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處置這兩人,林四現在還沒有想好。
如果到時候能夠順利逃脫的話,他並不打算殺了這兩個人。
而在馬車外,慕哲平與長髮青年的對話則要友好得多。
“水開了沒?”
“嗯,可以放進去了。”
“我去切菜。”
“嗯,我看着火。”
如果是不知道的人,或許會以爲兩人是好朋友呢,又哪能想到雙方几個時辰前交過手,現在是相互戒備着的。
但這兩人明顯都是善於隱藏內心所想的人。
對於慕哲平來說,只要對方乖乖配合,他不會冷臉相向。
而且這名長髮青年顯然要比馬車內的短髮青年好打交道得多,身上並沒有那種貴族子弟常帶有的驕矜之氣。
只是短短一個做飯的過程,慕哲平就能看得出,這名青年對這種野外露宿的生活毫不陌生,顯然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
但兩人的交流也僅止於此,並沒有涉及到相互間的身份以及下午那件事。
晚飯很快就準備好了,林四和短髮青年一同來到了馬車外,四人團團圍坐在火把旁。
除了蟲鳴,整片原野其他地方都顯得靜寂深暗,但林四和慕哲平都知道,在那大片的黑暗之中一定潛藏着對方的人。
兩人並沒有打算說破,只要對方不出現在自己視野內。
短髮青年顯然對這些粗陋食物不太滿意,只是斜了一眼,就露出了厭棄之色。但看着林慕二人都開始大口吃了起來,不知出於什麼心理,他也一言不發地在長髮青年的幫助下狠狠吃了起來。
林四將他的表現看在眼裡,不過並沒有多說什麼。
四個人在沉默無聲中吃完了這頓晚飯,很快就到了休息的時間。
林四和慕哲平自然不能再同時睡覺了,否則對方兩人雖然被封住了修爲鎖住了手腳,依舊可以趁着自己入睡做一些事情,尤其是在周圍有人埋伏環飼在場的情況下。
兩人商量片刻決定輪流守夜,上半夜林四休息,下半夜則是慕哲平。
“好了!該睡覺了,都進馬車吧!”收拾好一切之後,林四便拍了拍手喊道。
短髮青年似乎纔剛想到睡覺這一茬,難以置信地轉過頭看向其他三人,失聲驚叫道:“四個人睡同一輛馬車?”
“沒錯。”林四笑眯眯道。
“不行!”
“爲什麼?”
“馬車這麼小,太擠了。”
“那你說怎麼辦?”林四饒有興趣地問道。
“我睡外面,我寧願露宿荒野。”短髮青年冷冰冰說道。
“哦?那好啊。”林四顯得頗好說話。
短髮青年愕然不已,他還以爲林四會拒絕呢。
他當然也知道爲了看住他和長髮青年,對方肯定不會讓他們脫離視線範圍,自己要睡在外面就意味着對方也必須要有一個人陪着自己一起來到馬車外看着。
竟然這麼輕易就答應了?不會是騙自己的吧?
然後他就覺得後腦陡然一痛,頭腦一片昏沉。
他腦內閃過的最後一個念頭就是這惡徒果然是騙自己的!
林四面無表情緩緩放下手掌,扶住了因爲暈過去而軟軟倒下的短髮青年。
對面的長髮青年面露焦急之色,林四笑了笑:“放心,只是昏過去而已。誰叫他這麼難伺候呢,你要不要也來一下?保證感受不到痛苦,而且完全不用擔心睡不着。”
“咳,不用了。”長髮青年聽了他的話連忙苦笑一聲擺手道。
“那好吧,時候不早了,請吧……”林四笑容可掬地伸手做了個請上車的姿勢。
林四將短髮青年抱了起來,發現他雖然身形不矮,但身體卻輕得很,不由得感嘆這傢伙定是平日裡挑食得很。
……
扶遠回到城主府便連下了數道命令,寫了十幾封書信密函差人火速前去前方各大城池提前準備,一直忙到半夜纔回到家中。
“爹,怎麼了?”依舊沒有入睡的扶搖看到他一臉倦容,便開口問起。
他自己的父親他明白得很,儘管扶遠是一城之主,但他志不在此,他的性子更趨向於當一個縱情于山水之間的名士,琴棋書畫纔是他真正熱愛的東西。
平日裡學園之城也沒什麼大事,一些日常政務都被他分配給各個副城主和下一級官員手中去做了,他大多數時候只是稍微過問一下而已。
現在看到他這副因爲公務而繁忙操勞的樣子,扶搖自然驚訝不已。
“沒什麼,出了點事而已。”見是自己兒子詢問,扶遠笑了笑卻並沒有說出下午那件事。
他這個兒子雖然談不上熱衷權勢,但對這種政事卻往往有着許多獨特見解,平日裡很多事情他都會和這個兒子商議,不過這件事他卻不打算告訴他。
首先聖月校長已經對這件事下了‘封口令’,其次這件事說實話和他們關係不大,他只要做好本分就行。
即便最後那位殿下真的遭遇了不測,牽連到他這個城主身上,最多也就是個免職處分。對別人來說這自然是晴天霹靂,但對他來說,城主之位也不算什麼。
“學園之城出了什麼事了嗎?聽說下午您去了聖月學院。”父親的閉口不言讓扶搖提起了興趣來。
“你連這都知道了?這件事情你知道也沒什麼好處,還是不要過問的好。”扶遠擺了擺手坐了下來。
“說出來也許我能爲父親分憂呢?”扶搖坐在他旁邊關切說道。
如果是其他人有事不說,以扶搖的性子,即便好奇也會很識趣地不再追問,但和自己父親有關的話,他卻無法做到那樣淡然。
“我能有什麼憂?”扶遠喝了口茶水,聽到兒子這麼說後啞然失笑,“這件事和我們沒什麼關係。”
但他忽然想起了下午那兩個匪徒。下午在聖月時,衆人都在猜測那兩名匪徒的身份,其中甚至有人懷疑到了聖雲學院最近突然出現的兩名頭套人。
不過這個猜測並沒有得到確認,儘管頭套人很神秘,但今天下午那兩名少年並沒有頭套人那標誌性的黑刀黑劍。
而且學園之城有類似修爲的人很多,那兩名匪徒不一定就是學生。
但不管怎樣,關於兩名匪徒的身份,已經開始有人在學園之城內暗中調查了,其中就包括了他們城主府的人。
現在的當務之急雖然是救出殿下,但查出兩名匪徒的真實身份,顯然也很重要。
自己的兒子扶搖不正是聖雲學院的麼?還是什麼‘修行者聯盟’的會長,也許他能知道一些關於‘頭套人’的情況呢?
他屏退左右,悄聲問自己的兒子:“你們學院前陣子是不是出了兩個頭套人?”
聽到他這沒頭沒腦的問題,扶搖愕然道:“是啊,這您不是早就聽說了麼?”
“你知道他們是誰嗎?”
“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難道下午的事情和頭套人有關?”
扶搖很自然的將下午的事情和頭套人聯繫了起來,但想想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那兩個人再怎樣出色,也不至於驚動自己父親爲之操心吧?而且下午被人急急請去聖月學院,回來後就馬不停蹄去了城主府一直忙到現在。
聖月學院他很清楚,雖然名列學園之城第二,但因爲它的特殊背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能動用的力量比天武更爲強大。
數百年來不知道有多少月國將軍大臣還有實力高強的修行者畢業於這裡,加上月國本身的扶持,可謂是牽一髮而動全身。雖然只是一所學院,但它動用全部力量的話,恐怕不亞於一場大型的軍事行動。
難道那兩人讓聖月學院血流成河了?
他爲自己腦內突然冒出的這個荒唐想法失笑不已,聖月高手何其之多,那兩個人的實力尚不足在那掀起什麼風浪來。
而且就真算出了那種事,自己也早該有耳聞了。
“不一定有關,只是問問而已。”扶遠知道這個問題瞞不住他,打着哈哈道。
“到底怎麼回事?”這件事竟然牽扯到了頭套人,扶搖心內的好奇已經上升到了極致。
扶遠閉上了嘴,心內有些後悔向兒子問起這個問題。
看扶搖的面色他就知道這件事令他非常感興趣,而如果自己不告訴他,他恐怕會自己想辦法去聖月學院查。
他都這麼大了,自己總不可能把他關在家裡。而一旦他自己去查,事涉那位殿下,說不定一不小心就會觸犯到一些禁忌。
他默然許久,看了看扶搖眼內閃動着的灼灼光芒,嘆了口氣:“也罷,雖然下了封口令,但你也不是嘴碎之人……”
“今天下午,準確的說是剛過午後不久,聖月圖書館五層發生了一件驚天大事。”
“什麼大事?”聖月圖書館,扶搖也知道。且不說五層,就連四層都鮮有人能進入,目前能直接自由進入四層的聖月學生應該就只有薛塵一人吧?
“有兩個陌生少年先後闖進了聖月圖書館五層,與裡面三人發生了衝突。”
“什麼……”扶搖難以置信地驚呼出聲。
兩個陌生少年闖進聖月圖書館五層已經足夠令人驚訝,他們是怎麼進去的,聖月的啓門陣法又怎可能如此不堪一擊?如果真有那麼好進,聖月圖書館早就成了菜市任人出入了。
而更讓他驚訝的是,父親說的是發生了衝突。
能進圖書館五層的應該只有聖月各大系的分院長一級的人物吧?這種人的修爲又豈是兩個少年能比的,何況裡面還是三人。
兩名少年進去後應該是很快就被制住纔對,哪有發生衝突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