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未央宮,大臣們縮着肚子低着腦袋誰也不說話。
“張敖他長沒長腦子,竟然帶着太子和代王上戰場。”大漢皇帝劉邦光着一隻腳站在那裡,他的大尖鞋被拿在手中當錘子用力的敲打着桌案。
劉邦已經接到張敖、劉盈、劉如意的奏摺兩天了,提起馬邑的戰事劉邦仍然怒火難消。
大臣們覺得這是一場無妄之災,皇帝的女婿帶着兩個皇子乾的事卻讓大臣們在此捱罵。
此時誰也不敢評論趙王張敖的對錯,如果說張敖對,兩個皇子出什麼意外,說話的人就要和張敖一起受罰了。
如果說張敖不對,張敖是去打仗了,如果打了勝仗,皇子取得了軍功,張敖知道有人說他的壞話,會不會象打劉敬一樣把說壞話的人打一頓也未可知,而且大臣們都知道趙王張敖看着斯文,到了戰場上可是一個狠人,多次在戰場上取勝,打幾個叛軍應該問題不大。
“陛下,息怒,馬邑城城池堅固,定能抵擋住敵軍的進攻,當趙王趕到時敵人沒準已經望風而逃了。”朝堂之上只剩下劉邦一個人在叫,根本無法議事,蕭何只好站出來緩和氣氛。
“別以爲馬邑被偷襲與你們無關,紡織廠的羊毛都是經馬邑從匈奴那裡收購來了,馬邑出了問題,沒有了羊毛,紡織廠就會停工,你們就別想分什麼紅利了,連本錢都會賠進去。”劉邦覺得關心皇子的只有自己一個人,乾脆直指大臣們的心窩。
“陛下,趕緊派兵支援馬邑。”大臣這時都說話了,皇帝的兒子有危險不用擔心,自己的錢袋子受威脅可一定要想辦法。
“你們說說,張敖在馬邑能取勝嗎?”劉邦也是關心則亂,自己對當前形勢無法作出正確的判斷。
大臣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唉,一羣沒用的東西。”劉邦忍不住又罵人了。看看眼前這些大臣還真沒有人能夠將戰場上的形勢分析透徹。
在場的大臣蕭何主抓內政,陳平善出奇計,武將們樊噲、灌英、夏侯嬰之流也只會聽從命令向前衝。真正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還只有張良、韓信之流。現在張良因爲身體原因逐漸退出了朝堂,韓信只頂着一個淮陰侯的空名,也很少在大家面前出現。
“皇帝陛下,馬邑城有新消息傳來。”大臣們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來。衆人默默祈禱來的是個好消息,不然劉邦就不是光敲桌子的事,有人要被打破頭都有可能。
“趙王張敖已經趕到馬邑城殺退了叛軍。”劉邦急忙拿過奏摺觀看,看到開頭的好消息,順口對大臣們通報。
大臣們聽了劉邦的話總算鬆了一口氣,仗打勝了,大家這關過了,紡織廠仍然可以正常開工,大臣們的錢袋子不會變癟。
“代王劉如意親自持弓上陣。陣斬叛軍二十五人。”劉邦得意的說道。
大臣們許多人撇撇嘴,心想這張敖也學會溜鬚拍馬了,把別人的功勞計在皇帝喜歡的劉如意身上。劉如意一個小孩子,第一次上戰場就能殺死二十多敵人,是個正常人都不敢相信。
“太子劉盈無癢。”張敖在奏摺中自然寫了許多吹噓太子的話,劉邦卻一句也不想說。
劉邦繼續往下看,臉色變得嚴峻起來。
“蕭何與陳平留下,其他人可以走了。”張敖後邊定的事沒辦法公之於衆,劉邦只能跟最信任的人商量。
大臣們如釋重負,沒一會兒就從大殿上消失了。
“張敖發現,叛軍之中有大量代國的士卒,領頭的竟然是代國副將譚長。”劉邦簡單的介紹一下後將奏摺交給了蕭何陳平。
“如果是真的,代國兇險了。”蕭何聽了劉邦的話也很震驚。
“這麼多人反叛,陳豨知情嗎?”陳平快速的翻看着奏摺。
“上面沒有寫。”劉邦有些無奈,譚長死了,叛軍把罪責都推到了譚長身上,張敖總不能把刀架在叛軍脖子上問:“叛亂是不是陳豨主使的?”如果那樣陳豨不反也得反了。
“前些日子代國丞相周昌曾經上過一道奏摺,說陳豨爲人跋扈,豢養大量門客,每次出行前呼後擁很是威風。”陳平看完奏摺,也不好說反叛幕後主使就是陳豨,只能從另外的角度向劉邦進言。
“難道他也想造反不成?”陳豨養門客的事劉邦知道並且派出人去調查,只是到現在還沒有迴音。
劉邦看着蕭何與陳平,見兩人不說話,劉邦心裡明白了,現在不是陳豨要造反,而是陳豨真的反了,已經派士卒去搶劫東西增加實力了。
“我們要怎樣對付陳豨?”劉邦一時拿不定主意。
“陳豨擁兵十萬,代國地勢險要。如果陳豨宣佈反叛,固守代國,我們很難攻破。”陳平向劉邦分析,代國是大漢防備匈奴人進攻的要地,陳豨帶領的都是精銳的邊防軍,戰鬥力超強。
“張敖打的過嗎?”蕭何問。
“張敖雖然勇猛,但趙國全境只有五萬人馬,實力懸殊,張敖能守住趙國不失已經不錯了。”陳平說道。
“馬上召集其他諸侯王的人馬,我要親征陳豨。”劉邦急眼了,外人怎麼就這麼不可靠呢?
“陛下,現在大漢很難組織起幾十萬大軍開戰,因爲朝廷沒有足夠的錢糧。”蕭何愁眉苦臉的說道。大漢經濟纔開始恢復,劉邦不久前對韓王信開戰,被匈奴人包圍在了白登山,現在大家對用武力解決問題很不樂觀。
“這可怎麼辦?”眼睜睜看着陳豨反叛,卻沒有辦法,劉邦很是懊惱。
“現在陳豨還沒有宣佈反叛,陛下可找個藉口下旨命陳豨來長安,他如果敢來說明他心中無愧,如果不敢來,那就是真的造反了。”陳平又想起了對付淮陰侯韓信的辦法。
“陳平馬上擬旨命陳豨回長安。”不管行不行劉邦決定試一下。
“是,我馬上去辦。”陳平答應着。
“皇子,我的皇子怎麼辦?”劉邦想起兒子更着急了,幸好此時兩個皇子都在張敖身邊,但怕的是張敖一糊塗把代王劉如意送回代國,或者乾脆就是張敖故意使壞,那可怎麼辦。
“陛下可以傳旨讓太子迅速返回長安,而代王劉如意可命他留在趙國對付陳豨。”陳平給劉邦出了個危險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