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有認出龍三元真面目的時候,曾跟在她身後修習陰陽術,其中就有用於超度的清心咒法,此刻正好派上用場。
我對熊廷弼說道:“熊上尉,我是一名陰陽師,接下來我要爲你這幾位兄弟超度,幫助他們遁入地府,重新投胎,看了之後,相信你就會相信我說的話了,可以嗎?”
我在徵求他的意見,畢竟那個時候軍令大過天,雖然這幾個士兵想要重新投胎,但是如若熊廷弼不答應的話,他們也不可能擅自做主。
熊廷弼聽了我的話後,靜靜的注視了我一會兒,半晌纔是點了點頭:“好,我就信你一次,這幾個想投胎的弟兄,做好準備了嗎?”
“做好了!”
幾個士兵見熊廷弼答應下來,一個個的心中都很是激奮,臉頰之上洋溢的全是狂喜,但是身子板依舊站得筆直。
“好!”
我深深的看了熊廷弼一眼,然後轉過身來,讓幾名士兵盤腿坐在地上,又在他們每個人的額頭上點上一顆墨汁。
雖然默誦清心咒法就能幫助他們轉世投胎,但是我現在可是在熊廷弼的面前做實驗,容不得半點馬虎,所以在他們的額頭正中點下一枚墨汁,爲的就是提高成功率,別到時候一遍清心咒法念完了,人還在原地傻呆呆站着,那樣我可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開始!”
我在心裡一聲令下,當下便是擺開陣勢,在心中默誦清心咒法,誦完一遍之後,再朗誦一遍,很快,坐在我跟前不遠處的幾十名陰兵身上就有了反應。
他們都是陰魂之體,說白了就是孤魂野鬼,此刻在我的清心咒法作用下,他們的身體開始慢慢的變得透明起來,見到這幕,其餘的陰兵們盡數露出了驚駭的神色,就連熊廷弼也是瞪圓了眼睛。
估計他們從來都沒有見過這般詭異玄奧的場景吧?
我嘴角上勾起一絲淺笑,其實見到這幕我就知道我已經成功了,但是爲了給 熊廷弼留下一個好印象,當下我強忍着內心中的喜悅,淡定的繼續誦唸清心咒法,很快,這些已經放下了執念的陰兵便是盡數化爲一個個光點,騰空而去,各自朝着自己的家鄉方向飛去。
“太神奇了!”此刻熊廷弼的一張臉上滿是震撼之色,兩隻手不禁拍了拍,似在讚賞,似在肯定。
我點了點頭,對他說道:“熊上尉,剛纔那一幕你已經看到了,那麼……”
我本來想問問他是否也需要我爲他超度一下,但是沒有想到聽到我的話,他卻是擺了擺手,然後對我說道:“你先幫我這些兄弟超度吧,我……還有一些執念沒能放下!”
聽他這樣說,我臉色不禁有些黯然。
還有執念未能放下啊。
這是他自己的事情,不是我道行多高就能幫他解決的,只要他自己放下心中的執念,到時候都不用我超度,他自己就能夠遁入地府,重新投胎。
他身後的這五千名精兵也是如此。
只要他們一個個的放下了心中的執念,屆時根本不用我默誦清心咒法,他們自己就能夠重新投胎爲人。
畢竟五千名精兵都要我一人超度,這工作量也實在是太大了點兒。
“兄弟們!抗戰已經結束了!我們勝利了!”熊廷弼轉過身來,虎目之中竟然隱隱泛紅,當下對着手下幾千名精兵強將大聲說道:“我們已經沒有了任何的牽掛,那麼既爲身死之人,就不該逗留人間,擾亂秩序,現在聽我命令,國軍一五八武裝團,就地解散!各自返鄉!”
熊廷弼說完,想象中的激動與狂喜並沒有出現,五千名精兵強將此刻靜靜矗立,彷彿一道道雕塑一般,給人一種極爲深沉的感覺。
我知道,他們捨不得。
這種一念之間被人顛覆了尋常概念的經歷,想必放在任何一個人的身上都會接受不了吧?
我沒有打擾他們,而是轉過身去,半晌之後,一陣山風吹過,我扭頭一看,原地只剩下一個孤零零的偉岸身影,此刻正遙遙望着遠方,身姿筆直如槍,軍禮標準異常。
“都走了?”我感覺自己的嗓子眼有些哽咽,是對這些國家英雄的惋惜。
熊廷弼笑了笑,道:“兄弟們都走了,找到了歸宿,我替他們感謝你!”
“熊上尉言重了!”
我只是盡我所能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他這麼誇我,我心裡還真有點兒扛不住。
當下看着孤零零的他,忍不住問道:“長官你呢?有什麼打算?”
剛纔我要幫他超度的時候就聽他說了,他心裡面還有一點兒執念沒能放下,雖然不管這執念,硬生生將之超度我也做得到,但是這事畢竟還是需要經過當事人同意比較好,更何況此刻熊廷弼已經知道自己死了,成爲了孤魂野鬼,這樣,只要他了卻自己的心願,根本不用陰陽師,不用超度,他自己就能夠遁入輪迴,重新投胎!
“少年郎,這把象徵着榮譽的佩劍送與你,留個紀念吧!”熊廷弼依依不捨的將手中的佩劍帶着劍鞘一併遞給了我,我稍稍猶豫,他又往我懷裡推了一下,我才勉強拿了過來。
按理說,這東西可是國寶,就算不是國寶,也是個歷史名件,這東西應該陳放博物館,不應該贈送於我。
但是熊廷弼的態度很是堅決,他說自己已經沒有雜念叨擾,只要了卻了最後一個心願,屆時就會白日飛昇,這東西留在他的身邊沒什麼用,再加上爲了表示對我的感謝,所以便是贈與我了。
我也沒婆婆媽媽,當下便是將這佩劍接了過來。
入手處,佩劍極爲沉重,並且上面隱隱有一絲冰冷的陰氣流出,讓我渾身上下一陣寒顫。
閆三嬸煙波轉了轉,想說什麼卻終究沒有說出口。
“我要走了,兩位再見!”
熊廷弼這人倒是灑脫,將佩劍交於我手之後,轉身便是朝着東南方向走去,那個地方正是我們闖進來的方向,直走就能夠走出紅樹林。
熊廷弼雖然是孤魂野鬼,但是我卻根本不擔心他會禍亂世間,因爲他是軍人,生是華夏人,死是華夏鬼,哪怕現在已經成了孤魂野鬼,他也絕對不會做出有辱祖國的事情來。
“三嬸,咱們快去雙口鎮找雨沫吧!”
熊廷弼走後,我趕緊轉過頭來,對身後的閆三嬸說道,然而,這一刻三嬸什麼都沒說,只拿一雙眼睛直勾勾盯着我手中的佩劍,此刻皺了皺眉道:“戴晗,我勸你還是把這東西丟了吧,從這東西上面,我總能感受到一絲若有若無的邪惡氣息,這絕對不是好東西!”
我聽了之後一愣。
這把劍充其量算是一柄陰兵,怎麼就不是好東西了?更何況,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好像當我的手碰到這把佩劍的時候,劍身之上會有什麼東西流淌進我的身體之中,這東西對我的身體狀況進行改善,剛纔還疼得要死的身體,竟是突然間又充滿了力道。
“這把劍確實是有些古怪!”我眼眸閃了閃,但卻是更加不想要將之丟掉了。
閆三嬸見我不打算將之放棄,嘆了口氣,道:“戴晗,你最好聽我的話,這東西陰氣太重太邪,你接觸的時間長了,對你可沒有半點兒好處!”
我當然知道,但是此刻,我趕着去雙口鎮救人,哪裡還管得了那麼多?當下對三嬸解釋道:“三嬸,你放心吧,等救出雨沫,我一定會將這東西丟掉的,現在有這東西對付雨棱,我的心裡還踏實點!”
聽我說的這話,閆三點了點頭,似乎也覺得我說的在理,但是臨行之前,她還是囑咐我用完了之後記得馬上丟掉,要不然,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紅樹林距離雙口子鎮已經不遠了,我們兩個徒步前行,看天色,今晚天黑之前我們兩人應該能夠抵達目的地。
“三嬸,雨沫爲什麼又去了雙口鎮?”
路上,我忍不住好奇的問閆三嬸,而後者嘆了口氣,道:“還不是因爲那個叫尹旭榮的小警察!”
尹旭榮?
這小子也來了雙口鎮,大春說他似乎想到了什麼關鍵性的問題,可是……這跟雨沫有什麼關係?
她何必冒着風險來到雙口鎮,甚至不惜與死敵雨棱面對面對抗。
閆三嬸嘆了口氣,道:“小沫不想你繼續誤會她,她雖然被你所救,但是她也知道,在你的心裡面,還一直防着她,這次冒險來雙口鎮,就是爲了找到足夠證明自己清白的證據,好讓你能夠相信她!”
“這個傻姑娘!”我聽了之後恨不得咬碎牙齒。
這個傻女人,爲了我的信任,竟是幹出這麼膽大妄爲的事情,她的傷可都還沒好啊,要是就這麼碰到雨棱的話,後果簡直是不堪設想!
她真傻!
“是呀,她真是個傻孩子!”此刻,閆三嬸的一雙老眼之中迸射出道道精光注視着我:“戴晗,雨沫是個好孩子,我幾乎從小將她看到大,她在這個世界上最牽掛的人就是你了,從今往後,如果讓老婆子我知道你對她不好,老婆子絕對不會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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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閆三嬸一張老臉上盡數是兇狠神色,看得我渾身上下都是一抖。
不過細細一想她說的話,心裡面卻有些古怪起來,這話說得,就好像我跟雨沫之前一定會有什麼關係存在一般……
“前面不遠就是雙口鎮了,這片地方離我家很近,我比較熟悉!”看了看四周,我突然間發現我們幾乎已經來到了鎮子外面的紅樹林區域,再往前面走幾步,就能夠道我們鎮口了。
“趕緊!”
閆三嬸似乎比我還着急,當下拽了一下我的衣角,便是急匆匆的朝着前面趕去。
看樣子,她是真的擔心雨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