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間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此了吧:先是滿心歡喜的讓你得到,再猝不及防的讓你失去,最後再毫無預兆的重逢。
可是若言還沒有得到,就已經失去了。
她做了一個夢。
一個讓她出了一身冷汗的,可怕的夢。
她夢到她微笑着站在王俊凱的面前,他笑着,笑的很溫柔。
他說:“言兒,我喜歡你。”
他的目光越過了她的肩膀,定在了她的身後。她的笑容僵硬在臉上,轉過頭去,是樑言姍站在她的身後,她滿臉幸福。
兩個人繞過她,在她的面前抱在一起,在重慶無人的小巷中肆意擁抱,親吻。
她愣在原地,動也動不了。
然後她看見樑言姍示威般的向她挑眉,然後她看見王俊凱摟着樑言姍站在她的面前。
他說:“言兒,你會祝福我們的吧。”
他看着若言,笑得開心,眼睛彎彎的像月牙兒一樣。
她使勁的搖頭,搖頭,卻發不出聲音。
他挑了挑眉,說:“怎麼可以這麼不乖呢?言兒以後就是你嫂子咯。”
然後她哭了,還是搖頭,最終還是跑開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讓她安心,她感到手被人握着,她下意識的縮進了那個懷抱中。
那個聲音說:“我在。”
當若言帶着一身的冷汗從噩夢中驚醒時,看到的是躺在自己身邊正摟着自己的千璽。她鬆了口氣,躺在他的胳膊上,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而她只是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爲剛剛夢中的一幕窒息。
“做噩夢了?”千璽小聲地問她,怕這一點點的聲音也會讓她崩潰。“我在呢啊,沒事兒沒事兒。無論做了什麼噩夢,夢和現實都總是反的,夢醒了,一切就結束了。別想那麼多了。”
“真的嗎?”她擡起頭,淚眼汪汪的看着千璽。
“嗯,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了。”
樑言姍把若言約了出來,是在重慶的一條巷子中,她不說爲什麼約她出來,只是笑的花枝亂顫的叫她躲在暗處等。她乖乖的靠在那裡,看着不遠處的樑言姍,不說話。
然後她看到了王俊凱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中,他戴着口罩和帽子,雙手背在後面,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迎面走過來。她往暗處縮了縮,讓黑暗遮擋住了自己的身影。
王俊凱沒有看到她,當他經過她站定在樑言姍的面前時,她看到了他身後藏着的東西——那是一束開的鮮豔的玫瑰花。在這寒冬臘月之中,它卻依舊在白茫茫的一片中開的嬌豔,紅的詭異和刺眼。
若言大概知道王俊凱要幹嘛了,她想要跑開,卻一動也不能動。她痛恨着自己身體中的奴性,拳頭不自覺地握緊。
彷彿我的雙腳陷入了昏黑的柏油地裡,當走到那段水泥地的時候,怎麼也擡不起腳。這是就是傳說中的淪陷,又或者是執念與疲憊。
王俊凱把口罩摘了下來,輕輕放進了口袋裡。他笑的很開心,伸出手去摸了摸樑言姍的頭。再然後他把那束象徵着愛情的玫瑰花遞到了樑言姍的面前,他說:“言姍,我喜歡你。”
若言捂住嘴巴,眼眶驀地溼潤。
她裹緊了身上的大衣,卻還是覺得透心的涼。
今天重慶是晴天呢,怎麼會那麼冷呢?
樑言姍接過了玫瑰花,她笑着說:“小凱,我也喜歡你。你知道嗎?我等你這句話,等了好久了呦。”
那兩個人擁抱在一起,在重慶無人的小巷裡,屬於戀人的甜蜜蔓延在他們的心裡,卻始終感染不到若言的心。她靠着牆壁蹲下,環抱着雙臂。
停留許久,絕望過後,我的一字一句都伴隨着影子的顫抖,那是我在暗影中無法對你編出的謊言。
王俊凱,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喜歡你的心臟無法那麼逞強,佯裝着自己不痛不癢。
你的名字寫下來不過短短几釐米長,卻貫穿了我這麼長的時光。
不遠處的兩個人還在相擁,而若言卻再無心待下去。
她依靠着來時的記憶走出了巷子,搭了出租車回公寓。
回到公寓裡,她想起了那個夢,又想起了千璽,於是她打電話給千璽。
“喂,小言?”千璽的聲音從那邊傳過來,半響,兩個人都沒說話。“你看到了吧?小凱向樑言姍表白了。”
“嗯,看到了。”她平靜的說,平靜的甚至自己都詫異。
原來,已經痛到了麻木。
他嘆了口氣。
“如果放不下就繼續喜歡吧,總有一天你會感動他,也總有一天你會累到放手。”千璽緩緩的說,確實心疼到無以復加。
“我放不下,可是不想再繼續喜歡。這份感情讓我太疼,不想再疼了。”她小聲的說,語氣中早已聽不出任何的感情。
“好,我在。疼的話,我永遠抱着你。”他的聲音暖到了她的心裡,卻只是照亮一片黑暗。“我是不是有機會了?小言,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既然你不要再喜歡他了。”
“好。”
可遺忘,並非易事,感情會隨着時間消散,但那畢竟是一個漫長的過程,疼過的傷疤還在,喜歡過的瘋狂還在。
不再喜歡,於你於我,談何容易。
若言記得千璽總是告訴她:我在。
每次他說這話的時候,懷抱溫暖的不可思議,語氣溫柔的讓人安心,笑容好看的攝人心魂。
所以她總和他說,如果沒有王俊凱,我會喜歡你。
如果從一開始若言先遇見的是易烊千璽,就不會有今天的疼痛和悲哀,更不會爲了一個王俊凱,痛徹心扉。
但可惜的是,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如果。
若言突然想起了那個殘酷的夢。
原來,夢和現實,有的時候也會對號。
千璽啊,這一次,你真的騙了我。
你說夢和現實都是反的,你說你不會騙我。
原來到了現在,我還是要眼睜睜的看着王俊凱向樑言姍告白。即使未有站在他的面前,也是疼痛不已。我還是站在黑暗之中,大概因爲我從一開始就見不得人吧。王俊凱出道後,不能將我公之於衆,甚至他出道前,我都要閃閃躲躲。
所以啊,這樣也好,我再也不用這個樣子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