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老頭又喊:“趕快扔掉你手裡的那根筆!”
他讓我扔掉手中的筆,可是我已經知道了這是仙人指路的重要道具,如果我貿然扔掉的話,很有可能會迷失在黃泉路畔,彼岸花前,永永遠遠也回不來了。
兇老頭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老瞎子呢?他們兩個難道沒有隨着我的鎮上人一併失蹤嗎?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心中震恐,這一切就像是一團疑雲一般讓我難受,就在這個時候,我感覺筆身在發燙,低頭一看,狼毫筆的末端竟然開始燃燒了起來!
“扔掉那根筆!快!”兇老頭的聲音更大了,聽起來確實是兇巴巴的,我手一個哆嗦,差點就把筆給扔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厲喝:“哪裡來的邪魔外道?敢在本姑奶奶面前鬥法?”
是雨沫!
她肯定已經感應到了狼毫筆上傳來的熱力,開始轉頭與兇老頭鬥法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手中的狼毫筆熱力漸漸消失,末端的火焰也在逐漸熄滅,似乎剛纔的鬥法之中,雨沫戰勝了兇老頭?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兩個人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弄得我的腦子都要亂套了。按照兇老頭的說法,雨沫根本不是在指引我出去,而是要將我帶去一個活人不該去的地方,可他是怎麼知道的呢,他什麼時候出現了?
啪!
就在這個時候,我手中的狼毫筆突然間從中間斷裂,緊接着,便是掉成了兩截,摔落在地上,就連那些狼毫,也被風吹散了……
怎麼回事?
我驚愕的睜開眼睛,一束光射來,我又能夠看到周圍的景物了,依舊是那片冗長幽深的小巷,依舊是灰濛濛的天空,周圍的風還是那麼的瘮人,唯獨我已經慢悠悠離開了剛纔所在的那個地方。
“戴小子!”
身後傳來一道呼喚,回頭一看,兇老頭正躲在一個巷子的夾口處,左顧右盼的朝我揮手。
他臉上的表情很是焦急,就好像我現在所處的位置是多麼的危險一般。
當下,幾乎是一種本能,我就朝着他跑了過去。
果然是兇老頭,在他的臉上,我可以看到歲月深深犁過的痕跡,但是那一對兇光四射的眼睛,卻讓我能夠瞬間確定,這傢伙就是之前跟老瞎子一起的兇老頭。
“老瞎子呢?”我剛問出口,突然間覺得有些不妥。
可他卻沒空搭理我,只說了一句這裡不安全,然後便是拽着我朝遠處的衚衕巷弄之中鑽去。
我整個人渾渾噩噩的,還想找雨沫,可是兇老頭的力氣很大,三兩下將我拽到了另外一條巷弄之中,然後從懷裡的破書包中掏出兩根香燭,點燃之後一左一右分開,又在中間放了一枚銅錢,這纔是看向我,一臉的驚異:“你小子怎麼還活着?”
我:“……”
兇老頭很是吃驚的說道:“我聽到了你的聲音,原本以爲是巧合,誰知一看果然是你這掃把星小子,你在這兒幹嘛呢?”
我問他:“你幹嘛呢?爲什麼阻止我?”
兇老頭一巴掌呼在我後腦勺上,竟是讓我想起了李大頭,記得李大頭生前一直都喜歡扇我後腦勺的。
他眼睛裡面露出一絲震怒:“臭小子,我是不知道你是如何逃出來的,不過你既然逃出來了,怎麼還敢聽信那種鬼話?”
鬼話?
他意思是雨沫是鬼?別逗了,怎麼可能啊!我明明看到……
“那女人水太深,你離她遠一點,剛纔你小子差一點兒就被指到下面去了!”兇老頭指了指自己腳下,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說,剛纔如果不是他出手救我的話,現在我可能已經不在陽間了。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我問他:“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老瞎子呢?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部都告訴我!”
誰知道,我急,他比我更急,當下他便是低吼一聲道:“老子也不知道,你小兔崽子惹出來的事兒,老子來給你擦屁股,你還有臉衝我吼?”
從他氣喘吁吁,斷斷續續的陳述中,我漸漸明白了事情的大致經過,原來,在我師傅下葬之後,他跟老瞎子所在的殯葬隊,便是離開了我們鎮,後來,他們兩個都是聽說,我們鎮上出了大事兒,整整一個鎮子的人,一夜之間全部都失蹤了。
老瞎子當時就要回來看看,但卻被兇老頭極力阻止,但最後,老瞎子還是偷偷摸摸的留了一封信,潛回了雙口子鎮。
但這一去,就是杳無音訊的五年。
也就是說,老瞎子跟我們鎮上的人一樣,全部都失蹤了,只是有多不同的是,老瞎子是後來才失蹤的,並非跟我們鎮上的人一起失蹤。
但歸根結底,老瞎子還是失蹤了。
說實話,我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裡面挺不好受的,想當初,是老瞎子教我陰陽術,助我脫鬼關,但是現在聽聞他竟然也失蹤了,我這心裡就跟當時聽到李大頭出車禍去了的時候一模一樣。
算算,他也能算是我的師傅啊……
兇老頭嘆了口氣:“想當年,要是我再嚴苛一點的話,老東西可能就不會遇到這種事兒了……”
我無言以對。
想了半天,這纔是問他:“對了,你來這裡做什麼?”
兇老頭的臉色突然間變得很難看,他的目光變得極爲兇狠,憤憤道:“瞎子是我至交好友,他失蹤了,我不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就算是危險,我也回你們鎮上看了看,當時就讓我發現了一條很重要的線索!”
“什麼線索?”我也跟着變得緊張了起來,因爲如果兇老頭找到老瞎子的話,說不定我也就能夠找到我的家人,找到我們鎮上的所有人,甚至找到操縱這一切的幕後黑手,這樣,這件案子,可能就破了!
當下,我滿臉期許的望着兇老頭,而他卻一字一頓的說道:“我找到了一雙繡花鞋……”
繡花鞋?
吳欣?
聽到這詞,我整個人身上都是一毛,難不成,兇老頭認爲,繡花鞋裡面的那個鬼子吳欣,跟我們鎮上發生的事情有關係?
但是直覺上,我認爲這不可能,原因很簡單,當初我被一個鬼東西上身,自己躺進了我師傅的棺材裡面,當時要不是那鬼子吳欣,到現在我可能整個人已經腐爛了。
其實當初吳欣就說過,這件事情的幕後真兇,是那帥小夥,當時我腦袋裡面一團糟,急着想要出去,根本沒有仔細想她所說的話,但是現在,我卻覺得她說得對。
帥小夥,這傢伙一直都包裹着一個謎團,讓我怎麼也找不到與他相關的資料,但是相比較而言,我更加相信鬼子吳欣所說的話。
那麼這樣一來,我面前的兇老頭……
當下我便是問他:“你們當時是由誰聯絡,知道我們鎮上死了人的?”
兇老頭一愣,繼而煩悶的擺擺手:“這個我哪還記得清楚啊,這都多長時間了,我只是一個做活的,找活的另有其人。”
我點了點頭,不再細問,可是心裡面已經隱隱然有了一絲戒備。
那就是,兇老頭所說的話,不可全信。
但是他接下來的一句話,卻是讓我眉頭大皺:“當初在你們鎮上發現了那雙繡花鞋,我便是懷疑這件事跟那裡面的東西有脫不開的聯繫,但是這畢竟只是猜測,爲了節省時間,我必須要找到更加有力的證據才行,終於,黃天不負有心人,讓我找到了……”
兇老頭留下一個懸念,便是轉目望向我,一雙眼睛之中閃爍着精光:“你猜,是誰殺死了你師父的女兒,李酥彤?”
我……我愣了一下,還沒待我回答,兇老頭便是突然間嘴脣輕啓,他雖然沒有發出聲音,但是我卻看得明白。
他所說的是:繡花鞋!
是吳欣?她殺了李酥彤?這怎麼可能?但是想想,我這一路走來,見過的很多現場,比如酥彤跳樓的那個地方,比如警局後山的那個大樹,似乎現場都曾經看到過一雙紅顏色的繡花鞋。
這鞋子到底是真的出現在那裡,還是我產生的幻覺,我一點兒也不清楚,但有一點我可以肯定,這事兒肯定跟繡花鞋裡的東西有關聯!
想到這,我便是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當初繡花鞋裡面的鬼子吳欣說過,她的一部分鬼力已經過繼到了我的身上,如若不然,我早就已經在棺材裡面乾死了。
她救過我的命。
可現在兇老頭卻說她是殺死李酥彤的兇手?她爲什麼要殺死李酥彤?
兇老頭看了我一眼:“爲了掩埋真相,當初你們鎮上那件事兒,只有李酥彤一個人清楚。”
“可……是誰指使她的呢?”我急道,只是這話剛剛說出口,我的腦海之中便是閃現出了一個人的影像……
閆三嬸!
那個給我繡花鞋的老女人!
可是我跟她素昧平生,難道就因爲我師傅半路給她穿了我的衣服,打算讓她做替死鬼,就能夠讓她的心中生出這麼大的怨懟?以至於要屠戮我們鎮上的所有人才能消解她的心頭之恨?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娘們也太變態了吧!
亦或者說,閆三嬸只是一個棋子,真正的幕後黑手,另有其人?
我又想到了帥小夥……
其實不知不覺之間,我似乎已經隱隱有些相信兇老頭所說的話了,因爲他言之鑿鑿。
但是這一次,兇老頭沒有回答我,而是目光幽深的望向遠方,道:“現在,關鍵的問題已經不是尋找幕後黑手了,因爲太難找,我們需要做的是,找到這件事情的受害者,她,肯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