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雅陽爆炸，帶來的影響太過巨大，以至於整個實驗室都徹底失聲。
饒是如此，被切片的衆多靈族，也不敢有絲毫的異動。
實在是羅雅陽給他們的威懾力太強！
別看羅雅陽不折磨、不虐殺，但無論是誰看到自己被切成一片一片，還反覆回收利用，心理也得崩潰。
莫說是那些普通的靈族，就連宗師闞雎，以及一些罪大惡極的靈族議員，都早已沒有了曾經的傲氣。
短短几息過後，羅雅陽被炸碎了一地的一塊塊血肉又飛快蠕動，快速聚合到了一起。
“哈哈，果然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重新復活的羅雅陽一身是血，但臉上卻掛着前所未有的笑容。
“我以靈魂修煉星海煉神法，將靈族的靈核模仿的惟妙惟肖。但一旦搭建天地橋，立馬就出問題，這天地果然奧妙！”
“有趣，有趣！”
《星海煉神法》本質就是以神念模擬靈族的靈子，以獨特的冥想法人爲搭建出靈子靈核的構造。
藉此，將自己的神魂給修煉成靈族的靈體。
而星海煉神法的第四層，則是模擬靈族晉升宗師的手法，走人族化形路，然後衍生出血肉。
通過這種方法，讓神魂晉升爲“宗師”。
很顯然，這種重複套娃的方式無法走通。
卡bug失敗！
“難道要走我二師兄自我覺醒路？”
“事實證明，目前這條路還無法走通，以我二師兄的天賦才情，都卡了這麼多年，看來必須得想其他的辦法了！”
於是。
接下來羅雅陽就上演了花式死亡、花式復活！
羅雅陽樂此不疲，但衆人卻看的頭皮發麻。
羅雅陽不僅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更重要的是，羅雅陽完全沒有種族觀念。
像是改造自己這種事，羅雅陽說做就做了。
孟夏也再次認識到小師叔的瘋狂！
若是有一天，小師叔死了，那一定是自己作的。
話說，小師叔這種重複套娃的方式真的可以嗎？
以人族之軀，煉靈族之魂，魂魄再走人族化形路。
若魂魄化形成功，有了血肉之軀，那是否可以再次誕生神念？
神念能否再次修煉《星海煉神法》？
一次次死亡過後，羅雅陽也沒有找到具體的辦法。
從內景到宗師這步蛻變，有着一道天塹，難以逾越。
但是。
《星海煉神法》卻被小師叔再度完善！
人一般都只有一個腦域，但小師叔卻生生開闢出了第二腦域、第三腦域。
切割精神，讓三個腦域，同時修建《星海煉神法》從而凝練出三個靈核。
三核一出，羅雅陽的思維算力再次倍增。
這操作太騷了，秀的孟夏都頭皮發麻。
全程看着這一切的落落，也因此大受觸動，首次認真的站在了羅雅陽面前。
落落希望羅雅陽能夠改造他！
落落很緊張，柚柚也很緊張。
作爲小賽維族的王女，柚柚也一直在思考小賽維族的出路。
在實驗室，他們託庇於羅雅陽，但羅雅陽終究要離開的。
畢竟給羅雅陽當了這麼多年的助手，落落知道羅雅陽對於“輪迴”有多麼的執着。
一次次死亡，核心也是希望能徹底研究透輪迴。
另外，這個實驗室在靈族腹地，隨時都有暴露的可能。
羅雅陽的時間非常寶貴！
讓落落怎麼都沒想到的是，羅雅陽竟然一口答應了。
“爲什麼？”
在落落看來，幫助他們小賽維族這種事，根本沒有任何好處。
羅雅陽摸了摸落落的小腦袋，“研究靈族太久了，就當做是放鬆吧！”
落落：“......”
羅雅陽很認真道，“想好了嗎？你打算讓我如何改造你？”
落落認真道，“我們地心的族地已毀，再也回不去了，若可以，我希望能有一雙翱翔天際的翅膀！”
羅雅陽：“可以。”
落落更古怪了，“羅前輩，您不覺得我的理想......太渺小，很沒有出息嗎？”
翅膀代表了自由，但本質上卻是逃避。
羅雅陽露出了一個笑容，道，“渴望翅膀和我渴望解析輪迴，並沒有本質的高下之別......重要的是渴望的心！”
不僅落落愣住，全體小賽維族人同時愣住。
一雙用以逃避的翅膀，真的有那麼偉大嗎？
落落忍不住問道，“羅前輩，你爲什麼那麼渴望解析輪迴啊？是有什麼必須拯救的人嗎？”
“沒有。”
羅雅陽：“小時候好讀書，曾經讀到過先賢九問：問天何壽?問地何極?人生幾何?生何歡?死何苦?情爲何物?輪迴安在?宿命安有?蒼生何辜?”（注）
“當時覺得很有意思，然後就嘗試解答一下。”
莫說是落落等小賽維族人，就連孟夏都愣了愣。
僅僅只是因爲想要嘗試解答一下？！
喪心病狂！
就連孟夏都不止一次猜測羅雅陽之所以執着的探究輪迴之秘，是爲了復活某個人。
譬如，紅顏知己。
誰能想到竟然是因爲單純的想要回答一個問題？！
羅雅陽：“給你們一雙翅膀並不難，但問題是......你們能付出什麼？”
衆小賽維族人同時面色一僵。
落落心虛道，“我可以當您的實驗體，別人我不知道，但羅前輩您或許能研究出魂香之秘！”
羅雅陽搖頭。
“魂香之秘，我其實已經研究的差不多了。本質上是一種精神能量波，就像是聲音能刺激感官一樣，觸覺、嗅覺、視覺，其實都差不多。”
“譬如，一副大道圖，修者看了之後，也會受到其靈韻影響，從而悟道！”
孟夏若有所思。
想到了綺琴的星空曲，想到了他畫的《星空圖》。
曲律、魂香、道圖，本質上都是刺激五感，從而達到悟道的目的。
那麼，曲律和魂香能否融合？
衆小賽維族面面相覷，六神無主。
除了魂香，他們真沒有什麼可拿的出手的東西！
羅雅陽：“你們所要付出的，不一定是我需要的。但是，想要所獲，必須要有所出，就像是我想要探尋輪迴之秘，而這就是翅膀的代價！”
落落若有所思。
他明白了！
不是羅雅陽需要他們給予什麼，而是爲了這一雙翅膀，他們願意付出什麼代價。
這不是施捨！
越是卑微，就越是心思敏感。
就像是捐助者和被捐助者，捐助者昂首挺胸非常自豪，而被捐助者卻卑微低頭，就像是做錯了什麼。
所有的小賽維族人，都非常的感激！
落落深吸一口氣，以大毅力道，“羅前輩，我們小賽維族有着近乎病態的對稱追求。爲了翅膀，我願意終生不再擁有對稱的名字！”
羅雅陽笑着點頭。
“善。”
從這一天開始，少了一個追求對稱美的落落，多了一個擁有翅膀，不再那麼對稱、完美的羅落落。
同時。
少了一個對稱美的柚柚，多了一個擁有翅膀，但殘缺的優柚柚。
同樣，所有的小賽維族，都自願放棄了對稱美，藉此換取可以飛行的翅膀。
失去對稱美，對於小賽維族打擊極大。
在很多天裡，他們都患上了不同程度的抑鬱症。
唯一適應比較強的，就只有羅落落一個。
因爲，他曾經被剝奪對稱很多年。
但是。
形勢依舊嚴峻！
安裝上了翅膀的小賽維族，不僅無法飛上藍天，甚至都無法自理。
要不是出於對羅雅陽的信心，他們甚至懷疑他們的翅膀根本不能飛行。
全程看着小師叔給小賽維族安裝翅膀，孟夏不得不再次感嘆小師叔的神乎其技。
尤其是那個結界，簡直就像是羅雅陽自己的世界。
或許，以後可以找有關結界的秘籍學習一下。
小師叔給小賽維族安裝的翅膀，本質上就是對真元、靈印、小賽維族極度情緒化特性的利用。
原理有點像是孟夏融入風息，以真元和天地間的元氣對話。
而小賽維族的翅膀，則更像是一個協議。
以失去對稱之美，向天地借取一雙翅膀。
聽上去極度不可思議，只是名字的不對稱，又何以以此爲代價，換取一雙翅膀？
但是。
這就這麼實現了！
代價，對於不同的人而言，分量是不一樣的。
對於小賽維族而言，對稱美幾乎等同於生命，而對於絕大多數種族而言，對稱美沒有任何分量。
孟夏再次大受觸動！
有些理解小師叔的......逆取而順守之！
小賽維族本沒有翅膀，但是上天卻能給予。
所以，這一造化需要強行從天地那裡奪取。
天地不予自行取之，是爲竊，是爲逆。
但取到之後，則需要使之合法化。
而這就是償付給天地的代價，或者說談判籌碼也可以。
本質上其實就是和天地對話！
難道夫子最後證道，用的就是小師叔的「逆取順守」？
孟夏若有所思，思想再次受到劇烈的洗禮，只感覺一扇新世界的大門，在自己面前緩緩開啓。
此時此刻，孟夏想到了小師叔的著作名爲《易論》。
曾經，孟夏想到了《易經》，想到了太極，想到了變化和恆常。
但是。
孟夏卻有了一個非常荒誕的想法！
易者，交換也。
易論，和天地交換的學問也。
小師叔是一個高明的商人麼？孟夏感覺很顛覆！
時間流逝。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縱使羅雅陽手段高超，這個地下實驗室還是被曝光了。
尤其是猜測到，搗亂的可能是羅瘋子，靈族衆多將軍和議員都齊齊出動了。
羅雅陽問落落，“你們小賽維族在靈族有一塊封地對吧？”
羅落落眸子一亮，重重點頭。
羅雅陽：“能飛着幫我帶路嗎？”
羅落落有了翅膀，但還沒學會飛行。
“能。”
羅落落堅定的說道。
羅雅陽感知到外面的氣息道，“給你十息時間，若成功，我就給你們小賽維族所有族人都安裝上翅膀。”
十息，何等的短暫！
有翅膀已經快三個月了，羅落落每日每夜的練習，但除了撲扇幾下翅膀，他還從未飛起來過。
羅落落拼命扇動翅膀，但是他卻怎麼也飛不起來。
但是。
羅落落卻知道，他只有十息時間。
這十息，就是他和整個小賽維族的......命運！
羅落落只感覺身軀能有一座山那麼沉重，他越是想飛但卻越是飛不起來。
附身在羅落落身上，孟夏此時感受尤爲明顯。
孟夏頓時就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小賽維族極其感情化，一身的能量都源於各種感情的積累。
而現在，羅落落幾乎一個人扛起了整個族羣的命運。
他的身體是沉重的，他的心靈是沉重的，他的情感也是沉重的！
而他的翅膀，卻是脆弱的。
一息、兩息、三息......
時間快速流逝，羅落落從未像現在這般焦慮過。
“飛，給我飛啊！”
羅落落怒吼，拼盡了全身的力氣。
但是。
他始終無法飛起來！
咔嚓！
伴隨着一聲脆響，羅落落的翅膀上出現了一道裂痕。
羅落落懵了。
就在此時，優柚柚卻主動走到了他的身前。
“落落，加油，你可以的！”
除了柚柚，還有王、王后，以及衆多的族人。
他們每個人，都鼓勵的望着落落。
尤其是柚柚那期許和鼓勵的目光，更是徹底點燃了落落的心。
咔嚓！
咔嚓！
咔嚓！
脆弱的翅膀，不斷出現一道道裂痕。
很顯然，單憑這樣一雙翅膀，並無法扛起整個族羣的重量。
但是。
落落始終沒有放棄！
不僅如此，每個小賽維族人，身軀之上同時散發出獨特的魂香。
落落吸收這些魂香過後，身軀的力量也一點點增強。
落落的身軀，一點點離開地面。
一寸、兩寸、三寸......
落落的身軀徹底離開了地面，他飛起來了！
從來沒有離開過地面一寸的落落，首次代表整個小賽維族擁抱了天空。
咔嚓！
伴隨着一聲玻璃破碎聲，落落背後的翅膀徹底崩碎。
而後，落落背後生長出了一雙七彩翅膀。
霎時。
落落的速度變得其快無比，每扇動一下翅膀，都有大量漂亮的靈子落下。
而伴隨着這些靈子的降落，小賽維族其他的族人，也第一時間接收到了什麼，背後的翅膀下意識的就開始扇動起來。
很快，所有的小賽維族人，同時飛了起來。
孟夏明白了！
承受整個族羣之重的落落飛起來了，在羅雅陽和天地的見證下，天地認可了小賽維族擁有擁抱藍天的資格。
而這就是......易論！
逆取而順守之，想要獲得什麼，就必須付出什麼。
不僅如此，還要通過天地的考驗。
看着飛起來的小賽維族，最震撼的還要屬於那些被反覆做實驗的靈族成員。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羅雅陽竟然真的可以給一個族羣可以飛行的翅膀。
這不是天地的權柄嗎？
好一個羅瘋子！
好一個人族！
羅雅陽看着所有的實驗體，給他們鞠了一個躬。
“這些年辛苦你們了，天高水長，後會有期！”
羅雅陽手一揮，所有肢體分離的實驗體，同時恢復了形體。
看到羅雅陽禮貌給他們行禮，所有實驗體受寵若驚。
本能的給羅雅陽回禮。
羅雅陽手一抓，所有小賽維族人，齊齊被他收了起來。
而羅落落，則落到了羅雅陽的肩膀上。
“羅前輩，按照約定，我給您帶路！”
羅雅陽大笑。
“你很不錯，怕不怕？”
羅落落哆嗦道，“不、不怕！”
“氣勢不錯。”
羅雅陽一臉陶醉道，“終於又到了這種時候，這次又會有什麼陣容追殺我呢？想想都非常有趣啊！”
孟夏感覺不可思議。
但小師叔那陶醉的笑臉，卻是深深烙印進孟夏的腦海裡。
（注：九問，原本出自屈原的天問，這裡借用的是蒼月的《鏡·雙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