下一刻,他們懶得數數,劍光快速劃過一名名奴隸的後頸,地上剩餘的其餘數十名奴隸盡數倒斃。
“該死的,白跑了一趟。”
“看來他真的不在這裡了。”
“放心,他不可能逃得掉。”
就在這羣人即將離開這府邸時,迎面忽然又來了一羣人,爲首的正是之前那韋家族老。
“啊,韋大人來了!”
“見過韋大人。”
那幾名極境修士連忙收斂了笑容,彎腰對他行禮。
那韋家族老沒有和他們聊天的興致,一進門就開門見山的冷冷問道:“人呢?”
顯然,他也得到了班摩在這裡行兇的消息。
那極境修士吞吞吐吐道:“這……我們來晚了。”
“你們仔細搜過裡面了?”
韋家族老自然能看到地上那橫七豎八躺着的奴隸,他知道發生了什麼。
“沒,沒有。”其中一名極境不安道。
說實話,在沒有破境帶隊的情況下,他們是不敢輕易找到那一片黑暗中去的。
正因如此,他們剛剛纔想用那種辦法將班摩給激出來。
而最後他沒有出現,甚至讓他們內心暗暗鬆了一口氣。他們不是傻子,能殺死破境高手的人,他們對上後,十有**是很難全身而退的。
他們當然想要班摩死,但他們更不想自己死。
“一羣廢物!”
韋家族老冷聲丟下了這句話之後,便大步往裡面走去。
只是,也到此爲止了。
他只是跨出了一步,便止住了身形。
一柄長劍自上而下,貫穿了他的天靈蓋,鮮血染紅了他灰白的頭髮。
他甚至來不及對此產生什麼感想,更不知道這頭頂上方怎麼會突然出現一把劍。這一劍來得太突然,刺中的也是必死的要害,他在中劍之後的第一瞬間,就已經失去了全部的意識。
不過,他面前那一羣人卻看得一清二楚。
班摩是從那大門上方落下來的,如同一片死物,落得無聲無息,卻又快得讓他們完全反應不過來。
他整個人頭下腳上,似乎將全身的力量,都放在了那一劍之上,而那一劍的目標便是韋家族老的頭頂。
這一招如果不成,亦或被人提前看破,這種姿態的他,是會立即落入下風的。
不過很顯然,他已經贏了。
韋家族老這位破境高手,做夢也不可能想到班摩會用這種詭異的方式殺人,他對面這羣修士也想不到。
在他們看來,班摩就算再厲害,碰到破境高手之後,總歸都要進行一場龍爭虎鬥的。而在那時候,他們自然會圍上去將他亂劍分屍。
但現在,他們引爲倚仗的破境高手,一招都沒有發出來,就那麼死在了他們面前。
他們唯一知道的,就是班摩真的在這裡。
也就是說,剛剛他們殺那些奴隸的時候,他其實就在那上方靜靜看着。
只是,他當時爲什麼不跳出來阻止?不是說,這些奴隸都是他放的嗎?他難道,不是應該會爲這些奴隸而出頭,爲之奮不顧身的嗎?
傳言中,這種人,不都是這樣的嗎?
他們已經無暇再考慮更多,因爲下一刻,劍光就已經直襲他們的前胸。班摩根本就沒有和他們打招呼的意思,更沒有等他們發表一番感慨亦或檄文的打算。
縱然這裡有兩百餘人,縱然這裡有不下七名極境修士,卻在他衝入人羣之中的第一瞬間,就開始了崩散。
當他用殺死韋家族老的方式宣告出現時,這些人就已經喪失了鬥志。
院落內響起了一片鬼哭狼嚎之聲,那是劍鋒即將臨體之前,某些人本能發出的恐懼之音。夜色之下,一道身影飛速在人羣之中閃動,每個與他接觸過的人都只有流血一途。
很多人瘋狂的向着外面逃去,連山並沒有追,因爲身邊還有很多人可以殺。
當壽家和舒家那兩位破境帶着近千人出現在這裡時,場內已經沒有了一個活人,而鬥奴班摩也早已不見了蹤影。
望着那滿地的屍身,許多人不禁暗暗打了個寒顫。
“他究竟要做什麼?”壽家那位破境家主一臉陰沉,他不明白班摩究竟想怎樣。
所有人都以爲他從鬥奴場逃離後,會立即逃出倚海城,誰能想到他竟然會留下來報復。
按理說,經歷了連場的戰鬥,班摩的狀態應該已經滑到谷底了。
如果修行者可以無休止的戰鬥下去,那高階修行者的地位會比現在高出百倍不止。這種事情,很顯然是不可能的。
更何況,據他們所知,班摩其實還是個普通人。他的劍上,甚至連轉境修士該有的靈力光芒都沒出現。
靈力一時半會或許還不會見底,但身體進入疲憊,卻會快得多。
他現在還不逃,只是在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難道他還打算將這滿城的人全部殺光?那也未免太可笑了點。
“誰知道,這種瘋子的想法,根本不能以常理揣測。”
“搜!”
他的話音纔剛剛落下,城西的天際就變得一片通紅,一場大火毫無徵兆的燃了起來。
兩大破境的雙眼瞬間變得血紅,他們的家,恰好就在那個方向。
而不用猜,他們也知道,這是誰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