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一起走到最後

今晚的夜色很美,如果是杜恩所生活的那個時代,恐怕很難見到這樣的景色。

沒有太多烏雲遮擋的天空,月色之下,是漫天的繁星。

不過此刻,杜恩卻無暇去欣賞這美景。

因爲,有一顆紅色的星辰,霸道的佔據了他視線中所有的位置,如同流星一樣墜落。

突穿死棘之槍,與庫丘林通過自身技藝解放的寶具〈刺穿死棘之槍〉不同,這纔是他手中朱槍解放真名後的真正姿態。

其爲B+級的對軍寶具,超越普通的B級寶具,威力甚至凌駕於一般A等級的寶具之上,足以瞬間摧毀一支軍隊,覆蓋數個籃球場大小的範圍。

兩秒?不,只需要不到一秒鐘的時間,紅色的槍芒就會將伊莉雅等人所在的街道移位平地。

而杜恩,和伊莉雅所在的位置之間,相隔超過了兩百米。

一直以爲,擁有能夠預知未來的千里眼,就算真的發生了什麼危機,也能第一時間預測到。

但是,杜恩卻忘了,他的千里眼,畢竟不是真正能夠看到未來的眼睛,更像是通過情報整理後,分析出最有可能出現的未來。

而且,因爲預知未來所需要消耗的魔力太過龐大,所以杜恩平時都不會輕易動用這種手段,更多是依賴直感的技能對危險的被動預測。

然而,直感的觸發條件是遇到危險,或者是就近發生的事情,也就是說,距離他超過兩百米的伊莉雅,並不在直感的預測範圍之中。

這導致杜恩犯下了前所未有的錯誤。

太遠了,兩百米的距離,一秒鐘不到的時間,以這靈子構成的身體,就算拼盡全力也不可能趕得上。

“我會保護你的!”

這是已經曾經多次許諾的誓言,既然已經答應了,那麼他就絕對不會反悔。

“怪力!”

“健碩!”

“勇猛!”

“盧恩魔術!”

“避風的加護!”

加速!加速!加速!

動用全部的加護,化爲力量,化爲動力,化爲速度。

超越風,跨越風!

象徵着從者靈核的心臟劇烈的跳動着,這不是屬於名爲赫拉克勒斯的英雄的力量,這是屬於杜恩的。

但是,還不夠!

太慢了,趕不上的。

沒關係,那就變得更快!

“箭矢製作!”

“動物會話!”

“自然的嬰兒!”

吸收魔力,轉換魔力,汲取魔力!

將魔力轉換爲力量,將魔力轉化爲速度。

“魔力放出(守護)!”

不信奉神明,不信奉佛祖,不信奉一切神秘。

但是,無根之源,卻產生了力量。

守護孩子的心情,守護幼小少女們的心情,守護那份笑容的心情。

這份信仰,化爲了力量。

“信仰的加護!”

快一點,再快一點!

如果速度不夠,如果被空間所阻礙。

那就跨越空間!

“轉移!”

“轉移!”

“轉移!”

……

呆在原地,望着杜恩那如同雷鳴般風馳電掣的背影,阿爾託莉雅微微有些失神。

自己的願望被否定,阿爾託莉雅曾經想詢問:既然你否定我的願望,那麼你的願望又是什麼?

如果是自私的願望,如果是微不足道的願望,那麼杜恩就沒有質疑她的資格。

可是這一刻,阿爾託莉雅似乎明白了。

杜恩和她,其實是同一類人。

她是爲了守護自己的國家,守護自己的子民,所以戰鬥至今。

而杜恩,他想要守護的,僅僅只是那個看上去幼小的少女。

兩者的份量不一樣,但本質卻是一樣的。

這麼一想,她突然覺得這個男人也並不是那麼的討厭。

但是,能趕得上嗎?就算趕上了,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杜恩能釋放出抗衡對軍級寶具的手段嗎?

這種事情,或許杜恩連想都沒有想過吧。

只是單純的想要守護,單純的想要保護。

至少在這一刻,請讓我站在你身前。

然而,阿爾託莉雅在這一瞬間,卻察覺到了異樣。

她的身邊,曾經有一位擁有精靈庇佑的同僚,所以對於這種誕生於幻想當中的生物,阿爾託莉雅並不陌生。

大地在震顫,彷彿有什麼東西被吵醒,帶有強烈精神干涉能力低吟在這片郊外的街道上響徹。

哪怕擁有A等級對魔力的阿爾託莉雅,在聲低吟的干擾下,也覺得身體五官變得遲鈍了。

如果是平時,這種干擾雖然會讓人覺得難受,但也不算什麼。

可現在,在這種危急時刻,卻是致命的。

然而,就像沒有受到任何干擾一樣,杜恩堅定的前進着。

可是,還差一點,還不夠快。

哪怕使用了轉移的魔術,也僅僅只是拉進了距離,沒有真正跨越空間。

思考,分析。

將自己所擁有的能力進一步的剖析,英靈們的力量,應該不僅限於此纔對。

跨越空間的力量,武藏的天眼雖然連空間都能斬開,但是卻沒辦法確定另一側會通向何方。

小黑的轉移雖然能準確的進行空間的跳躍,但是卻有着距離的限制。

如果將二者融合在一起——這一瞬間,杜恩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道身影。

將步法、身法、呼吸、死角等許多現象緊密結合,是幕府的天才劍士用來瞬間拉進和對手距離的技術。

不過,如果僅僅是那種程度,雖然比魔術層次的轉移要稍微優越一樣,但是並不能改變杜恩此時的困境。

可若是將這三者結合在一起呢?

隨心而動,隨刃而行!

迎着天空中落下的魔槍,杜恩手中的斧劍,在一刻揮出。

……

天空中,魔槍的魔力就如太陽般熾熱,牽動了在魔槍的魔力籠罩下伊莉雅等人的心。

這已經超越了尋常魔術的範疇,就算是普通的大魔術也不可能擁有如此強大的魔力波動。

雖然第一次和庫丘林戰鬥的時候,就已經見識過了魔槍釋放寶具時的波動。

但那時庫丘林的寶具畢竟沒有真正的釋放,所以遠阪凜對從者的寶具並沒有太清晰的認知。

讓她印象變得深刻起來的,是數天前和身爲Berserker的杜恩在教堂外戰鬥時,那個不知名的從者所釋放的,將新都五分之一的地區毀於一旦的寶具。

感受到那個寶具所散發的魔力的瞬間,就像是心臟被拽緊了一樣,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這一次落下的寶具,所散發的魔力波動雖然遠不如上一次,可距離卻更近了。

那個時候,她的身邊還有人守護這她,現在,卻一個人都沒有了。

看着從天空中落下的魔槍,巴澤特當然知道這是誰的寶具。

雖然不是從者,可巴澤特也擁有自己的寶具——逆光劍佛拉格拉克,正是爲了準備這一件寶具,所以巴澤特纔沒有第一時間跟隨在杜恩和伊莉雅身後。

能夠逆轉因果,後發先至的寶具,這纔是巴澤特用以對抗從者的王牌。

可是,望着天空中落下的魔槍,哪怕逆光劍隨時可以發動,巴澤特也沒辦法出手。

因爲她知道,就算她用逆光劍殺死了遠處投擲魔槍的庫丘林,魔槍落下的軌跡也不會改變。

“後發先至”與“必中”,兩者碰撞的那一瞬間,結果只會是同歸於盡。

看了眼身後的伊莉雅,巴澤特的眼中流露出不甘心的神色。

難道,她要再一次的迎來失敗嗎?

天空中的魔槍倒映在伊莉雅紅色的瞳孔裡,就像是耀眼的星辰一樣。

她很清楚,當魔槍落下的那一瞬間,她或許就會死。

哪怕是杜恩給予她的神獸之裘,恐怕也沒辦法擋住庫丘林的魔槍。

這並不是因爲魔槍所擁有的“詛咒”,而是因爲神獸之裘的特性。

它雖然能夠拒絕人類所創造出來的武器,但是卻沒辦法拒絕同爲野獸的利爪。

在傳說當中,涅墨亞巨獅就是被赫拉克勒斯利用它自己的爪子殺死,並剖下了身上的皮毛。

而庫丘林的魔槍,卻是影之國的女王斯卡哈用海獸骨骼製成的。

神獸之裘或許連作爲庫丘林魔槍原型的大神宣言岡格尼爾都能抵擋,卻沒辦法擋住庫丘林的魔槍。

這個時候,伊莉雅不由思考,自己是不是太任性了?

如果不給Berserker添麻煩,以Berserker的實力,沒準早就贏下聖盃戰爭了吧?

但是,這樣一來,和Berserker在一起的時間,不就變少了嗎?

“至少最後,想待在Berserker身邊。”

微不可聞的低吟在伊莉雅的口中響起,她觸摸着神獸之裘,彷彿這樣就能感受到來自杜恩的溫暖。

“那這樣的話,你一定要看到最後才行啊!”

突兀的聲音在伊莉雅的耳邊響起,她不敢置信的擡起頭,她的身前,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道身影。

面對那從天空中墜落的魔槍,那個身影握着手足的斧劍,然後重重的揮出。

斧劍和寶具之間的碰撞,在這一刻炸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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