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那些已經離開人世間的兄弟,徐朗至今依舊無法釋懷,腦海中禁不住又回想起了曾經的過往,本來想簡簡單單的告訴爺爺,那些墳墓中埋葬着的都是自己的兄弟,然而,徐朗自己都不知道的是,他說着說着,竟是說起了好多好多,那些兄弟生前和死後的一些事情,徐朗娓娓道來,一邊和爺爺漫步走出了長生園,一邊講述着那些故事。
徐朗總想找個人,敘說一下自己的心事,而他覺得黃忠爺爺就是一個不錯的傾訴對象吧,他老人家不會想的太多。
黃忠老人不斷的點着頭,有時候也會問“朗兒,這就是你離開我的那八年多經歷的生活嗎?”
徐朗不斷的點點頭。
直到爺孫倆坐上了屬下開的車子之後,徐朗還在說,一直說到了家。
吃過飯之後,黃忠老人把徐朗和蕭玉若叫到身邊,認真的說道:“朗兒,玉若,爺爺說過很多次了,你們一再挽留,想必,這一次,你們應該不會堅持讓爺爺留下來了吧?
讓我回去吧,落葉歸根,鳥兒無論飛的多遠多高,總有歸巢的那一天,爺爺已經離開家小半年的時間了,也該回去看看了。”
爺爺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徐朗和蕭玉若自然不能再說什麼。
而黃若楠大姐也走了進來,知道爺爺堅持要回去,也沒有再挽留,她自然瞭解爺爺,他在豪門之中生活的不是太習慣。
最後,徐朗只得說道:“爺爺,放心吧,明天吃過早飯之後,我便送你回江州老家,說起來呢,我也很久沒有回黃莊看看了,正好回去看看。”
黃忠老人高興的點了點頭,眼眶中含着淚,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朗兒,玉若,楠楠,有空的時候,常跟爺爺聯繫,爺爺會想你們的。”
三個孩子急忙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陳玉蘭阿姨也來到了瀟湘閣,她已經知道黃忠老人要走了,特地來送一送的。
在孩子們看來,陳玉蘭先後對蕭遠山和黃忠兩位老人產生了男女感情,然而,那只是孩子們的片面理解罷了,男女之間的感情又豈是那麼容易產生的呢?
特別是像陳玉蘭這樣的女人,她是一個多年的寡婦,男女之間的感情都給了丈夫霍建德,雖然霍建德對她不仁,但在傳統的觀念裡,她是不可能邁出再嫁他人那一步的,儘管時代進步了,夕陽戀也很流行了,她卻是不會那麼做的。
不過,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陳玉蘭雖然沒有對兩個老男人產生男女之愛,但的確是動了感情,對蕭遠山老人,她是感激之情,對於黃忠老人,似乎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或許,連陳玉蘭自己都不知道的是,正是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纔是愛情的萌芽。
和霍建德那個無情無義始亂終棄的男人離婚之後,陳玉蘭基本上沒有接觸過男性,也沒有動過男女之間的心思,然而,那一日,在自己的老屋之中,她卻是和黃忠老人“接吻”,有過多番肢體接觸,連日來的相處,陳玉蘭也看得出來,黃忠老人對她懷有傾慕之情,言語之中,飽含關心,甚至,還偷偷的閃爍其詞的表達過那種意思。
此時此刻,面對即將到來的分別,陳玉蘭欲言又止,突然覺得心頭有點痛。
如果說,陳玉蘭女士不知道自己已經對黃忠產生了愛情的話,黃忠老人卻是十分肯定的,他愛上了陳玉蘭,愛上了這個美麗而善良的女人,如果說,以他“黃忠爺爺”的身份配不上陳玉蘭女士的話,那麼,以他真正的身份,絕對可以配得上,只是,他不能公開罷了。
一家人坐在一起,多多少少有點傷感,而黃忠老人努力了半天,鼓足了勇氣,竟是起身走到了陳玉蘭女士跟前,“玉蘭,出去跟我走走吧。”
陳玉蘭面色一紅,十分難堪,低垂下頭,慌亂的說道:“啊?黃大哥,我我我……我還有事兒呢,我先走了……”
陳玉蘭說着,便跑了出去。
而黃忠老人本來想去追,但卻沒有勇氣,自己好不容易鼓足勇氣主動提出要出去散散步,人家卻是拒絕了,他很是難堪。
而徐朗急忙上前,往外推爺爺,“爺爺,快去啊,快啊,拿出你男人的本色。”
被徐朗這麼一說,黃忠更加不好意思了,禁不住拍了徐朗的後腦勺一下,“臭小子,別胡說!”
而蕭玉若這個精明的丫頭自然知道,黃忠爺爺這是要向陳玉蘭阿姨表白的節奏啊,如果真的表白成功的話,恐怕就沒自己親爺爺什麼事兒了,她急忙上前,挽住了爺爺的胳膊,“爺爺,我還有好多話要對你說呢。”
徐朗一陣無奈,他自然瞭解老婆這妞的心思,一把拉開老婆的胳膊,“說什麼說啊,以後再說也不遲。”
蕭玉若狠狠的瞪了徐朗一眼。
而黃若楠自然也希望爺爺能找個老伴,急忙上前和徐朗一塊往外推爺爺。
黃忠老人終究豁出去了,急忙跑了出去,去追陳玉蘭去了。
蕭玉若氣呼呼的坐到了客廳沙發上,“哼,你們倆合夥欺負人!搶我爺爺的女人!”
黃若楠一陣尷尬,這才知道原來蕭玉若看好的是她親爺爺和陳玉蘭阿姨的感情。
徐朗急忙過去哄老婆,“老婆,我爺爺這些年的確是太不容易了,到老了,我希望他能有個伴。”
蕭玉若撅着小嘴,不再說話。
而黃若楠也在一邊說道:“玉若,不好意思啊,我,我不太瞭解你的想法。不過,徐朗剛纔說的話,倒是有道理的,我爺爺這輩子的確是太不容易了。”
隨後,黃若楠便又說起了爺爺這些年的辛苦生活,當說到自從徐朗失蹤之後,老人家在前幾年經常以淚洗面,後幾年,經常經年累月的不回家,流浪在外過活,被母親和不孝的父親趕出家門之後,蕭玉若心頭爲之一顫,覺得黃忠爺爺很可憐。
而徐朗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離開家之後,黃忠爺爺也是經常不在家的。
徐朗記得,當初回國後,見到爺爺,也曾經問起黃忠爺爺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他只是含着淚笑着說,他過的很好,雖然兒子和兒媳不孝順,但他也能靠着撿拾垃圾養活自己。
而如今,若楠姐姐卻說爺爺經年累月的不回家,被黃明夫婦趕出家門,徐朗心想,爺爺當初之所以那麼說,應該是爺爺爲了不讓他心裡難過吧。
而此刻,黃忠老人追趕上了陳玉蘭,卻並沒有像徐朗等人所想的那樣老人家要表白了,而他只是簡簡單單的和陳玉蘭說了一些噓寒問暖,相互珍重的話,再無其他。
只因,黃忠自己心裡清楚,他大業未成,不能被兒女私情所亂。
最後,黃忠老人認真的對陳玉蘭說了一句話“他日有緣,你我再聚。”
說完之後,便轉身走回了瀟湘閣。
而陳玉蘭含着淚,看着黃忠的背影,隨後,猛然轉身,回家去了。
當黃忠老人回到瀟湘閣之後,徐朗等人急忙追問怎麼樣了,他呵呵一笑,將自己關在了房間之中。
而徐朗等人也沒有多說,畢竟,感情這種東西不是他人能夠左右的。
第二天,吃過早飯之後,衆人都來送別黃忠老人,而黃忠老人一直期待着陳玉蘭能夠出現,等來的卻是她的女兒楚楚帶來的一封信,交給了他,讓他在路上看。
隨後,徐朗便帶着黃忠爺爺坐上了專車,駛往老家江州境內的一個農村——黃莊,那裡也是徐朗生活了十五年之久的故鄉。
在路上,徐朗讓那個爺爺打開了信,他打開一看,卻是一封沒有一個字的空信。
然而,黃忠老人看到“無字信”卻是笑了,雖然空無一字,但卻有萬語千言,他知道,這是一封“表白信”,因爲是空白的。
當然啦,黃忠老人所高興的不僅僅是接到了陳玉蘭的“表白信”,更是因爲,徐朗終於離開了江都,而且,是和他一起離開的。
黃忠老人知道,行動的時機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