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狼尾巴

36狼尾巴

言幼寧知道自己有一張招搖的臉,有些人刻意地接近自己就是衝着這個來的。顯然,明鋒也是這其中之一。

一蓮在他情竇未開的時候曾經對他說過:要學會對別人說No。所以在這方面,言幼寧一向覺得自己乾脆利落,不拖泥帶水。然而這個習慣着落到明鋒身上的時候似乎發生了某種偏差,也許是自己的態度曖昧,讓人產生了某種誤會,也許是這個人故意無視了自己的推拒,並把它當成了追求中的另一種樂趣。

言幼寧覺得有些棘手。他還想通過明鋒瞭解一下關宇飛的情況——不插手,只是旁敲側擊地瞭解一下。既然要求人幫忙,自然不好在他遠道而來的時候把人攆出去。不過讓他爲難的也正是這個。如果明鋒真的是一個熟人,一個普通的朋友,就像李翱那樣,他可以直截了當地提出請他幫忙。但若是他懷着某種目的來接近自己,而自己又利用這一點來提出要求,兩件事的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

明鋒換了拖鞋,可憐兮兮地揉了揉肚子,“幼寧,你家吃過晚飯了嗎?我剛下飛機,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言幼寧被他這樣一說也覺得餓了,只得把那些糾結的心事暫時放在一邊。民以食爲天,什麼事都可以在吃飽肚子之後再考慮。或者,邊吃邊談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我也纔回來,什麼都沒弄呢。”言幼寧問他,“吃火鍋行嗎?”

明鋒忙不迭地點頭,“當然行。我來幫你洗菜吧。”

“菜洗完了,”言幼寧稍稍有些遺憾地瞥了一眼廚房,“你去洗把臉吧,我把東西準備好,很快就能吃飯了。”

明鋒笑眯眯地答應了。等言幼寧轉身進了廚房,他立刻翻出揹包裡的洗漱用品,三步兩步地進了洗手間。

這還是他第一次進幼寧家的衛生間。這麼私密的地方,他難免會有好奇心。其實上次過來送花的時候他就想進去看一看了,看看幼寧揹着人的時候都有些什麼樣的小習慣。比如他喜歡什麼風格的洗漱用品之類之類的。不過那個時候幼寧對他還有很重的戒心,他也不好意思把狼尾巴露出來使勁搖。

這一次,這可是正大光明的機會啊,嘿嘿。

明鋒搖着狼尾巴一溜煙竄進了洗手間。洗手間不大,也就五六平的樣子,牆壁和地磚都貼着白色的瓷磚、洗手檯是那種很普通的白色大理石臺面,裝着很大衆化的橢圓形白瓷手盆,洗手檯上方裝着一面方方正正的鏡子,馬桶、淋浴房看起來也最普通的樣式,什麼特點也沒有。或許房東當初裝修的時候就奔着要往外出租的目的,只求結實能用,因此什麼零件挑選的都是便宜的大路貨。

明鋒心想,這個是房東的問題,與言幼寧的品味無關。

目光掃到洗手檯上,香皂,很普通的白色香皂,橢圓的一塊,看不出什麼牌子,湊過去聞聞,嗯,是薄荷味道。再看旁邊,還有一塊香皂,上面還凸出來一塊動物的形狀,這個明鋒認識,是羊奶香皂。他老媽就愛用這個,說什麼滋養皮膚美容養顏的。幼寧這小破孩子看樣子還挺臭美的嘛。

明鋒賊兮兮地笑了笑,放下羊奶香皂,再看看玻璃架上的香水瓶。Burberry男用香水,清爽幽靜的淡香,新鮮、乾淨的主調,同時展現了溫柔優雅與精緻誘人的性感氣息。經典主義風格,英倫風味。

原來幼寧喜歡的是這種調調兒。明鋒把格子紋的精緻香水瓶放回原處,心中竊笑,還挺悶騷的。

洗浴用品就顯得可愛多了,沐浴露居然還是卡通形狀的瓶子,西瓜味兒的。明鋒覺得這個味道很不錯,他喜歡幼寧身上散發出這種自然又清甜的味道。就好像長在密林裡一顆飽滿鮮嫩的水果,即將成熟,顏色和氣味都散發出了誘人的氣息,卻只有他一個人發現了。

明鋒聞了一圈之後,終於心滿意足地安下心來洗了把臉,用的當然是幼寧的羊奶洗面皂。不過毛巾就實在沒好意思再去占人家的便宜了,雖然幼寧什麼都沒見到,但是真要那麼做了,明鋒還是覺得有點兒丟人。

洗了臉出來,幼寧已經把電火鍋支上了,正一趟一趟地從廚房往外搬菜盤子,湯底的濃香飄得滿屋都是。電視開着,春晚直播,屏幕上一羣紅衣綠褲的僞村妞正載歌載舞地讚美新農村。窗外鞭炮劈啪作響,居然也很有過年的氣氛。

明鋒感慨了一下,自己一個衝動之下跑回來果然是正確的。要不然這會兒自己身在千里之外,一大家子熱熱鬧鬧地團聚,這個小破孩子一個人孤零零地守着電視過春節,想想他都覺得心頭痠疼。

有菜有酒,還有一個熟人陪着自己,言幼寧在餐桌旁邊坐下來的時候,覺得自己低落了一整天的情緒竟然也輕快了起來。

明鋒交際圈子很廣,這邊吃着喝着,桌子上的手機不時地就發出叮咚叮咚的短信提示音。明鋒接到關宇森發來的拜年短信時,下意識地瞥了言幼寧一眼。他可沒忘了言幼寧在打聽關宇飛的情況,雖然不知道他爲什麼要這麼做,但是在明鋒看來,這明顯就不是一個好現象。關宇森當初是怎麼打算的,他看的很清楚。他可不想言幼寧再捲進這一攤渾水裡去了。

言幼寧也注意到了他手機上頻繁的短信,隨口問了句,“有關宇飛的嗎?”

明鋒遲疑了一下,“你怎麼突然關心起他來了?”

“他曾經幫我解圍,我關心他一下不是很正常嗎?”言幼寧往鍋子裡撥拉了半盤豆腐,面不改色地說:“前幾天我還在外面碰見過他一次,他說了要打電話給我,結果一直也沒打。所以我就隨口問問。”

明鋒隔着水汽蒸騰的鍋子打量着言幼寧故作鎮定的表情,眸色漸漸深沉起來。

言幼寧被他看得不自在,心裡卻微微發虛。只得裝出滿不在乎的樣子不停地從鍋子裡往外夾東西。才扔進去的豆腐片被他撈了出來,咬一口裡面還是涼的。言幼寧硬着頭皮嚼了嚼嚥了下去。

明鋒輕輕搖頭,“幼寧,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言幼寧的筷子微微抖了一下,“知道什麼?”

明鋒直截了當地說:“關家的事。”

言幼寧強作鎮定,“你指哪方面?”

“全部。”

言幼寧的眼皮跳了跳,“我第一次看見關家的兩位公子還是首映那天在那個會所,當時你也在的。後來……嗯,後來鬧的有點兒不痛快。”他偷偷瞥了一眼明鋒,明鋒面無表情地看着他,眼神幽深,言幼寧分辨不出這個表情代表了什麼樣的情緒,只能硬着頭皮往下說:“後來就是公司的酒會,二少替我解圍,這個我怎麼也該表示一下謝意的……”

明鋒心裡其實是有一點兒失望的。他知道自己在幼寧這裡是沒有什麼好形象的,但是幼寧真的表現的這麼明顯,他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

“幼寧,”明鋒打斷了他的敷衍,“我說過我不會讓關家動你。你不必這麼防備我。”

言幼寧像被打了一巴掌似的,停頓了一下,眼神移開,臉頰也微微紅了起來,“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明鋒心裡不痛快了,語氣自然好不到哪裡去,“你不想說我就可以理解,但是請你別拿我當傻瓜似的滿嘴跑火車。”

“我沒有滿嘴跑火車!”言幼寧被他的措辭惹惱了,整張臉都扳了起來,“你愛信不信。”

明鋒心裡也十分氣惱,他千里迢迢趕在大年夜回來陪他過年,就算爲了聽他在自己面前編瞎話敷衍自己嗎?

“你要是不知道關家的底細,用得着那麼心急火燎地跟凌傲籤合同?!那個時候穆坤找了你幾次?你會答應凌傲的條件就是被他給逼急了。你就怕關家會找上門來,所以搶先一步掐斷了這個可能,對不對?”

言幼寧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

“我沒覺得你知道這些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知道就知道了,你心裡有個防備也好。我不打算刨根問底地打聽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也沒打算把這件事捅到關宇森的耳朵裡去。你實在不想說的話,我是不會逼你的。”說到最後一句,明鋒甚至覺得自己委屈死了。什麼叫做好心當作驢肝肺?

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明鋒氣惱地放下了手裡的筷子,“幼寧,你可以不接受我。但是我不會做對你不利的事情,我希望你能相信我。”

言幼寧覺得“接受”這兩個字出現的有些詭異,但是說到相信……這個人可是關宇森的好友,認識言幼寧纔多久啊?這麼明顯的時間差距讓他怎麼相信他的空口白牙?

明鋒越發無奈,“幼寧,今天說的話,我可以保證不對任何人說起。我現在就只問你一句話:你知不知道關宇飛和你的關係?”

言幼寧沉默了。

明鋒耐心地等着他的回答。隔着熱騰騰的火鍋和滿桌的肉片蔬菜,餐桌上方微妙地凝結出一種對峙的氣氛。

良久之後,言幼寧的肩膀垮了下去。他垂下眼瞼,低聲說:“知道。他跟我說過。”

明鋒如釋重負,整張臉都明亮了起來,“難怪你會那麼固執地想要打聽他的消息。”

言幼寧小小翼翼地看了看他。

明鋒衝着他展開一個大大的笑容,“我會幫你的。不過你自己不要和他有接觸。對你們兩個人都不好。”

言幼寧點點頭,嘴角不自覺地向上挑起。

明鋒看着言幼寧微笑的臉,神差鬼使地說了一句,“幼寧,這些天我特別想你。”

言幼寧怔了一下,大概沒反應過來話題會突然間拐到這個方向上去,愣了一下才若無其事地笑着說:“是因爲我的山藥排骨湯嗎?明鋒你這個人真是太奸詐了,騙吃騙喝的時候總是有這麼多甜言蜜語。這都從哪兒練出來的?”

明鋒的視線在他臉上掃來掃去,心裡有種要冒火又不得不壓着的憋屈感,很焦躁。但是面對言幼寧這張故作鎮定的臉,他又不能真的掀桌而去,只得拼命壓着心裡的火氣,順着他的話說:“沒辦法,老話不是說麼:爲了嘴,跑斷腿。”

言幼寧把盤子往他面前推了推,“吶,多吃點吧。”

明鋒勉強笑了笑,“那我就不客氣了。”

餐桌上的氣氛似乎是融洽的,但又有那麼一點點的不自在。這種微妙難言的不自在一直持續到了晚飯結束,也仍然沒有消失。言幼寧洗碗,明鋒就靠在廚房的門框上看着他洗。廚房本來就不大,有這麼一個人高馬大的傢伙堵在那裡,言幼寧頓時覺得轉個身都挺困難。再說被個男人這樣直勾勾地看着,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左一眼右一眼都帶着鉤子,誰能自在得了啊?特別是不久之前,他剛剛說了那麼……那麼讓人不自在的話。

“你進去看電視吧,”言幼寧不耐煩地催促他,“等下我收拾完了就過去。”

明鋒沒有動,只是看着他,眼底沁着一抹醉紅,神色微微有些迷亂。

“你站在這裡我多不自在啊,跟監工似的。”言幼寧手上還站着洗潔精的泡沫,彎起手肘虛虛推了他一把,“進去吧。”

明鋒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言幼寧腦子裡剛剛轉過一句“這人手心溫度還挺高”就覺得胳膊上一陣大力傳來,拽的他站立不穩,腳下一滑,被他用一種十分蠻橫的姿態摟住,牢牢地嵌進了懷裡,然後一個轉身將他壓在了廚房的門框上,不由分說吻了上去。

明鋒覺得自己已經忍了很久了,因爲不確定自己的心意,也無法確定他的心意,所有因他而起的心悸就只能一直壓在心裡,剋制着,琢磨着,暗自煩惱。然而短暫的分離卻在無形中放大了自己隱忍的心意。

只是短暫的分離,心頭的思念卻在看不見他的地方恣意蔓延,不知不覺爬滿了心房。明鋒自己都說不清原本溫吞而和緩的情愫是什麼時候變了味道。明明只是覺得還不錯,明明算計好了要徐徐圖之,一步一步地靠近這頭警覺的小獸,可是一旦分開,這些冷靜的謀劃就在他身上統統失去了效用。

他開始覺得每一分鐘都被拉長,日日夜夜,長到幾乎看不到盡頭。一閒下來,他的腦子裡就會冒出“不知道他睡了沒有?”或者“不知道他在做什麼”的念頭,簡直就像壞了的水龍頭,眼睜睜看着水花四濺,偏偏怎麼都剎不住它。

他開始覺得坐立不安。

就在這個時候,言幼寧在電話裡透露出了想要和關宇飛接觸的念頭。明鋒的不安之中因此增添了焦慮和擔憂。或許就是因爲壓抑,所以原本溫吞的思念才變得躁動不安起來,像在心裡藏了一塊有棱有角的東西,無論怎麼安置它都會被硌得疼痛難忍。

然而此時此刻,他的嘴脣貼合在言幼寧淡色的嘴脣上,柔滑微涼的觸感就像一劑靈丹妙藥,立刻將他血液裡澎湃着的焦躁不安驅逐了出去,靈魂中叫囂着的浪潮也詭異地平息了下來。像疲憊的人,終於走過了燃着烈火的囚室,看到了青山秀水,明月清風。

原來,他欺盼這個時刻竟然已經欺盼了這麼久。

明鋒長長吁了一口氣。不過,這種程度的觸碰與廝磨顯然不能夠讓他感到滿足,他忽略掉幼寧在微怔之後的掙扎,用力地加深了這個吻。舌尖探進去,掃過他的牙齒,再深入,觸碰到柔軟瑟縮的舌,不顧他的躲閃,用力地吮吸糾纏。就像在他平滑堅硬的外殼上撬開一道縫隙,不顧一切地長驅直入。

明鋒無法自抑地興奮了起來。

言幼寧簡直要氣瘋了,他的雙臂被明鋒箍在背後,怎麼用力都掙扎不開。門框尖銳的邊緣就頂在他的後背,隨着明鋒的用力彷彿要刺進他脊背裡去似的疼痛。而這野獸卻還壓着自己使蠻力。

言幼寧氣得擡腿就要把他頂開,沒想到他的膝蓋剛彎起來就被他察覺,明鋒的腿以一種十分蠻橫的姿態擠了進來,卡在他的雙腿之間,將他牢牢壓在了門框上。隔着襯衣和薄薄的毛衫,言幼寧清楚地感覺到明鋒的身體很熱,非常的熱,異乎尋常的體溫終於讓言幼寧感到了一絲畏懼。於是牙齒重重咬了下去,腿腳也更加拼命地掙扎起來。

明鋒吃痛,嘶的一聲從他的嘴裡退讓出來。他的嘴角掛着一絲刺眼的腥紅,眼裡灼熱的火焰卻還沒有來得及熄滅。

“去你媽的,”言幼寧胸膛起伏,小臉氣得通紅,“從老子家裡滾出去!”

明鋒喘息着,心頭的火焰慢慢地降溫。他看到幼寧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裡浸足了水份,憤怒的火焰就在那水面之下烈烈燃燒,映的水面上一片波光流麗,漂亮得讓人心碎,彷彿他再眨一下,就會有剔透的水珠滴落下來。

明鋒終於清醒了幾分,他看着眼前氣得直喘粗氣的青年,心頭微痛,“幼寧,我只是……”

“只是什麼?只是覺得我也可以跟你談點兒買賣炸雞翅的破事兒?”言幼寧氣得口不擇言,“去你媽的,老子就不該相信你這個混蛋!就不該放你進來!”

這一句混蛋讓明鋒徹底清醒了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雖然知道明小攻你忍不住,可是你真忍不住了,還是讓人覺得很欠揍……

感謝瀾小七童鞋投的地雷票,不得不說,小七妹子你實在太大手大腳了,你都投過好幾次了。心意我已經收到了,很高興,也很感動,但是本來就是在看花錢的章節,我還是希望你別花太多錢了,真的~

感謝你的支持~

瀾小七扔了一個火箭炮投擲時間:2013-01-1809:33:36

瀾小七扔了一個手榴彈投擲時間:2013-01-1809:3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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