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大師伯在西丘之地轟轟烈烈的行動,很快就引起了周圍種族乃至於大乾帝都的注意。
最初,大師伯執意要前往蠻荒之地傳道,大家雖然不解,但精神上還是支持的。
尤其是對於讀書人而言,這種“教化天下”的壯舉,始終是他們的崇高理想。
但伴隨着大師伯在西丘之地轟轟烈烈的大建設,卻是讓楊衍楊子居的名聲急轉直下。
沒有人是傻瓜,更何況還有最強大六個諸侯王的事例在前,帝都慢慢就有了“名爲傳道,實則裂土”、“楊子居之心路人皆知”的故事。
在朝堂之上,甚至還有關於是否強行召大師伯回京的爭論。
最終,朝堂之上還是選擇了默認。
因爲,大師伯在朝堂出結果之前,直接約戰了主張召回他的大司空。
大司空慘敗!
至此,這場轟轟烈烈的“召回討論”,直接淪爲了一個笑話。
當然,這種肆無忌憚的破壞規則,反噬那也是前所未有。
大師伯在京城的名聲,再次急轉直下。
就連小孩子唱的童謠,都有諷刺大師伯的。
“楊子居,實虛僞,假道學,本性僞”、“井水溢,滅竈煙,流金門,皇孫死”......
但是。
大師伯從來都不在乎,他只是專注做他自己想做的事!
從譽滿天下到謗滿天下,大師伯只用了短短三年。
而在這個過程中,孟夏作爲大師伯的影子,則代替他到世界各地收割他想要的靈魂。
對此,孟夏也沒有太多抗拒。
因爲他知道這是夢境“副本”,是歷史上已經發生過的事情。
就算他殺的再多,也無法改變歷史。
他所能改變的,其實就只有他自己的歷史。
劍角犀一族,天賦才情最高的犀煒,被劍角犀一族寄予厚望。
但因爲大師伯熔鍊萬族之魂需要劍角犀,就讓他直接獵殺了犀煒。
七彩吞天蟒一族的庸瑩、九頭鳳一族的少主喻磬、九竅石人族的槃、冥虎一族的族長殳上、裂天劍蝶一族的殤......
對於這些殺戮,老實說孟夏也感覺有些不妥。
他所信奉的道義,向來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這種爲了修煉,而主動收割靈魂的行爲,在孟夏看來的確是有些讓人難以接受。
一時,天下惶惶。
因孟夏在收割靈魂的時候,大師伯或講道、或主政,並沒有第一時間懷疑到他的身上。
但對於幕後黑手,萬族還是直接都指向了人族。
因爲人族需要異魂搭橋,這些甚至都不需要證據。
一時,天下萬族羣情激憤。
此情此景,卻是讓孟夏不由想起了夫子當年對大師伯的評價——
“以春秋鐵鑄道最強,終究野心太大,萬族是絕對不會允許的!若人族和萬族衝撞,大師兄的道必爲導火索!”
眼下這一幕,毫無疑問驗證了夫子的推論。
當然。
這也並不是說,夫子就完全正確。
在這個過程中,孟夏察覺到了很多外族的莫名死亡。
這些慘案,甚至是他製造的千倍、萬倍。
有一些甚至還是非常拙劣的嫁禍,孟夏一眼就看出了問題。
但本質上,他卻是什麼都改變不了。
這些賬最後也必然會算到了人族的頭上!
誰讓人族的修煉路,需要以異魂搭橋呢?
因爲,就算是他也不能完全確定,這些生靈的死亡到底是不是人族的手筆。
可能是!
因爲這是修煉的必要!
但更有可能是各族悄悄出手,故意挑撥人族和萬族之間的關係,千百倍激化這個矛盾。
畢竟,在對付神魔兩族的時候,萬族也非常齊心。
器族、裂天劍蝶等等種族,都選擇了在人族落子。
感知到這一幕的存在,縱是孟夏也忍不住唏噓不已,深深的感受到了這個世界對於霸族那濃濃的惡意!
或許,這就是霸主種族的宿命吧!
冥冥之中,孟夏卻是感受到看似強大的人族,正堅定不移的走在了器族的道路上。
器族手持道兵,視萬族爲臣妾。
而人族爲了修煉,必然要收割萬族的魂魄。
在萬族的眼中,人族和器族或許本就是一丘之貉。
無論是哪個種族坐上了第一的寶座,都必然會和其他大族聯合針對,從而被迫跌下神壇。
但就算如此,萬族依舊對“天下第一”趨之如騖。
因爲,坐上第一的寶座,起碼還能有數萬年的安逸和輝煌。
而沒有坐上這個寶座,可能隨時都會因爲未知的原因而族滅。
孟夏再次對“爭渡”兩個字有了深切的體悟。
大師伯在爲人族謀求出路的同時,但在另外一方面,又加劇了人族必然命運的到來。
真的很難分清楚,哪個是因哪個是果!
天意弄人,不過如此!
當然,在這個過程中,孟夏也不忘修煉。
以自己的眼睛觀察,以自己的頭腦去思考。
曾經,孟夏修煉的目標,就是爲了有自保之力。
能夠保護自己,保護自己所珍視的人。
但現在,孟夏卻是不得不開始思考人族的出路。
以他接觸的這段時光來看,他所創立的新道,其實差不多和夫子一樣,也是強行給人族續了一波命。
但在本質上,卻並不能改變什麼。
或許待天地業位路的潛力消耗殆盡之後,人族的危機也會再次降臨。
那又是幾百年後?
思考到這些,孟夏卻是再次提筆,在內景天地之上銘刻了一段文字。
[大乾恆帝六十八年,於殺戮中感受到了天意弄人,思考人族未來之出路。]
轟!
伴隨着孟夏記錄下這個“錨點”,他所構築的大壩卻是轟然坍塌,時光長河的濤濤河水,蜿蜒向前,流向了他剛剛立下的這個錨點。
一座大壩卻是再次憑空出現,將滔滔河水再次攔截下來。
與此同時,恆帝六十五年這個時間點上,卻是留下了一個望着濤濤江水而思考的孟夏。
剎那,孟夏就感受到先前那濤濤金色的長河之水之中,開始摻雜了一絲青灰色的光芒。
這是名爲衰敗的氣息!
此時此刻,孟夏卻是忽然有些明白大師伯了。
秋風未動蟬先覺,而這就是執筆寫春秋者的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