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山想要調用七彩空間的力量,惟有一個辦法,取得這個空間的控制權。
但在三大意識的‘坐鎮’下,他可以說是一點機會都沒有。
而這一戰,卻意外的給他帶來了機會。因爲三方陷入了大戰,這七彩空間在短時間內失去了主宰者。
於是處於極致痛苦之中的連山,終於觸動了它的力量。
這股力量是那般霸道,那般強大,強大得讓尹漓都不得不暫時退避,但很遺憾它終歸還不是現在的連山所能掌握的。
七彩空間的力量被調用,很快驚動了內部的三大存在。
這力量雖然就像靈力和印力那樣,並不會因爲用了就沒辦法恢復過來,但這力量卻已經是他們三大意識賴以生存的土壤,他們怎麼能坐視它被揮霍一空?
更何況,連山的痛苦,此時這三大存在都已經發覺了。
他們也清楚,繼續戰鬥下去,或許他很快就會真的死去。
三大意識小心翼翼選擇了休戰,連山頭部的疼痛漸漸散去,但七彩空間也再次淪入了三大意識的掌控之中。
他終於平靜了下來,而此時,他身邊方圓千里範圍內的山林已經徹底消失,變成了滿地的塵灰。
極致的痛苦和發泄之後,剩下的只是濃重的無力與疲憊,他終於耗盡了身體內最後的力量。
雖然剛剛幾乎已經喪失了全部的神智,但他卻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做的。
他的嘴角第一次翹了起來,哪怕那嘴角已經溢出了一絲鮮血,但他的心情卻是前所未有的好。
原來,自己可以擁有這樣的力量嗎?這力量,是什麼層次的?
雖然現在又失去了對那股力量的掌控,但他卻一點都不失落,反而充滿了鬥志與幹勁!
是的,只要自己繼續努力,終有一天,自己就會真正將這力量徹底掌握。
到時候……
劍宗的追殺又算得了什麼?
此時的他,心內最大的危機,竟然還是叛出劍宗時遭遇的追殺。他心目中最大的敵人,也還是他們,至於倚海城那些人,他並沒有太過在意。
只是,有些事情,卻不會因他的意志而變化。
他只是休息了不到一刻鐘,前方就出現了重重人影。
“我的天,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足有三四百人出現在了這不知名的山林之中,而當他們看到眼前這彷彿毀天滅地之後的景象時,一個個驚得嘴巴都合不攏了。
“這……應該不是這小子弄出來的吧?”
“嘁,他要是有這樣的實力,我等還能活到現在?”
“也是,應該是某個強大存在弄出來的。”
“會不會,是那位?”
“應該不是吧?要是它,這小子怎麼可能活得下來?”
“無論如何,這小子的死期到了……”
“嘿嘿嘿,我有個好主意,斬斷他的手腳,將他掛在城中曝曬而死……”
“你太仁慈了。”
儘管臉上的表情未變,但連山的心卻漸漸沉了下去。
此時此刻的他,就連動一動手指都變得艱難。無論昨夜那一戰,還是剛剛的劇痛以及轟擊,都讓他的身體失去了再戰之力。
他已經沒有多餘的力量了,那神秘空間,他再也無法觸動。
而魔核和靈石,在剛剛的轟擊之中,早已掩埋進了泥灰之下,他連最後一絲可能存在的希望都已經失去。
他有些後悔,早知如此,自己就該逃得更遠一點了。
誰能想到,這羣人竟然真的能追到這裡來。
或許是對方的運氣太好,又或許是自己大意了,這種情況下,竟然還被對方找了上來,而且找得這麼快。
他看到一雙雙鞋子漸漸浮現在前方,也聽到了兵器出鞘的聲響,自己已經徹底成爲待宰的羔羊。
這真是諷刺啊,如果這些人早來片刻,早就已經被自己剛剛發狂之後的力量轟成渣了。
只可惜,自己的力量竟然耗費在了那毫無意義的樹木和雜草泥地上。否則,就憑這些人,又怎麼有機會站在自己面前?
遺憾啊,自己還沒有真正找出修煉那七彩空間的方法呢……
他眼內沒有什麼不甘與悲哀,最終所有的一切還是全部化爲了漠然。
儘管他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但卻沒有一個人敢大意,昨夜他所做的事情,已經足以讓他們將他當成最恐怖的敵人。
鬥奴班摩,這個名字或許會被倚海城一直‘銘記’下去,作爲一次傷痛,也作爲一個教訓。
死在他手上的破境高手足有四名,極境不下一百餘名,而極境之下,足有六七百人。
除此之外,因爲他引發的混亂,倚海城有數十家店鋪遭到了趁火打劫,有近千人死於混戰。
而因爲他引發的那場大火,韋家的府邸被燒沒了一半……
或許,即便是天境高手降臨,也沒辦法在倚海城造成如此之大的破壞。
因爲他會被攔下來,會很快被人海戰堆死。
可鬥奴班摩,卻根本不是他們能摸到邊的,從頭到尾,他就沒有被人纏住過。
和他交手的那幾位破境高手,一個比一個死得詭異,一個比一個死得不值……
他顛覆了面前倚海城所有修士對於鬥奴的認知,這項血腥活動,或許會因爲他,而在倚海城暫時沉寂很長一段時間。
畢竟現在,那鬥奴場已經成了相當一部分人的噩夢。
他們甚至不確定他現在趴在地上,是不是一種新的突襲姿勢,又或者是另一種他們無法想象的殺人技巧。
於是,壽家和舒家的兩位破境,此時甚至不敢走在最前面。
他們無法確定他的狀態,直到有人遠遠向着趴在地上的他扔過去一柄鐵質劍鞘。
劍鞘毫無意外的砸在了他的後背上,他仍舊一動未動。
就像是世俗界的人碰到盤在地上的毒蛇一般,人們開始向他投擲更多的雜物,有的打在他的手上,有的打在腿上,有的直接砸在頭上。
有人從遠處撿來了石塊,於是他的額頭被砸得血流如注,視線都快要被鮮紅的色彩模糊了。
他們似乎是想要直接將他這樣砸死,他們生怕他會突然暴起。
“看來,他是真的不行了。”
“是啊,真的不行了……”
“你,上去!砍斷他的手腳!”壽家家主忽然對身後一名元境修士下了命令。
他仍然不敢確定對方這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裝着不行了,等到自己一上前,就用無法反應過來的方式殺死自己。
那名元境修士的臉瞬間變得刷白,能修到這種地步的人,自然不會是蠢貨。
他當然知道,這是兩大破境自己都不敢上,所以讓自己先去試探。
就連他們都覺得可能會遇到兇險,自己若是一個不好,恐怕會死得很悽慘啊……
只是,如果現在不答應的話,恐怕馬上就會死在壽家族長手中吧?
面對破境,自己同樣毫無抵抗之力。
在許多人或幸災樂禍,或同情的目光注視下,他顫抖着擡起了劍,隨後一點點挪向了前方。
“快點!磨磨蹭蹭的,想死嗎!”舒家那位破境高手不滿的怒斥了一聲。
或許是這句話讓這名元境修士豁出去了一切,他發狂般嘶吼了一聲,旋即瘋狂的向前衝了上去。
在衝到連山面前四尺之處時,他陡然止住了身形。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尤其是望着那雙被血液染紅的臉龐,以及那雙靜靜望着自己的漠然雙眸之後,他險些差點崩潰。
這一刻,他彷彿已經不是什麼元境修行者,而是變得比普通人還要孱弱。
“快!”
“快動手!”
“你******,再不動手,回去後老子扒了你的皮!”
後方傳來了兩大破境以及那些極境修士的怒罵聲,他急促的深吸了幾口氣。
“啊……”他大吼了一聲,聲音甚至已經變了調。
隨後,他閉上雙眼,狠狠一劍劈了下去!
人影拋飛,血花飛濺,瞬間之後又歸於平靜。
那名元境修士,已經回到了壽家族長的面前,只不過是躺着回來的。
他的脖頸處出現了一道血口,很顯然是斷了氣。
地上的班摩依舊是一動未動,但他身前卻多了一個人。這個人,他們每個人都認識。
望着眼前那紫黑長裙下若隱若現的小巧繡鞋,連山忽然沒來由的鬆了一口氣。
他知道這是那紫衣女子,他不認識對方,也不知道對方究竟和自己有什麼瓜葛。但此時她的出現,卻讓他忽然有了終於有人可以依賴的奇特感受。
這是他十幾年經歷中,極少會有的感受。
過去他會生出這種感受,只有在面對師傅封琴時纔會有。
他努力擡了擡頭,想要看清她的背影,卻發現連這個動作都已經很難做到。
於是,他只能看着那垂落下來後,不斷向着下方滴血的奇怪兵器。
對於這位‘阿漓’姑娘,倚海城的衆人當然是再熟悉不過。畢竟她出現的那一個月,不知多少人曾在夢中和她相會過。
哪怕她已經站在了對面,而且殺了他們這邊的一個人,卻仍然有許多人根本無法對她生出忌憚亦或芥蒂。
不過,這裡的主事人終歸是兩大破境。
“你要救他?”壽家家主的面色冷了下來。
他活的年頭足夠長,見過的事情足夠多,某些衝動他雖然還有,但卻已經不是支配自身念頭的唯一原因了。
他更清楚戰鬥時要擯棄雜念,擯棄多餘的情感。
“是的。”尹漓浮了浮嘴角,露出了一抹動人笑意。
哪怕壽家家主這樣的人,也忍不住心頭狂跳,她確實擁有着人類本不該有的風姿儀容。
他用一陣冷笑努力讓自己平靜了下來:“呵,就憑你?”
他知道,這阿漓姑娘,只是極境後期而已。
“就憑我。”
“你和他,究竟是什麼關係?”此時的他,已經看出些許不對了。
不光是他,後方許多人也都看了出來,這阿漓姑娘和班摩,似乎一開始就是認識的。
這個發現,讓許多的眼神悄悄變了。
而後,他們聽到那動人的聲音組成了一句頗有氣勢,卻又顯得可笑的話。
“仇敵關係……但除了我,誰也不能殺他哦……”
她的話音未落,人就已經飄到了壽家家主的面前,而那彎月般的鐮刀也已經高高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