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虎和冬兒對視一眼。兩人都隱約以爲塾長是男性的。然而,坐在椅子上的是個氣質高雅的老婦。
三色貓直直跑近書桌,直如無重地,嗖地跳動老婦的膝上。老婦闔上正在讀的書,緩緩梳理着貓的毛髮。
然後,她擡起頭來,摘下眼鏡,把視線投向宇智波琰三人。
“歡迎來到。等你們好久了。”那是,和三色貓一樣的聲音。
及肩頭髮已經半白。雖然已屆高齡,因氣度不凡,卻也不甚顯老。身穿紅豆色和服,簡直已如身體的一部分似的,相當合身。
“土御門春虎同學,宇智波琰同學還有阿刀冬兒同學呢。初次見面。我是塾長、倉橋美代。”
“你、你好。初次見面。”春虎出聲問好,宇智波琰冬兒也無言地輕輕點頭。然後,應老婦——倉橋美代的招呼,走向書桌前。
似乎,與其說是來向塾長打招呼的新生,更像是向難得一見的祖母展示新制服而來的孫子一樣的感覺。是因爲還不習慣制服,還是因爲房間和塾長給人的感覺使然呢。
“原來如此。”接着,塾長凝望兩人,之後不經意地綻開雙脣,“你們就是夏目同學的飛車丸和角行鬼,這麼回事啊。”似意味深長地輕囁,
“誒?”春虎一呆反問。冬兒一臉疑問的表情,靜靜觀察着塾長。
“說起來兩位,日常生活中並不很常接觸陰陽術吧。”然而,塾長卻溫和一笑,轉向另一個話題,一邊撫摸着三色貓,她一邊親切地說道,“還有你,應該是陰陽師吧,廳長有和我提到過呢!”
“這樣嗎?真是榮幸!”宇智波琰笑道。“與一樓的阿爾法和歐米茄,已經見過臉了吧。不止那兩個孩子,這隻貓也是我的式神。嚇到你們了麼?”
“啊、啊,有一點吧,”春虎說道,“真對不起呢。不過,請儘早適應吧。因爲你們從今天開始就要在‘這邊’的世界生存下去了。”
塾長說着,視線筆直地灑向三個人。
“阿刀冬兒同學。你的際遇,春虎同學父親已經告訴過我了。你的決心非常了不起。請不要輸給後遺症,努力下去吧。”她先對冬兒說,
“土御門春虎同學。關於你的事情,已聽你的雙親說過了。還有,從夏目同學那裡也聽過一些。”接着轉向春虎。
“聽夏目說過?那傢伙,關於我都說了些什麼?”春虎吃驚地反問,塾長再次溫和微笑着點頭。
“是的。那個孩子禮儀非常周到。當你入塾一事確定下來的時候,就將你遵循土御門家的‘規矩’成爲了式神一事報告給我了。而且,實話說我對於這個夏天的事件也有所耳聞。是關於大連寺鈴鹿小姐的事情。這邊則是通過在陰陽廳的熟人打聽到的就是了。”
聽着塾長的話,春虎和冬兒立刻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塾長口中所說的大連寺鈴鹿,正是改變兩人的命運、把他們引導來到陰陽塾的契機,這樣的一位陰陽師。
只是,她的事情並沒有公諸於衆。對外以她還未成年作爲理由,其實箇中內情有更多的政治考說量,是爲了將對輿論的影響壓縮到最小限度而作的處理。
大連寺鈴鹿是國家一級陰陽師——通稱“十二神將”的其中一人,在陰陽師中是精英中的精英。站在陰陽廳的立場,希望儘可能將這樣的精英的負面消息隱蔽起來。
春虎兩人也是,從負責事件的咒搜官處收到嚴厲的封口令,有關她的事情一切不準提起。知道內情的,只有陰陽廳內一部分的職員。
“你們說不定會對等如外行的自己竟可以通過陰陽塾的入學考試而感到不可思議。因此特地告訴你們,你們所以能合格,在那次事件中的貢獻獲得了認可也是其中一個原因。”
“果、果然!”春虎想道,“啊,我猜也是。”坐在吃驚的春虎身旁,卻顯得不甚吃驚的冬兒,第一次開口說話了。
畢竟說起陰陽塾那就是全國的陰陽師志願者匯聚一處的難關。就算與土御門家有關的人、自學有成的人,也不是那麼容易就——更別說跳過正規手續、在這樣的時期中途轉入。應該是有某些內情吧,春虎兩人自己也微微感覺到了這一點。
“說不定,更爲確實的掩口措施,這纔是最爲重要的原因吧?”冬兒語帶挑釁地問道。春虎投來責備的目光,愛生事的損友卻置之不理。
“有這樣的一面,我也不否定。”然而,塾長溫和的表情還是沒有絲毫變化,毫無顧忌的承認了。
“話雖如此、就算這樣,也並非說你們沒有素質。比如說春虎同學,你對於自己的靈力遠超平均水平一事,是否有清楚的自覺呢?”
“誒?啊啊。說起來,記得在考試的時候,確實聽到有人說只有馬力還算厲害,”春虎像是回憶起來似的說到。只是,那時候聽起來與其說是褒獎,更有似乎是說其他方面都很糟糕的感覺。
“召集沒有素質的人來,最後對於那個人也沒有好處。我們批准你們入塾,是因爲判斷出你們有成爲優秀的陰陽師的素質。當然,判斷錯誤的可能性,也不能說是零。無論如何,你們都正式在陰陽塾入塾了。今後能達到怎樣的水平,就看你們自己了。”
“啊,”還真是毫無顧忌啊,與高貴氣質相反,說話卻非常直白的塾長。不,與其說她說話直白,或許還不如說陰陽塾本身對於學生所取的姿勢,與一般教育機構大爲相異。
春虎不知如何應對的時候,身旁的冬兒卻似乎相當愉快地看着塾長。在這個時點,他有預感至少冬兒和陰陽塾會非常合拍。
只是,適合這個傢伙的學校,應該是很那個的。說到底自己又是怎樣呢。春虎稍微變得有點不安起來。
“啊啊。還有一樣。這是一點苦口婆心的建議。”
塾長拋下一段意味深長的開場白後,以像是在衡量着什麼似的——同時又意趣盎然的眼光看着春虎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