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抓住筷子的手停頓,擡起了頭。
杜景山視線如矩,正看着他等待回答。
“杜叔叔……”
周青叫了一聲,接下來就再不知道說什麼。
杜景山的要求他能夠理解。
經歷過昨晚,但凡是個父母,對於女兒跟他交往都會有忌諱。何況杜繡還是警察家庭,杜景山能提出這種條件,已經算是寬容。
可是,他根本就難以答應。
欠金莎的沒來及還,這種節骨眼上讓他辭職,哪裡能輕易下定決心。
一方面關係到他跟杜繡關係的進展,另外一方面是金莎的看重,他左右爲難。
感覺所有人目光都在他身上,周青擡首把剩下的半杯酒灌進了肚子裡面,斟酌說道:“杜叔叔,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
杜景山眼神微變:“我可以給你一個月,足夠你把辭職事情弄妥善。”
“杜叔叔……”
杜景山不讓他繼續說下去:“這是我底線,我的女兒,絕對不能跟一個夜場工作人員在一起。”
杜繡悄悄拽了下週青,讓他暫時先答應下來應付一下,其它事可以慢慢商量。
只是周青怎麼可能按她的意思去做,這種事騙得了一時,難道還能騙得了一世。
三年,他的打算是在金莎手下工作三年,把她厚待全部還清然後辭職。
杜景山的意思完全打破了他心內所想,措手不及。
齊金萍道:“老杜,吃飯聊這些幹嘛。”說着轉言:“小周,你被撞的那輛車買保險了沒?”
周青暫時平復:“阿姨,買了也沒用,跟他們沒關係。”
“那要是別人賠不起,豈不是損失了輛車。不過還好,人至少沒事。”
杜景山又開始倒酒,再也沒主動說話。
言盡於此,周青如何考慮是他的事情。他只給一個月時間,要是周青還在夜場工作,不管多欣賞對方,杜景山都會提前打算讓女兒跟其分開。
他退了不止一步,萬萬不可能再退下去。
周青也不再說,看他倒酒,陪着喝了起來。
一瓶酒只二十分鐘不到
,就空空如也。
往常周青的酒量喝個七八兩問題是不大的,今天不知道是心情原因還是酒精度數高,整個人頭沉的極不適應。
怕再喝下去丟醜,擺手投降,然後就出言告辭。
剛起身,就忍不住晃了晃。
杜繡忙扶了一把。
等兩人出去,齊金萍忍不住道:“老杜,你感覺小周怎麼樣?我是覺得還行,有禮貌,人長得也不錯。關鍵是孩子喜歡,我看咱們……”
杜景山臉色也因爲酒意稍紅:“他要是不辭職,人再好,我也不會同意他跟小繡交往。老劉跟我說過他以前那些事情,不是個安分的人!”
“你哪看出人家不安分了,再說衛軍,本身職業也是挺危險的。要我說,小周還更合適一點。”
杜景山只搖頭:“我要求對他來說不難辦到,要是真在意小繡。辭職,家常便飯一樣。”
……
外面,杜繡被走路不穩的周青帶的左右搖晃,無語道:“逞什麼能啊,我爸喝酒特別厲害,這都給你留面子了。”
周青笑笑,到路邊勉強站定。
招手,一輛的士在眼前停了下來。
杜繡佯裝不耐把他給塞到了車裡:“師傅,開車!”
“不用送了!”周青推辭一句。
“你這種樣子我怎麼放心你一個人,少廢話,到你家再說。”
周青人沒骨頭一樣靠在了後座上:“小繡,你認爲我該不該辭職。”
杜繡知道自己老爸的那些話對他多少有點影響,回道:“也不是什麼太重要的工作吧……”
周青悵然:“我欠了金莎很多人情。沒錯,她一開始是利用過我,居心不良。只不過大家都是各取所需,我也確實從她那裡得到過很多。我媽離婚的事情,還有我現在擁有的一切,都跟她或多或少有點關係。沒有她,我現在還在道場裡面做陪練,日復一日的機械乏味。”
看杜繡不語,周青緩了一下:“所以說,現在她把半個娛樂城以及未來的佈局任務都交給了我,我要是忽然辭職,還有做人最基本的東西在嗎?”
“可是我爸那邊……”杜繡倒是好理解這
些,也不介意周青做什麼。但父親態度如此堅決,她在中間十分爲難。
“只要給我時間,我肯定努力讓他慢慢改變對我工作的偏見!”
“也不只是偏見,他主要是擔心你不走正途……我知道你不會有那些歪心思,但人有時候是身不由己的。就像你跟齊三炮等人,現在已經開始有了解不開的恩怨,長此以往,昨晚的事情肯定還會再次重演。你能躲過一次兩次,運氣真的可以每一次都那麼好?”
周青無言以對。
生存環境差異所帶來的世界觀是截然不同的。
杜繡轉述的肯定是杜景山的意思,挑不出任何毛病。
“好了,先不談這個,一切都得慢慢來!”杜繡怕他多想,安慰了一句。
車廂因而稍顯的安靜。
周青畢竟醉酒上頭,此時再也撐不住,歪倒下去。
杜繡把外套除了下來,罩在了他身上,視線挪向了窗外。
周青是她第一次用心去對待的男人,雖然彼此都沒有挑明,可關係早就在習慣中確定下來。尚且沒完全陷入熱戀所帶來的那種悸動中去,就感覺眼前迷霧重重。
回頭,輕微的呼吸聲傳來,他已經徹底睡着。
杜繡手自然放在了他略有些滾燙的臉上,低聲道:“不管我爸爸什麼意思,只要你堅持,我也陪着你堅持!”
她不想直接跟自己父親抗爭什麼,但是她可以有自己的想法。
除了周青,她不會再去考慮任何人。
思慮之時,周青口袋裡手機響了起來。
她輕輕拍了下,想叫醒他,但此時的周青根本就沒任何反應。
稍稍猶豫,沒有幫忙去接。
可是電話在斷開一次後接連不停響了起來,像是有什麼急事。
她最終還是擔心有重要事情,掏出手機代爲接了起來:“您好,我是周青朋友,他現在不方便接電話。”
“朋友?他在哪。”
杜繡從陌生號碼上判斷不出對方跟周青是什麼關係,直言:“他喝醉了,你有什麼事情嗎?”
很奇怪,是個年輕女人的聲音,聽口氣跟周青很是熟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