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實驗室的小白鼠一樣,被關在狹小的房間裡,沒有同齡的夥伴可以玩耍,沒有精緻的玩偶可以陪伴,也沒有父母的關心。
將自己的父親親手殺死,她有什麼資格尋求別人的求助,有什麼資格尋求別人的幫助呢?
她是不詳的,被詛咒的人,如今所經歷的一切,必定是她生來就應該揹負的命運。
但是,命運什麼的,她其實不是很懂,只是聽到母親這麼說着,將她歸於不詳,最後拋棄了她。
幾經輾轉,她回到了她唯一的親人,她外公的身邊。
那是一個看上去一絲不苟,卻經常將振興黑道組織掛在嘴邊的男人,把組織的意志看的比什麼都重。
但是,無論是底下的小嘍囉,還是周邊親近的人,都沒有人當真。
“黑道重新統治社會……唉,這種事情聽起來確實沒有什麼實感。”
她經常聽到有人這麼說,對於一個不足十歲大的孩子,沒人會特意避開她。
但是,只有一個人,對此深信不疑。
治崎廻,外公在孤兒院裡收養的孩子,只有他,一直堅信着總有一天,死穢八齋會的名頭,將響徹整個世界,將帶領黑道崛起。
所以,他一直在爲此做着準備,一直在輔佐着外公。
爲此,在外公將她交給他,在他發現了了她的價值後,她便迎來了噩夢。
“放心吧,只是抽一點點血,不會痛的,難道你不想幫組長完成夢想嗎?難道你不想得到組長的稱讚嗎?只要一點點,不會痛的。”
“沒錯,就是這樣,壞理可真是個堅強的孩子,只要一點點就夠了。”
“不行,只有這麼點還不夠,必須要更多更多。”
“算了,反正我也能復原吧,只要爲了組長,做出一點點犧牲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
如同魔音繞耳,這個男人的相貌,這個男人的聲音,深深的烙印在了她的腦海中。
血肉被一寸寸的切開,粘稠的液體被倒進透明的玻璃管中,不遠處的玻璃缸裡,白色的老鼠“吱吱”的叫喚着,不明白自己終將遭遇什麼樣的未來。
“那個該死的混蛋,居然敢侮辱我們死穢八齋會,所以我將他教訓了一頓,只是折斷了他的一條手,讓他永遠都沒辦法復原。”
“可是,組長居然責備我做的太過了,我只是爲了我們八齋會的威嚴,什麼牛鬼蛇神都敢質疑我們的存在,簡直不可饒恕。”
一巴掌將身前的小白鼠拍成一灘血,治崎廻注意到了不遠處的她。
“抱歉啊,沒注意到你在這裡,放心吧,你很重要,我絕對不會對你做出這種事情的。”
“但是你之前提供的血液不夠了,能夠再分給我一點嗎?這都是爲了八齋會,相信身爲組長外孫女的你應該會理解的吧。”
小小的身體被固定在手術檯上,白色的手套落在一旁,冰冷的大手從上而下落在她面前。
下一刻,是意識消散之前,無比劇烈的疼痛。
好痛!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有人嗎?拜託了,救救我!
眼淚從眼眶中滑落,但是換來的卻是男人那有些冷漠的聲音。
“爲什麼要求救呢?明明是爲了八齋會,你必須得更加努力一點才行。”
“而且,沒人會來的哦,這裡只有我一個人,組長因爲信任我纔將你交給了我,所以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對了,記得不要跑到外面去哦,外面可是有一羣患有英雄症候羣的病人,落到他們手中,下場可會很悽慘的。”
被割裂的血管和血肉迅速的恢復着,溫柔的給自己受傷的手臂纏上繃帶,剛纔那個暴虐的人彷彿一下子消失不見了,只剩下一個溫柔的大哥哥。
可是……
好可怕!
好可怕!
誰來救救我,不管是誰都可以。
但是,沒有人出現,沒有人來救她。
她每天必須面臨的,是那一柄將她的身體一寸寸的切開的手術刀。
爲什麼呢?爲什麼只有她需要承受這樣的痛苦?
因爲她能力嗎?連使用方法都不知道的可怕力量。
並不是別人的錯,而是帶着這種不詳的力量出生的自己的不好。
所以,她只能接受自己的命運,被詛咒的命運。
“空談理想只有死路一條,爲什麼就是不明白?”
“組長其實什麼都沒有考慮過吧。”
“我一定會實現的……只要我的想法成功,八齋會一定可以……”
某一天,治崎廻突然說出的異樣的話語,從那一天起,更加深沉的噩夢降臨了。
誰來……救救我!?
遍體鱗傷的小女孩在男人離開後,打開了地下室裡唯一的一臺收音機,嘈雜的聲音在一陣“滋滋”聲中響起。
“……這裡……是雄英體育祭……我們可以看到……A班的學生們一馬當先……他們是國家的未來……英雄們的雛卵……他們一定能夠拯救所有遭遇了不幸的人……”
英雄!?
小女孩抱着膝蓋,聽着收音機裡的聲音,聽着英雄們的存在。
如果,如果真的有英雄,那麼,可以出現嗎?可以來拯救她嗎?
啪!
突然出現在身後的男人,將收音機拍成了一堆廢棄的零件。
“你是哪個時候學會聽收音機的?”
男人恐怖的聲音傳來,讓她害怕的縮起來身子。
“算了,這也不是什麼要緊事,只要你一直待在這裡就夠了,畢竟,你可是計劃的‘核心’。”
鋒利的手術刀再次出現,刺進她的體內。
“很快,很快,組長你的願望就能實現了,我一定能帶領八齋會,帶領所有的黑道組織,重新君臨整個社會。”
治崎廻喃喃自語的說着,眼前的小女孩,對於他來說,並不是尊敬的組長最重要的外孫女,而是一件能夠幫助他完成夢想的工具。
滴滴——
地下室外,門鈴的聲音響起,瞥了實驗臺上的小女孩一眼,將小女孩的肢體復原,戴上手套,走出了地下室。
“我不是說了嗎?不管什麼事,等我出來再告訴我。”
“可、可是,少組長,有個人指名找你。”
空無一人的地下室裡,小女孩的手指突然動了動,不知道哪來的力量,讓她從手術檯上爬了起來。
瘦小的身子一點一點的爬到了地下室門口,匆匆忙忙離去的兩人,並沒有將實驗室的大門關上。
或許是已經認定了剛剛纔承受過痛苦的她,不可能擁有踏出地下室的勇氣與力量。
但是——
如果是英雄的話。
如果是英雄的話。
能夠拯救她嗎?
懷着這樣的信念,赤裸的雙足,在這一刻邁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