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很快,我又否認了這種想法。
因爲如果溫新立真的成了寧江大橋的壓魂,那麼的確就如那個很有可能是範瞎子的老頭說的那樣,只要寧江大橋不倒,溫新立就被壓在寧江大橋下面,寸步難移。
他是沒有能力害人的。
而且,如果真的是範瞎子把溫新立,變成了寧江大橋的壓魂,他都隱瞞了十幾年了,爲什麼要突然告訴溫新立的母親?
這完全無法解釋,除非範瞎子心理變態。
離開寧江邊,我和楊聰一塊兒回了警局。
我們剛回到警局,就收到了關於範瞎子的初步調查報告。
範瞎子原本不是瞎子。
他真名範大軍,是N市的範家村人,從八十年代開始,就在全國各地打工。
十幾年前的春節,他從外地回到了N市。
恰逢寧江大橋將要開工,王安和的寧江建築公司大量招人,他就經村裡人介紹,加入了王安和的建築公司。
在寧江大橋建造期間,範瞎子幹了些什麼,經歷了些什麼,目前還沒有查到。
只知道,在寧江大橋工程結束之後,範瞎子就成了瞎子,也成了菩薩。
後經經王安和介紹,他認識了N市的富商巨賈、高官顯貴,從此出了名,發了財。
看完,這些資料,我和楊聰再一次來到了王安和的別墅。
王安和依舊在客廳裡,很熱情地接待了我們。
不!
應該說更熱情地接待了我們。
他將泡好的茶,親自端到了我和楊聰面前。
這個待遇,在我們上一次來的時候,只有範瞎子一個人享受到了。
顯然,王安和已經知道範瞎子死了,也猜到了我和楊聰的來意。
王安和很熱情地和我們聊着天,天南海北無所不談,但就是一個字也不說範瞎子的事,好像在故意隱藏他和範瞎子的關係。
我喝完最後一口茶,將手裡的茶杯放回到桌子上。
我決定不再和王安和兜圈子,立刻單刀直入,直面問題。
我轉頭對王安和說道:“王老闆,閒話咱們也說了不少了,該聊點正事了。你能說說,你和範師傅是怎麼認識的嗎?”
王安和對我的問題似乎早有準備。
他笑着說道:“通過一個朋友介紹,認識的。”
“哦——是嗎?”
我也笑着迴應道:“可是,據我們所知,範瞎子,也就是範大軍,曾經可是你王老闆公司的人。你們之間,還需要別人介紹嗎?”
“啊?”
王安和似乎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就已經查到他和範瞎子的關係了。
他愣了一會兒, 才接着說道:
“對對對……就是經過我公司的一個主管介紹認識的。
我記得,那天,我好像是去工地視察。
工地上的一個主管告訴我,工地上有一個姓範的老師傅很厲害,算命很準。
我聽完之後,也比較好奇,就和範師傅見了面。
範師傅,那也真是有些水平。
我們剛見面,我還一句都沒說,他就看出了我小時候,差不多八九歲,得過一場大病,差點要了我的命。
不過,我這個人向來行得正,坐得端,對這些封建迷信,也不怎麼相信。
所以,後來也就沒怎麼和範師傅聯繫。”
“是嗎?王老闆可不要睜眼說瞎話哦。”
我盯着王安和地眼睛說道:“上次,我們來的時候,可是親眼見到你將範瞎子奉爲上賓,又是端水,又是倒茶。
而且,N市人可都說,你王老闆是範瞎子的介紹人。
沒有你,範瞎子可不認識,那麼多大老闆,大領導。”
“這……這……”
一時間,王安和被我逼的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個時候,王安和家的門鈴突然響了。
王安和趕緊站了起來,賠笑着說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去開門,我去開門……”
王安和逃了。
我和楊聰都以爲,王安和會磨蹭好一會兒纔回來,至少得等到他想出了,應對我問題的辦法。
沒想到,王安和剛走了一會兒,就回來了。
和他一起回來的,還有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
王安和領着老頭進入客廳以後,一臉爲難地看向我和楊聰,說道:“兩位,咱們能不能另外選個時間再聊,現在我有點事。”
“王老闆,這恐怕不……”
我看着王安和與老頭,剛要反駁,楊聰就悄悄拉了拉我的手。
楊聰走到我身前,對王安和與老頭說道:“既然王老闆和孫教授有事,那我們就不打擾了,先走了。”
說着,他就拉着我出了王安和的別墅。
到了別墅外面,我問楊聰,那個老頭是誰?
楊聰剛剛的怪異表現,顯然就是因爲那個突然出現的老頭。
楊聰沒有正面回答我,而是幽幽地說道,那個老頭,我也應該要認識。
我愣了一下,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六十多歲的老頭?
剛剛,聽楊聰說,好像還姓孫?
……
孫思遠!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他。
楊聰點點說,就是孫思遠。
孫思遠是S市TJ大學的教授。
孫思遠怎麼回來了?
自從衝出寧江大橋以後,他不是已經有十幾年,沒回N市了嗎?
楊聰搖搖頭,說他也不知道,不過可以找人去查一查。
等我們回到警局,楊聰就有了調查結果。
他說,孫思遠是以瞭解寧江大橋怪事調查進度爲理由,回來的。
他去見王安和,據說,也是爲了掌握寧江大橋怪事的第一手資料。
呵!
這種鬼話,一聽就知道是騙人的。
我和楊聰就在調查寧江大橋的怪事,如果孫思遠真的是爲了瞭解寧江大橋怪事的調查進度,就不會讓王安和把我倆趕走。
目前,雖然還不知道王安和與孫思遠秘會是爲了什麼,但是案子的總體方向卻越來越清晰了。
王安和、範瞎子、孫思遠、溫新立,還有溫新立的母親。
這些人基本已經把寧江大橋所有的怪事給串了起來。
十幾年前,寧江大橋建成之後,怪事不斷,作爲大橋的建築者和設計者,王安和和孫思遠,爲了能讓大橋平安無事,就找到了範瞎子。
在範瞎子的指點下,他們害死了溫新立,把溫新立變成了寧江大橋的壓魂。
十幾年過去了,溫新立的怨氣越來越重,就想要開始報復。
王安和在寧江大橋上遇到的怪事,還有範瞎子的死,都是溫新立報復的結果。
那天,我和楊聰在溫新立家,見到範瞎子,或許就是王安和與範瞎子,在商討對付溫新立的辦法。
今天,孫思遠和王安和的秘會,或許也是爲此。
不過,這個解釋還是有兩個問題的。
這兩個問題,還是之前的那兩個問題:
成了壓魂的溫新立是沒有能力害人的;把溫新立變成壓魂的這件事,範瞎子都瞞了十幾年了,爲什麼要突然告訴溫新立的母親。
難道害人的不是溫新立,而是溫新立的母親?
有可能。
畢竟,溫新立的母親死後的第二天,王安和就出事了。
但是,溫新立的母親是怎麼知道是範瞎子、王安和、孫思遠,三個人害的溫新立?
範瞎子自己說的?
範瞎子不會這麼蠢吧?
我和楊聰把我們查到資料,告訴了他們隊長,希望他可以派人,去查查王安和與孫思遠。
只有掌握了更多王安和、孫思遠、範瞎子三個人的資料,才能更快的查明案子的真相。
對於查王安和,楊聰他們隊長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但是,對於查孫思遠,他卻有些遊移不定。
孫思遠即將被評爲院士,這個時候查孫思遠,不管孫思遠有事沒事,都有可能會影響孫思遠的院士評選。
影響到孫思遠的院士評選,顯然不是N市的領導們,樂意見到的。
最終,楊聰他們隊長只說,他再考慮考慮,就把我和楊聰,趕出了他的辦公室。
從辦公室裡出來,楊聰問我接下去怎麼辦。
我無奈地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手裡沒有資料,還查個屁的案子!
過了會兒,我想了想說道,要不去寧江大橋吧。
我是來調查寧江大橋怪事的,可是,到現在,我還沒好好去看過寧江大橋呢。
楊聰開車帶着我到了寧江大橋。
寧江大橋上蠻熱鬧的,兩側的人行道上,圍了不少人。
我和楊聰走近一看,原來是林升已經檢查完了整座寧江大橋,沒有任何發現,現在開始檢查寧江大橋下面的寧江了。
他找了幾個專業的潛水員,讓他們潛入寧江,把寧江大橋附近寧江裡的所有可疑東西,都給撈出來。
可惜,到目前爲止,林升好像還是沒有什麼發現。
傍晚四點多,快五點,林升開始收隊,看了一個下午熱鬧的我和楊聰,也回去了。
楊聰回了家,我回了賓館。
第三次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大早,還睡得昏昏沉沉的我,突然聽到了一陣巨大的急促的敲門聲。
我搓着迷濛的睡眼,開了門。
敲門的不是別人,正是楊聰。
我讓開門,請楊聰進來,同時問他,發生什麼了,讓他這麼着急?
楊聰喘着粗氣,告訴我說,孫……孫思遠死了!
孫思遠也死了?
我愣了一下,趕緊問楊聰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楊聰喘了好幾口氣,終於把氣回順了,才說道,孫思遠死在了寧江邊,和範瞎子一模一樣的死法,也死在了一模一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