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車隊繼續向前行去,林四坐回車內休息,順便修煉靈力。
下午時分,車隊再次停下,林四好奇,這時候應該還不到晚飯時間吧?探出頭往車外看去。
只見前方,一位十四五歲的腰挎一柄長刀的少年牽着馬站在原地,三名騎士圍了上去盤問,隨後車隊主人中年人再次下車詢問。
而後,林四就聽到那段幾乎一樣的話。
“少年人,你是何人,爲何一個人在這荒郊野外?”
“這位大人!我叫慕哲平,是要前往學園之城修行的學生,不小心在這裡迷路了,希望能和貴車隊一起走!叨擾之處,還望見諒!”少年擡起頭溫和的笑道。
如果不是那位少年身形不高,體型瘦削,面色略有蒼白且眼睛較小,林四幾乎以爲自己看到了自己之前的那一幕!
饒是中年人心性豁達,此時也不免起了疑心。
這也太巧了吧,上午碰到林四時,同樣的場面已經有了一次,下午又碰到一次。又是去學園之城修行,一個人上路,迷路在這荒野的少年。
此時衆人不光是疑心這少年了,連帶着林四也變得可疑起來。
“大人!”護衛頭領上前用刀擋住少年,隨後不着痕跡地看了看林四所在的那輛馬車,“太可疑了,不光是他!”
中年人笑了笑,似乎覺得頗爲有趣,繼續問道:“你是哪裡人?爲何一人獨行?”
少年對於這些人的警惕程度略感疑惑,但依舊溫和笑道:“我來自池城,家中已經只有我一人了,本是與同伴一起,但是失散了!”
“一個人如何修行起來的?據我所知,修行不光要天賦,還要功法甚至丹藥。這些都需要錢。”
“父母過世後,我寄住在親戚家中,他家頗有資材,待我又極好。”
“敢問你的修行境界是?”
“初境!”少年露齒一笑,“中期。”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初境中期就一個人出來闖蕩!”中年似乎意有所指。
“大人過獎了!”名叫慕哲平的少年似乎沒有聽懂,而是謙遜笑道。
“你去後面那輛車吧,車上還有一個與你同樣迷路的少年,你們可以親近親近。”中年人指了指後面林四所在的馬車。
“多謝!”少年躬身施禮,隨後便走向了那輛馬車。
看着少年進入了馬車,一旁的護衛頭領忍不住低聲開口:“大人,太可疑了,我們此行本就危險,很多人都想對大人不利,我懷疑這兩人都有問題!”
“呵呵。”中年人一擺手,“真要有危險,防也防不住,還不如將危險放在眼皮底下仔細看個清楚。”
護衛頭領不再說話,而是着人密切注意那輛馬車的動靜。
“你好,我叫慕哲平,是準備去往學園之城修行的,請多關照。”少年進入馬車看到林四後,微笑着打了個招呼,坐到了他的對面。
“你好,我叫林四,同樣是準備去往學園之城修行,同樣是初境修爲,同樣是迷路,同樣是今天進入這個車隊的。”林四咧嘴一笑,對他招了招手。
“是嗎?”少年面色一頓,隨後恢復了笑容,“那還真是巧啊,看來我們很有緣。”
“是啊,真有緣!”林四意味聲長地說道。
“你準備去哪個學院?”
“還沒想好,你呢?”
“我也一樣。”
兩人似乎沒有更多的話要說,林四對這個少年稍稍有些疑心,而這名少年則不像個多話的人。聊了幾句之後便都自顧自閉目養神起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這片荒原太過廣袤,依舊看不到邊際。夜空中繁星點點之時,車隊再次停了下來,開始安營紮寨準備在此過夜。
馬車周圍亮起了火把,護衛們拿出了帳篷紛紛紮好,隨後燒水做飯。
林四和慕哲平也下了馬車,只是此時周圍的護衛看向兩人的神色明顯帶着防範和不善。
兩人無奈一笑,打量了一下四周忙碌的人羣,並沒有湊上去套近乎。
中年人又一次邀請了林四一起吃飯,連帶着慕哲平也喊了。林四沒有推辭,他的食物已經不太夠了,反正他也犯不着遮遮掩掩。
慕哲平也欣然應邀,於是五個人在護衛的警惕下,吃完了這頓飯。
回到車內,這次車隊已經不再前行,兩人在車內隨意閒聊了幾句,林四便開始閉目修煉。
慕哲平沒有修煉,而是從包裹裡抽出本書看了起來。
距離這片荒原數百里外的一處山林。
來自青川國偏遠小城的男子小方斜倚着一株大樹胸口不斷起伏,一臉陰沉的包紮着身上最後一道傷口。
此時他身上已經有了十幾處創傷,他背上那把被布條層層包裹的長條形武器早已解開,一柄狹長的刀插在了身旁的泥土裡,刀身血紅,但並不是染上了血跡,而是本來就是血紅色。
“這次還真是晦氣,看來在遼城呆久了,心變軟了,竟然因爲救幾個客商殺一羣馬賊而暴露了行跡!”
“看來我還真是不適合做好人哪!那道該死的印記除了半個月前亮了一次,之後就毫無動靜了,反而暴露了自己。”
“早知道便不出來找那道印記了,現在自己都被人盯上,能不能活着回去都難說了!”他望着漆黑可怖的叢林,心內默默思索着對策。
還是這片山林,離男子幾十裡外的一片山腳空地上,有一片營地,聚集着十幾個人。
這些人或站或坐,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他們都帶着武器,而且不少人身上同樣帶着傷。
“明天開始,沿着這片森林分開搜索吧,那個魔頭逃不遠!”一名身着青色道袍,面留黑鬚身背一柄短矛的中年人對着身旁其他人說道。
“分開找?落單後碰到方羽,誰能活下來?”一名眉目清秀但略帶幾分痞氣的青年男子哂道。
“他受了很重的傷。”中年人說道。
“但依舊不是我們單個人能對付的了的,我們三十多人圍攻他數次,結果硬是被他殺掉了十五個。其他人也或多或少負了傷,現在只剩十九人了,我不覺得分開是個好辦法!”一名提着雙斧的大漢說道。
“那你說怎麼辦?我不明白爲什麼你們無上雲顛發現了這個魔頭後爲什麼不派門中頂尖長老來,而是知會我們白雲道和還有其他幾派,而且都只是派了我們這些門中實力只能算中上的!這不是白白送死嗎!”中年道人忍不住發火道。
“那魔頭隱姓埋名多年,這次出現太過突然,本門也來不及調遣高手,只能傳訊讓我們這些距離最近的人先拖住他!”一名鬚髮皆白手持拂塵的老者解釋道。
“那不是讓我們用命填嗎?”中年道人問道,“門內高手什麼時候能來?”
“應該就是這兩天了!”老者道。
“這麼說,我們現在只能等咯?”不遠處一位容貌極美,身披紫黑色披風的長髮少女悠然笑道,聲音悅耳動聽不緊不慢。
在場衆人都或多或少負了傷略顯狼狽,只有她渾身沒有一處傷口,甚至連衣衫都不曾有一處破口。她懷抱一柄長四尺多的怪異鐮刀慵懶地斜倚在一株大樹旁,纖細修長的小腿蹬着黑色的蠻靴輕點着地面的枯葉,看上去不像是來戰鬥,倒像是來郊遊的。
但周圍衆人卻沒有一個對她表示不滿,聽到她的問話,一名劍眉星目的英俊青年看着少女那被斜下的劉海遮住了一小半的淡紫色盈盈雙瞳,開口笑道:“尹師妹說的沒錯,是隻有等了!”
此行爲了圍殺那個人,他們雖然準備倉促,但是一開始依舊信心滿滿。他們這些人作爲第一批接到消息的,雖然門派最開始傳訊給他們的任務是儘量拖住那個人,不要失了他的蹤跡,但他們不以爲然。
畢竟那人已經銷聲匿跡數年,他們之前並未與之交過手,認爲如同很多傳說一樣對那人的實力誇大其詞。他們本能地想要將多年前名震大陸的那個人踩在腳下,想要在門內援手趕來之前就解決掉那個人。
但幾番交戰之後,他們才真正認識到自己一開始的狂妄自信是多麼可笑。若非第一次交手時趁那人措手不及偷襲令他提前重傷,現在自己這一行人恐怕早已全部被他殺光了吧?
“先休息,前幾天我已經知會了月國的人,他要是出了這片叢林,很快就會被人發現。”一名看上去像是這羣人中暫時領頭的中年大漢沉聲道。
於是其他人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