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早晨,我帶着做好的早飯,匆匆忙忙的趕到了醫院,總算與同樣習慣早出晚歸的肖艾見上了面。此時,她正培楊瑾在醫院後面的花園裡散着步。這段時間,楊瑾的精神狀態明顯受到了持續治療的影響,並且頭也掉了很多,出去的時候都會帶着帽子和口罩。
我們在公園裡找了一張小石桌,然後迎着早晨的陽光吃了起來。中間,楊瑾向我問了一些關於“鬱金香酒店”的運營狀況。當我告訴她,我正在逐步適應的時候,她顯得很高興,但也沒有對我提出過高的要求,她只需要我能將酒店現階段的經營優勢一直保持下去就行了。
她還說,鬱金香酒店的經營模式和經營規模,放在整個南京來看,都是非常前的,近五年之內應該不會出現威脅特別大的競爭對手,所以她兩次強調要儘量走穩妥的路線。
對此,我表示認同,就我個人的性格來說,也不是太喜歡冒險和激進的商業模式,我不希望酒店因爲盲目擴張而產生過大的資本泡沫,我更喜歡那種踏實做實業的精神,而金秋那一類人卻非常喜歡玩那種風險大回報高的資本遊戲。當然,這與學識和經歷也有很大關係,我是因爲不瞭解那種商業模式,所以纔不敢碰。
將楊瑾送回到病房後,我又將肖艾送到了“金鼎置業”的總部,這是我這麼多年來,第二次來到這個地方,第一次是見肖總,與他溝通婚禮上的細節,這一晃已經快四年的時間了!
我並沒有將車開進集團裡面,也沒有在肖艾下車之後立即選擇離開,我就這麼半躺在車椅上,透過天窗仰望着湛藍、湛藍的天空,心中沒有去想那些燒人腦的愛恨情仇,只是用力回想着,上次南京有這麼好的天氣,是在什麼時候,我真的已經很久沒有在南京看到過這麼藍的天空了。
……
待了這麼半個小時之後,我才離開了金鼎置業,然後又回到了鬱金香路上,爲自己的事業操勞了起來。我將自己這些年在婚慶行業結識的老總們,都約到了鬱金香酒店,然後跟他們聊了聊,我要做菸酒店的事情。我沒有很直接的跟他們說,我需要利用他們的客戶資源,只是間接提出,希望他們能給我一些寶貴的意見。有些老總很快就明白了,當即表示要跟我合作,至於合作方式隨便我提。
我當然也不會讓他們吃虧,我在允許的範圍內,給了他們很高的返點。其實,我知道,在我之前,他們一定也會有做菸酒供應商的朋友,不過因爲鬱金香酒店的存在,他們必須要往這邊靠近,我的手上有全南京幾乎一半的優質客戶資源,這是他們所不能抗拒的。但這並不是我的心機,無往不利的生意場本就是如此。
離開了“鬱金香酒店”,我中飯沒顧得上吃飯,便去了機場,然後在下午的時候接到了楊曲。
去往醫院的途中,我和她聊起了她要去美國留學的事情。我向她問道:“你確定要去國外留學了嗎?”
“當然確定。”她說着便拉開了自己的揹包,裡面盡是有關學英語的教材,她又對我說道:“我現在就已經開始爲出國留學做準備了……哥,你是真不知道現在的娛樂圈有多浮躁。這個圈子裡,已經沒有多少人想着怎麼能把戲給拍好,所有人都在忙着怎麼從這個行業多撈一點快錢……最近,我可是真的有很多切身體驗,就拿我們劇組的一個女演員來說吧,你知道有多誇張嗎?……她竟然連劇本都不背,和她對戲的時候,她就在那邊數着1、2、3、4、5……全指望後期配音;還有更誇張的,叫摳圖拍戲,就是臉部特寫都在攝影棚拍,遠景靠替身,後期會摳圖合成到外景戲中,主演都是不出席外景戲的……你知道這是爲什麼嗎?”
我笑了笑,回道:“是爲了壓縮檔期,多接幾部戲唄。”
“對對對,你說這種行爲是不是很噁心?”
“是挺噁心的,所以你打算不隨波逐流,要退出這個圈子了?”
“堅決不……我告訴你,這就是我必須去國外深造的原因,如果幾年後我回來,還是這種行業風氣的話,我就……”
“你就幹嘛?”
“我就去他大爺的藝術夢……回家相夫教子去。”這句話說出去之後,她好像有點不甘心,想了想又說道:“或者,我就找個學校做影視表演的老師,哪怕從助教開始做也行啊……反正,我覺得這麼演戲不對,我要向我的學生傳達藝術高於金錢的價值觀,我絕對不能看着我深深熱愛的行業,就這麼一步步走向墮落的深淵。”
我以說笑的語氣向她回道:“我看你這就是和錢過不去。”
“我又不缺錢,幹嘛要把錢作爲自己人生的最高目標去追求?”
“假如你特別缺錢呢?連去哪裡買張機票,都要提前一個月買打折的那種。”
楊曲猶豫了一下,又反駁道:“可那些所謂的明星,已經很有錢了,爲什麼就不能靜下心來,好好提升一下自己的演技,拍幾部能扭轉觀衆看法的好作品?”
“因爲有些事情做了,就很難再停下來,尤其是那些能滿足物質的事情。”
楊曲帶着很大的不滿看着我,然後說道:“哥,我現你特別向着這種風氣,和這些唯利是圖的人!”
我搖了搖頭,回道:“你會錯我的意了……我只是想告訴你,人性是個多麼現實的東西,僅憑你個人是很難去改變的……能獨善其身就已經很不容易了……所以,我也很支持你趁着年輕去國外深造幾年的想法。也許,幾年後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了……人,總是要帶着一點誠意去貢獻這個社會的……你這次的決定,真的沒有錯。”
楊曲點了點頭,過了這麼片刻,才輕聲對我說道:“哥,其實我知道,我是因爲出生在這樣一個家庭,纔有了任性的資本,否則我也和大部分人一樣,不是退出這個圈子平凡的過一生,就是隨波逐流的做着自己噁心的事情……我根本就沒有資格去談那些挺虛幻的藝術追求。”
“你能明白這些就好。”
片刻之後,我將楊曲送到了醫院,然後又去主任辦公室找到了楊瑾的主治醫生蔣主任。我向他諮詢了目前的治療情況。蔣主任很樂觀的告訴我,目前病竈已經在縮小,治療的效果非常明顯,所以再做兩到四次化療,便可以結束治療……不過,這還要根據楊瑾身體的承受力決定化療的週期,最快只需要一個月便可以結束全部的治療。另外,只要注意治療後的保養,復的機率是很小的。
這個好消息讓我狠狠鬆了一口氣,同時我也相信,將身上包袱全部丟掉的楊瑾,會在出院後好好享受生活的。
……
這次,我一直待到傍晚才離開了醫院,在回去的路上,我接到了一個讓我感到極其意外的電話,因爲給我來電的人,竟然是從來沒有過任何交集的李子珊,她約我找個地方聊一聊。
我沒有拒絕,我將見面的地方定在了“梧桐飯店”,沒什麼特別的意思,就是我自己想吃他們的麻辣小龍蝦了,現在已經是夏末,如果再不吃的話,就得等到明年的夏天。
到了之後,我要了兩瓶啤酒,又要了一份8o只裝的麻辣龍蝦,廚房告訴我,大概需要等半個小時的時間,因爲龍蝦都是現做的。
等待的過程中,我給陳藝了一條信息:“9月19號那天你有空嗎?有一場婚禮想邀請你主持。”
片刻之後,陳藝便回了我的信息:“不一定有時間,因爲我已經回電視臺上班了,這兩個月的檔期都被安排的非常滿,可能要到十月份過後纔會閒下來。”
恍惚間,我好像回到了三年多前。當年,陳藝也是因爲電視臺的體制問題,拒絕了我邀請她主持肖總和李子珊的婚禮,這似乎是一種輪迴,卻分別代表了開頭和結尾。
但這次,我沒有勉強她,我又回了一條信息:“如果你這邊實在沒有時間的話,就推薦一個有相關經驗的同事吧,因爲時間比較緊,所以我希望能儘快和他(她)碰個頭,這場婚禮挺特殊的,需要對接的地方有很多。
“是誰的婚禮啊,能讓你重新做起婚慶策劃的活兒?”
我帶着一絲沉重的心情回道:“是吳磊和顧琳的婚禮。”
“那對警察情侶?”
“嗯,就算沒有時間主持婚禮,也抽點時間參加婚禮吧。”
“他醒了?”
“沒有,但顧琳還是決定義無反顧的把自己的後半生交給他。我想,這就是一種生死相依的情感吧,所以我覺得自己必須把他們的婚禮給辦體面了……我說的體面,不僅是場面上的,我更希望這樣一場婚禮,能給參與進去的人,都起到一種啓示的作用。愛情不是遊戲,是心靈的交換,更是生與死的相伴!”
在我將自己內心的情感,用一種極其嚴肅的方式表達給陳藝後,她卻沒有選擇迴應。我不知道她是怎麼看待這件事情的。
……
半個小時之後,服務員將我要的龍蝦送了上來。與此同時,飯店的門外也停了一輛寶馬73oli,我知道這是李子珊的車,就她今時今日的地位來說,開了這樣一輛車,不得不說已經很低調了。