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7 17歲那年,我們的歲月。
“阿文,這是什麼東西啊?這麼醜,丟了吧?”陽臺上,小月好聽悅耳的聲音傳了過來。
“冬天能使許多事物現出他本來的面目。”看着這句話,我情不自禁的念出了聲。村上春樹的《世界盡頭與冷酷仙境》,已經是我第三遍看了。那個虛擬而又真實的世界,讓我迷戀。
“阿文,我問你呢。”突然出現在書房門口的小月嚇了我一跳。
我從書中擡起頭,紫紅色束身長裙的小月衝我嫣然一笑。
我也笑了,從藤椅上站起來,走到她面前,捋了捋她額前的發,問:“這麼了?”
小月點了點我的額頭,嗔笑道:“還好意思說勒,人家問了你好幾次,都不理人家。”
“啊……我在看書,沒有聽到,你說什麼?”我側過身子,彎下了腰,問。
小月湊近我的耳朵:“我說,你啊,養什麼不好,非得養這麼醜的草。”
我低下頭,纔看見小月手裡捧着小意的寶貝三葉草,風從書房開着的窗戶吹了進來,花盆裡的三葉草迎風揮舞着。
“阿文,噹噹噹當,這是我從學校淘來的三葉草哦。”安小意滿臉興奮的對我說。
“什麼叫淘來的,我看應該叫偷來的吧。你是小偷嗎?你知道這叫破壞公物嗎?虧你還是大學生,一點素質都沒有。”我沒有好氣的說。
站在玄關處的永遠急性子的安小意的臉瞬間就綠了,指着我的鼻子就開罵:“你這個殺千刀的,是,我是沒有你又素質,老孃就喜歡偷,怎麼樣?你管得着嘛,你以爲你是誰。”
“潑婦……”我頭疼的搖搖頭。
“算了,本大爺大人不記小人過,說吧,既然要偷,校園裡那麼多好看的花你不染指,爲什麼偷這麼醜的回來?難道人長的醜,欣賞水平也跟着醜?”我疑惑的問。
“切,真是少見多怪,不懂就別亂說。”安小意對我揮了揮手,一副不願意搭理我的樣子。
“是,我不懂,那你倒是說說,讓我懂啊。”我揶揄。
“好,本姑娘就看在你還算勤奮好學的份兒上,教教你。”安小意一臉得意的看着我。
“……”有些人就是給跟牙籤就往上爬。
“你大概不知道吧,如果有下輩子我希望自己能做一株草,微不足大,經常被人忽視。可是卻拼了命的存活,那麼倔強,我也希望有一顆他那樣的心,刀槍不入。堅強的承受所有的傷痛。”安小意一邊說一邊愛戀的看着手中的三葉草。
“……”我愣愣的看着她,再一次不知道說什麼,那樣的安小意是我沒有見過的,她一直是大大咧咧的,對什麼都不在乎的。
“阿文,你怎麼了?”我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隻上下晃動的手。
我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陷在了自己的思緒裡。
“呃……你剛說什麼?”我問,我伸出右手撫上小月那曾經在我的夢裡百轉千回的臉。
“你啊……我是問你,我覺得這株草跟那些紅花綠葉的不是很協調,要不移開?”小月再一次重複了問題。
要是安小意的話,一定已經暴跳如雷了吧,“你這個殺千刀的,老孃跟你說話你當成耳旁風是吧?”
“撲哧……”想到她暴跳的模樣我就禁不住笑出聲來。
“人家問你,你傻笑些什麼呢?”
“哦,還是算了吧,這是小意花了很多心血養的,先放着吧。”我說。
“可是……”小月還想說,不知道爲什麼,我的心裡突然一陣煩躁。
小月大概看到我的不快,笑着說:“哦,好,我放回去。”
小月依舊微笑着,但是我能看得出來,那笑容裡落寞的容顏。
可是我突然不想安慰,我驚異於自己這樣的變化,以前,小月的一點點不快我便會不安,然後竭盡所能的哄她開心。
“阿文?”走到半途的小月突然折轉身來,喊了我一聲。
“恩?”我疑惑的回答。
小月走回我的面前,“阿文,你告訴我,你還是愛着我的對不對?”小月眼淚汪汪的看着我。
我的心突然疼了,伸出雙手,一勾手,把她擁在懷裡:“我怎麼會不愛你呢,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我是你的竹馬,你是我的青梅。還記嗎?17歲那年,你對我說過的話。”
懷裡的小月不住的點頭,加緊了抱住我的力度:“阿文,我好害怕失去你,好害怕,好害怕。我一直以爲今生今世我都再也見不到你了,我想法設法離開了長平那個傷心之地,卻沒想到卻意外找到了你。我覺得這是上天的眷顧,我多麼感謝上帝,但是我不要再失去你,不要。”
懷裡的五月哭了,淚水打溼了我的衣衫,我用了用力,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不會的,我們不會再分開了,不會了。”
“真的麼?你發誓。”小月擡起頭,淚眼朦朧的看着我。
“我發誓。”我舉起右手,認真的說。
小月破涕爲笑,我愛憐的颳了刮她的鼻子:“你的阿文什麼時候騙過你?”
“呵呵……”小月笑了,那樣的笑容頓時讓我彷彿回到了過去的快樂時光。
我家和小月家是世交,我們打從孃胎裡就註定要認識了。
一起長大,一起上學,一起回家,一起快樂。彼此的歲月牽絆着彼此的流年。
17歲那年,放學回家的路上,斑馬線上,我習慣性的伸出手去牽她,卻被她躲開了。
我不解的看着她。
“你要答應一輩子都不放開,我才讓你牽。”小月紅着臉的模樣,是我一輩子永遠的記憶。
我臉紅心跳的牽過了小月的手,給了一生的承諾。
雙方的父母知道以後,滿心歡喜,“你們還在孃胎裡的時候就定了娃娃親呢,現在好了哦。”
17歲那年,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