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分鐘,E去不返整個細胞膜上,覆蓋的都是一層厚厚的黑色病毒,整個源細胞從內開始脹大。
不止E去不返,其餘的玩家也難逃此劫。
面對成千上萬的注射者,玩家的力量顯得有些不足。
雖然注射者實力不強,但這種瘋狂繁衍的特殊技能,卻讓玩家感覺從沒有過的棘手。
注射者完全就是掠奪式的進攻,只要被注射者找到一個宿主,不到幾分鐘,就會瘋狂繁衍出幾千上萬個後代。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一分多鐘,已經有玩家開始通過語音頻道,向傳送門裡的好友求援了。
但從十二指腸的傳送門到這裡,還有一兩個小時的路程,根本來不及。
正在這時,突然有玩家喊道:“快看!白細胞!”
順着玩家的指示看去,一羣渾身上下長滿觸手的白細胞,正向着這裡遊蕩過來,數量足足有幾百個。
“NPC來支援我們了!”
見有白細胞來支援,E去不返等人頓時精神大振。
別的不說,今天出來拓荒,第一次遇到細菌NPC,第一次遇到注射者,現在又是首次遇到普通的白細胞,這一波長見識了!
哪曾想,這些白細胞經過玩家身邊時,卻絲毫不停留,根本沒有對付注射者的意思,似乎注射者在他們眼裡根本不存在一樣。
怎麼回事?白細胞不殺病毒?
E去不返似乎想到了什麼,心裡一沉:“臥槽,我想起來了!免疫系統識別不了血死病毒!”
這麼一吼,其他一些玩家也反應了過來。
好像除了變異白細胞能識別血死病毒外,普通的白細胞根本就識別不了血死病毒!
連識別都無法識別,跟別提攻擊了!
果然,這羣白細胞對血死病毒無動於衷,甚至有幾個血死病毒主動遊了過去,將自己的DNA注射進了某個白細胞體內。
直到被注射外來DNA,這些白細胞還是沒有半點要攻擊注射者的樣子。
反倒是被注射了DNA的白細胞,被白細胞種羣中,幾個大塊頭的白細胞識別爲“感染”,還沒掙扎兩下,就被吞噬銷燬了。
面對着這羣“不幹正事”的白細胞,玩家用解析面板查看它們的身份。
這羣數量幾百的白細胞羣,由兩種不同的白細胞組成。
其中一種白細胞的個頭較小,數量最多,佔據了總數的90%左右。
另一種白細胞的個頭很大,體積是前一種白細胞的幾倍,但數量較少,只有10%。
剛纔吞噬被感染的白細胞的,就是這些大塊頭細胞。
玩家先將解析面板對準了小塊頭的白細胞。
【新生物:嗜酸性粒細胞
細胞介紹:白細胞的一種,約佔白細胞總量的0.4%-8%,主要功能爲殺傷寄生蟲。
當有寄生蟲感染時,嗜酸性粒細胞的數量會上升,並聚集在一起,朝寄生蟲感染的部位移動。
注:正常的嗜酸性粒細胞無法識別血死病毒。】
接着,玩家又將解析面板對準了大塊頭的白細胞。
【新生物:巨噬細胞
細胞介紹:白細胞的一種,幼體狀態爲單核細胞,約佔白細胞總量的5%,主要用於清除外來病毒和自身異常細胞。
注:正常的巨噬細胞無法識別血死病毒。】
兩種不同的白細胞聚集在一起,巨噬細胞在外圍保護,內圍是幾百嗜酸性粒細胞。
看樣子,這羣嗜酸性粒細胞似乎正在趕往某處地點,而巨噬細胞爲它們提供中途護衛。就像戰鬥機護航轟炸機一樣。
經過玩家身邊的過程中,玩家試圖對白細胞們釋放信息分子求助,可是此刻玩家體內被注入了太多外來DNA,自身功能已經嚴重受損,發出的信息分子也屬於嘈雜無意義的,直接被巨噬細胞過濾了。
面對注射者的騷擾攻擊,巨噬細胞和嗜酸性粒細胞根本沒有理會,或者說它們認爲血死病毒是安全的。
好在有足夠的巨噬細胞護衛,那些被感染了的白細胞,都會很快被巨噬細胞發現,判斷爲異常細胞,進行吞噬銷燬,沒有讓注射者在白細胞種羣裡繁衍成功。
最終,在犧牲了五六個巨噬細胞和二十多個嗜酸性粒細胞後,這羣路過的白細胞匆匆向腸道深處游去。
E去不返有些無奈,看着自己被幾十個不認識的病毒瘋狂輸入,再看看自己漲鼓鼓的肚子,E去不返突然有種異樣的感覺。
話說回來,面對注射者,玩家目前似乎沒有什麼有效的的對付手段。萬一注射者找到了傳送門,對玩家來說無疑是一場災難。
唯一可能有效的對付方法,就像巨噬細胞那樣,只要被感染了,就自己銷燬,不讓注射者繁衍擴散。不過那樣的話,代價就太大了。
五分鐘不到,隨着一聲聲的破裂聲,源細胞徹底炸裂,釋放出更多的注射者。同時,玩家們的屏幕也漸漸變得灰暗。
高康安嘆了口氣,正準備再來億局時,他的屏幕上彈出一個提示彈窗——有人在敲他的遊戲倉門!
“又要打針了麼......”高康安有些不捨,“這樣的遊戲,不知道還能玩幾天......”
想到這裡,高康安的心中涌起涌起一股淒涼,他默默的退出了遊戲,靈魂回到遊戲倉中的軀體。
半躺在遊戲倉裡的高康安睜開眼睛,他的嘴角不知何時滿是鮮血。、
他習以爲常的用病號服的袖子擦了擦,若無其事的打開遊戲倉的倉門。
倉門外,站着高康安的姐姐。
他的姐姐小心的將高康安扶出來,躺倒病牀上。
病牀的旁邊,站着穿着白大褂的董妍。
“醫生,你們的疫苗有成功的案例嗎?”高康安的姐姐小聲問道,眼角滿是紅腫和淚痕。
董妍搖了搖頭。血清的實驗做了10例了,無一成功。
一聲低微的嘆息,病房內的氣氛變得壓抑沉悶。
這是高康安每天早上的日常。早上五點,高康安會準時從病牀上醒來。
他從不睡懶覺,不,應該說從患了血死病後,高康安就再也沒睡過懶覺,每天的睡眠時間,被他壓縮到了四五個小時。
只有無限靠近死亡的人,才懂得時間的寶貴。對於高康安來說,睡覺是浪費他的時間。
五點起牀後,高康安會在姐姐的幫助下,鑽進遊戲倉裡,進入細胞online的世界。
這倒不是他多麼沉迷遊戲。對於他這種時日無多的血死病人,血絲病的痛苦每分每秒都在折磨着他。
在現實世界裡,他的身體已經極度虛弱,除了躺在牀上,時刻受到痛苦的折磨外,他什麼都做不了。
唯有在細胞online的世界,他纔會像普通人一樣,肆意遊走,不再受任何痛苦。
從五點到十一點,是高康安的遊戲時間。六小時的防沉迷到了後,高康安會退出遊戲,等待醫生查房,打針。
董妍做了一番檢查,在檢查表的每一欄打了個√,代表檢查結束。
檢查結果沒有好消息,高康安的每項指標都在變壞。
對於血絲病人來說,從他們患病的那一刻,身體就在走下坡路,只會越來越壞,何來好消息?
例行檢查完後,董妍在時間那一欄上打了√。
已經過了24天,這個少年還有不到4天的時間。
病房內的氣氛滿是沉重壓抑,董妍一言不發,高康安咬着嘴脣,盯着天花板,他的姐姐則雙眼紅腫,低聲的流淚。
董妍拍了拍高康安姐姐的肩膀,起身離開了病房。
等到董妍走後,高康安扭頭看向他的姐姐,對他姐姐輕輕的笑了笑:“沒事的,姐姐,我已經做好了覺悟。我走之後,你和爸爸媽媽都要好好的,別爲我流淚。”
聽到這話,年輕女孩的眼睛更加紅腫了。
這種病人反過來安慰家屬的場面,在醫院裡並不少見。高康安早已對死亡有了準備,他放不下的,就是他的姐姐和父母了。
病房外的董妍嘆了口氣,走到隔壁的下一間病房,敲了敲門。
“進來,門沒鎖。”病房裡傳來江佐的聲音,那聲音,完全不像是等死的病人能說出來的。
董妍推開病房門,正準備進去,卻在門口愣了一下。
查房是醫生的日常工作,查了那麼多血死病人的病房,董妍見過了太多的生死離別。
每一個血死病人的病房裡,都是沉悶壓抑的,流淚、哭聲、沉默、強顏歡笑,這是血死病人病房裡的常態。
可是,眼前的一幕,卻讓董妍一時間有些愣怔。
只見病房的兩張病牀被拼到了一起,變成了一張大牀。
大牀上,江佐抱着筆記本,舒冉抱着平板,在牀上刷着各種新聞和論壇。
旁邊還放着幾袋開了一半的薯片和牛奶,舒冉正叼着一袋牛奶往江佐身上蹭,江佐嫌棄的把她推開,像一對兄妹那樣嬉鬧。
整個房間裡,充滿了快活的氣氛......
我......走錯了?還是我打開的方式不對?
董妍又看了遍查房的表格,確定了患者確實是江佐。
只是這房間裡的氣氛有些不對啊,怎麼感覺怪怪的,江佐和舒冉一大一小,那種笑容和輕鬆顯然不是裝的,與其說是來住院,這兩人更像是來郊遊一樣。
“董醫生來查房了?”江佐放下筆記本,把舒冉推到一邊。
“嗯,例行檢查。”董妍不知道該說什麼,走過來對江佐做起了檢查。
檢查完後,又將江佐的吊瓶掛起來,給江佐打上了點滴。
“這是什麼藥?”江佐問道。
“生理鹽水,葡萄糖,補充能量。”董妍說道。
沒人有血死病的特效藥,對於血死病,除了打點葡萄糖補充能量外,再沒什麼有效的措施了。
“打完之後會有護士來幫你拔掉針頭的。”董妍叮囑了幾句,從病房裡離開了。
前腳董妍剛走,江佐就自己把針頭拔掉了,把吊瓶取下來,吩咐舒冉說:“去,拿到廁所裡倒掉。”
“又害我給你跑腿。”舒冉嘟囔一聲,乖乖的抱着吊瓶下牀去了。
葡萄糖?江佐還真不需要。打吊瓶要一兩個小時,他才懶得在上面花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