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潛水員爲什麼一觸碰到金盒,就失去了神智,我猜很有可能和他是活人,身上有陽氣有關係。
水屬陰,帶陰氣。
金盒常年浸泡在寧江裡,習慣了寧江水的陰氣,突然接觸到陽氣,自然就會起反應。
這種反應,在玄門中還有一個專業名詞,叫作漏陽。
所以,在金盒出水,接觸到陽氣之前,我驅散了所有圍在岸邊的人,讓他們走的遠遠的。
金盒一出水,我立刻拿出九枚五銖錢,就用雞喉(生雞骨)均勻地釘在金盒周圍,布了一個雷池。
雷池是一個多用途的法術,既可以用來防禦,也可以用來拘禁。
用來防禦的時候,人躲到雷池裡面,鬼魂不能進雷池一步;用來拘禁的時候,鬼魂被關在雷池裡面,不得出雷池一步。
布好了雷池,我懸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至少暫時應該是不會出事了。
歇了會兒之後,我向楊聰要了一個大鐵鉗。
鐵器不通陰陽,既不會干擾我布的雷池,也不會刺激金盒,正好適合。
我趴在雷池邊上,把大鐵鉗伸進雷池裡面,打開了金盒的蓋子。
“噗通”,就在金盒蓋子落地的一剎那,“噌”的一下,用來佈雷池的五銖錢全都從地上跳了起來,但是很快,就又落回到了地上。
這說明,金盒裡面的確有那些玩意兒,只是現在是白天,陽氣重,所以就又縮了回去。
見五銖錢又落回到了地上,我又看向了金盒。
在金盒上端的開口上,有一圈用來密封的橡膠。這說明,金盒是現代產物,並不來自古代。
金盒裡面,裝了滿滿一盒的硃砂。
現在的硃砂的確蠻貴的,一兩差不多要一百塊錢,但是就爲了藏這麼一盒子硃砂,應該還不至於費這麼大的麻煩。
畢竟,要把金盒藏到川流不息的寧江裡,還要用鐵箍把它鎖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用大鐵鉗夾住金盒,把裡面的硃砂全部給倒了出來。
倒出硃砂之後,我在金盒的五面內壁上,都各發現了一道雷禁符。
我又看了一眼金盒的蓋子,在金盒蓋子的內壁上,也有一道雷禁符。
這就表明,金盒的六面內壁上,都各有一道雷禁符。
雷禁符,顧名思義,就是用雷電來拘禁鬼魂的符。
這也就解釋了,爲什麼金盒裡面會有這麼多硃砂。
硃砂屬陽,帶陽氣,寧江水屬陰,帶陰氣,陰陽相沖,按照玄門理論,就會產生雷電。
不過,我更好奇的還是,這六道雷禁符,究竟是用來拘禁什麼鬼魂的呢?
我用大鐵鉗,把倒在地上的那一小堆硃砂,全給攤散了。
攤散了這一小堆硃砂之後,我發現了一小節被埋在硃砂裡的骨頭。
根據我約等於沒有的醫學知識,我猜這可能是人的一節指骨。
我用大鐵鉗夾住了這一小節骨頭,把它拿出了雷池。
在它出雷池的那一剎那,我趕緊也用一道雷禁符,裹住了它。
我的這道雷禁符,從原理上來說,和金盒上的雷禁符是一樣的,但是在具體操作上,略有不同。
我的這道雷禁符,是用礞石粉混合着墨汁寫成的。
礞石粉屬陰,帶陰氣,在白天的時候,就會和我們周圍的陽氣相沖,從而產生雷電。
我把這一小節裹了雷禁符的骨頭,交給了楊聰他們隊長,讓他趕緊去驗明骨頭主人的身份。
在他臨走前,我特地叮囑他,讓他儘快檢驗,最好能在天黑之前完成,如果天黑之前,完不成,那就趕緊拿着它回來來找我。
因爲,天黑之後,陽氣就會散去,瀰漫在我們周圍的,就會變成陰氣,這道雷禁符也就失去了作用。
楊聰他們隊長,雖然不是很明白爲什麼一定要在天黑前回來找我,但還是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點完頭,他就立刻帶着骨頭,飆車走了。
楊聰他們隊長走了之後,我又下了幾次水,看看寧江裡有沒有其它可疑的東西。
我重點檢查的是,寧江大橋正中間,也就是發現金盒的那個橋墩,以及它周圍的幾個橋墩。
不過,並沒有再發現什麼可疑的東西。
到了傍晚時分,楊聰他們隊長回來了,他把裹了雷禁符的骨頭,還給了我。
我接過骨頭,一除去它上面的雷禁符,立刻就用大鐵鉗夾着,把它放回了雷池裡。
把它放回了雷池裡,我才轉身問楊聰他們隊長,驗明骨頭主人的身份了嗎?
楊聰他們隊長點點頭說,驗明瞭。
骨頭的主人就是溫新立!
“溫新立!”
我不由重複了一遍。
這終於能夠解釋,那個一直困擾着我的難題了。
爲什麼溫新立成爲了寧江大橋的壓魂,卻還有能力去殺害範瞎子和孫思遠。
答案就是,溫新立並沒有真的成爲壓魂。
他只是被拘禁在了寧江大橋下面。
至於爲什麼溫新立被拘禁之後,還能害人?
這就得回到雷禁符了。
雷禁符,實際上並不叫雷禁符,而是應該叫雷煉符。
雷煉符,顧名思義,就是中了雷煉符的鬼魂,時時刻刻都要遭受雷電的劈打,如同處在煉獄中一般。
雷煉符其實並沒有拘禁鬼魂的作用,但是它有一個特性,當鬼魂移動起來的時候,鬼魂移動的速度越大,它雷擊的就越厲害。
所以,到最後,鬼魂爲了降低它雷擊的力度,就往往會選擇呆在原地不動。
這也就有了拘禁的效果,它慢慢地也就被叫成了雷禁符。
說簡單點,就是隻要溫新立能忍受雷擊之苦,他就還是可以殺人的。
老問題是解決了,但是同時又出現了新問題。
第一個新問題,是誰和溫新立有這麼厲害的深仇大恨,給他施了雷禁符,讓他死後還不得安生,日日夜夜、時時刻刻、分分秒秒,受雷擊之苦。
這個“誰”會是範瞎子嗎?
目前來說,可能性不大。
據我們現在掌握的資料來看,在範瞎子拿出溫新立的照片,讓王安和和孫思遠去殺他之前,兩人好像並沒有交集,更沒有矛盾。
第二個問題,既然溫新立不是寧江大橋的壓魂,那麼建成之後就怪事迭出的寧江大橋,爲什麼在溫新立死後,這十幾年來,卻再也沒有發生過怪事了。
難道是有人布了個局,製造了寧江大橋的那些怪事,故意騙王安和和孫思遠,去殺溫新立。
如果真是這樣,這個人會是誰?
目前來看,這個人最有可能是範瞎子。
因爲,範瞎子在寧江大橋還在建造的時候,也就是出現怪事之前,就警告過王安和,說王安和他們建造寧江大橋,得罪了河神。
可是,這麼一來,就又回到了第一個問題。
範瞎子和溫新立,在最早的時候,並沒有矛盾啊。
兩人甚至互相都不認識。
範瞎子爲什麼要殺溫新立?
不過,這些暫時並不是最重要的。
畢竟,這些已經是兩個死人的事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讓活人王安和活下來。
畢竟我不可能把溫新立一直關在雷池裡,雷池也不是什麼永久性的陣局。
能讓王安和從溫新立手裡活下來的法術,我最先想到的就是替身法。
在解決方家塢韓弘文那件事的時候,我曾用過這個法術。
那次爲了能讓方七佛把我剪的那些紙人,當成韓家的子孫,我是讓韓弘文帶着他們整整一個村子的人,去了濟州島。
但是,這個辦法顯然並不適合王安和。
王安和現在是犯罪嫌疑人。
除了看守所,他也就只能去監獄了,出國那是不可能的。
這麼一來我就得重新想辦法了。
我想來想去,也就想到了一個比較冒險的辦法——假死。
所謂假死,就是把王安和的魂,從他的體內招出來,封到一塊玉石裡,然後把這塊玉石,用鐵盒子裝着,埋到地下。
這麼一來在地上的王安和,就成了植物人,也就是進入了假死的狀態。
沒了王安和這個真活人,我用替身法做的紙人,也就隨之可以騙過溫新立了。
等到溫新立自以爲殺了王安和,怨氣散去,被我超度以後,我就把封在玉石裡的王安和的魂,給放出來。
那麼王安和也就躲過了一劫。
可是,活人的魂是很難從體內招出來的。
我想了想,最後決定用銀針鎖住王安和的七脈。
所謂七脈,就是人身上心陽、惠頂、丹田、足陽、衍首、土門、定通,這七個地方。
七脈,按照玄門理論,是人體內陽氣流轉的路線。
當我用銀針鎖住了王安和的七脈,那麼王安和身上的陽氣也就停止了流轉。
當人體內的陽氣停止流轉,人體內的魂魄就會以爲人體已經死亡,就有了離開人體的衝動。
這個時候,就能夠用招魂符,把人體內的魂,給招出來。
一切準備就緒,我先用銀針鎖住了王安和的七脈。
我剛鎖住王安和的七脈,王安和就立刻昏了過去。
我趕緊拿出一塊質地不錯的和田玉,以及一道招魂符,並且將招魂符馬上貼到和田玉上。
我的動作很快,因爲鎖住七脈的時間不能過長,如果真的過長了,不用我招,魂魄就會自己離開人體,到了這個時候,就真的成爲死人了。
我點燃了招魂符。
等到招魂符燃燒完畢,王安和的魂也就進入了和田玉。
如同前面說的,我將和田玉用鐵盒裝着,埋入地下之後,我就又回到了寧江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